第395章 合縱連橫

  「坤城城隍何言接旨。」

  一位身穿紫色袍服的大太監出現在神域之前，神色冷峻。

  「微臣在。」坤城城隍整理好身上的山河冕服，打開神域，拱手行禮。

  「奉天后口諭，明日召坤城城隍入金鑾殿問詢魏郡王府謀逆一事。」大太監帶著冷笑說道，隨後陰惻惻地笑道，「城隍大人昨日幹的好事！」

  『坤城城隍』低著頭，這個世界並沒有形成天庭這等神道重地，一般的山川鬼神都是王朝赦封，在沒有成為紅赦大神之前，很難違抗王朝諭令。

  其他的鬼神如果事有不協，還可以抵抗一二，但是坤城這等重地，城隍爺雖然位高權重，在上神之中也是名列前茅，但是一旦懷有二心，立馬有無數修士大軍前來平叛，沒有任何迂迴的餘地。

  見『坤城城隍』沒有任何狡辯，大太監暗道對方識趣，御使著一柄紫金玉如意離去。

  這些近衛宮中的太監，有資質的從小就被皇家培養修行，如果不是身心殘缺，甚至不亞於佛道嫡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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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坤城城隍』走進了神域之中，將神域重新封閉起來，顯露出千葉的身影。

  從始至終觀察著整個過程的鬼算子嘖嘖稱奇，「如此精妙的替身之法，連司隸太監都看不出問題，主公道法神妙啊。」

  鬼算子對著上座的上川悠仁拱手道，一半是出於人精的讚美，另一半是真心實意。

  畢竟幾個時辰前，這位主公拿下坤城城隍的手段實在是讓他心驚。

  他的眼光雖然沒有落在千葉身上，但是這位替代坤城城隍的同僚，不僅可以輕易執掌城隍大位，同時還可以封鎖神域和神明的聯繫，實在是令人可敬可怖。

  神位牽扯甚廣，如果沒有相應的特質，就比如鬼算子自身，就算實力足夠，也不敢說能夠執掌得了府城隍之位，更大的可能性是在融合神職的瞬間，就被神職反噬自身。

  而對方封鎖神域和神明之前聯繫的手段鬼算子倒是能夠看得清楚一二，對方擁有一道完整的天地規則，而且這道規則還和『門戶』有關，不過這也讓人咋舌，一般而言，只有渡過三災，成就純陽之體，才有機會凝聚出一道完整的規則，不然就只有奪取其他純陽之體凝聚的規則。

  或許對方是某位隕落的大神於此世重生，鬼算子不禁猜測道，畢竟這種人物，以前從來沒有被提起過，實在是不可思議。

  而能夠讓千葉這樣的隕落大神都誠心效忠，主座上的這位自己新拜主公更是神通廣大，降服坤城城隍的時候，鬼算子本來打算出手協助，但是這位主公僅僅一擊之力，就讓坤城城隍徹底失去了反抗之力，其中蘊含的力量自己甚至無法理解。

  「不過是小手段罷了。」上川悠仁淡然地說道，作為奇稻田姬轉世之身的櫻井神奈掌握的秘法能夠輕易瞞過此世之人，他並不感到意外。

  首先對方並不是白銀存在當面，第二這個世界的修行道路和真實界大相逕庭，兩者相加之下，配合千葉的幸運屬性，躲過探查他並不感到意外。

  「這明日朝會質詢之事，你有何看法？」上川悠仁看向鬼算子。

  後者一副智珠在握，「如果是原本的坤城城隍，或許面對明日質詢，最好的結果也不過丟掉城隍之位，被發配邊野，但是有主公幫忙，明日之危可輕鬆瓦解。」

  「說。」上川悠仁本身已經有了想法，但是能夠有鬼算子在旁邊查漏補缺自然是好事。

  「主公如今乃是武勛之後，又是坤城之人，如果稟報李老太君，聯合坤城武勛，自可保下坤城城隍，而理由也很簡單，如今楊家外戚勢大，甚至不僅謀害宗室，還開始干涉陰陽，作為坤城之人，已經讓楊家伸了一次手了，再動本地城隍，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而武勛自古就看不起外戚，自然會幫冠軍侯府和坤城城隍。」

  上川悠仁點了點頭，「這一點和自己想得一樣。」

  隨後他看見笑而不語的鬼算子，「看來你還有另外的想法，一併說出來。」

  鬼算子拱手道，「剛剛乃是中庸之策，我還有一險招。」

  「等會兒由千葉府君連夜進宮，面見如今聖上。」

  鬼算子說完，上川悠仁眼神一凝，「你的意思是挑撥當今天子和天后的關係？」

  鬼算子自信地說道，「如今天子早已加冠，按照往日慣例，天后應該還權於天子，但是如今天后牝雞司晨，天子暗弱，連婚事都被延後，天子早已暗恨在心，今日外戚擅殺魏郡王府一事，正好給天子一個發泄之機。」

  「文臣們也等待時機已久，再加上主公篡奪武勛明日早朝打頭陣，必然可以殺天后一個措手不及。」

  「但是也會成為那位天后的眼中釘。」上川悠仁嘆息著說道。

  「主公，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鬼算子勸說道，他真的認為這是一個天賜良機。

  雖然千葉這位同僚會成為天后和外戚的眼中釘，但明日之事，有文官，武勛，天子背書，實在是千載難逢的良機，而千葉第一個站出來投靠天子，必然會被千金馬買骨，如果天子不竭盡全力保住這位投靠者，甚至加官進爵，那麼以後誰還敢投靠於他。

  更何況越早挑起天后和天子的矛盾，越對自己的主公有利。

  「確實。」上川悠仁也不是優柔的性格，很快就做出了決斷，「千葉，你立刻進京去朝見那位大盛天子，我今夜就行動。」

  回到了冠軍侯府，頂替了鬼算子的幻象，從床上起來，他喚醒了守候在一旁的小狸，讓對方去喚醒李老太君，就說有急事。

  上川悠仁這位寶貝孫子有急事，李老太君很快就起床掌燈，在屋內看到神采奕奕的孫子，李老太君疑惑地問道，「你這猴子，有什麼急事連夜將我老太婆喚醒。」

  實際上今日魏郡王府巨變，雖然和冠軍侯府沒有任何關聯，但是李老太君仍然沒有輕易入睡，只不過冠軍侯府如今並沒有人當朝為官，所以也樂得清閒，很多其他的世家恐怕今日就沒有一個能夠安睡的。

  上川悠仁讓小狸和金剛揮退了左右，拱手說道，「奶奶，剛剛坤城城隍入夢傳言於我，讓我救他一救。」

  「原來是何府君啊。」李老太君眼中閃過釋然的神色，很快就明白了坤城城隍的意思，對方倒是看得清楚，知道眼下坤城能夠幫祂的就是自己這座冠軍侯府。

  雖然現在冠軍侯府男丁凋零，但是李家上下男兒為國戰死，一向得武勛敬重，她這位老太君出面，連當今天后都要賣幾分薄面，自然有機會救下這位坤城城隍。

  不過對方為什麼不直接託夢於自己？

  李老太君眼皮底下閃過一絲慍怒，如果這位坤城城隍耍小聰明，認為可以蒙蔽自己的孫兒，那麼就大錯特錯了。

  「奶奶息怒。」因為李老太君在自己面前沒有任何掩飾，所以上川悠仁很輕易讀出了李老太君的意思，「奶奶今日不是問我為何不學武，也不學文嗎？」

  李老太君饒有興致地看向自己的孫兒，這位孫兒自小聰慧，可惜就像他說的一樣，學武自己捨不得他上戰場建功立業，學文滿朝文臣又容不下一位武勛，這一輩子恐怕只有修道一條路了，並且李老太君已經在暗中謀劃和知守府聯繫。

  「孫兒我想要學合縱連橫之術。」

  「合縱連橫之術？」李老太君微微有些遲疑，這縱橫家在天下大亂之際確實有以一敵萬的作用，但是現今天下一統，謀士也不過師爺一流······

  天下一統？

  李老太君很快就反應過來，如今這天下亂象將起，怪不得自己這位孫兒想要學縱橫家的謀術。

  「這······」李老太君有些遲疑，作為將門虎母，她本能的不希望自己的子孫成為擺弄權術的縱橫家。

  「請奶奶成全。」上川悠仁說道，「如今坤城城隍求救於我，言其日後必允我三件事，如此良機，孫兒實在是不想要放過。」

  李老太君嘆息一聲，「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

  隨後她將門外的親信喚進來，讓其連夜通知幾座交好的武勛侯府派人前來商議要事。

  上川悠仁這邊處理好了之後，將注意力放在千葉身上，想要看看如今的大盛天子是個怎樣的人物。

  作為拱衛盛京的八位府城隍，千葉用秘法奪取了城隍信仰之後，再加上本身的門之規則，輕易地進入禁宮，憑藉神目，找到了如今天子的居所。

  這位天子今夜不知道是沒有入睡，還是被親信叫起，獨自在寢宮內看書，突然他看到一個身影出現在左右，本能地想要呼喚左右。

  千葉連忙開口道，「陛下請勿驚慌，小神乃這盛京八位護城城隍之一，坤城城隍何言。」

  「哦，原來是何愛卿啊。」當今天子剛好二十歲整，樣貌斯文，不過眉眼極其狹長，笑著的時候，眼睛不自主地微眯。

  「這是何處？」天子魏明環顧四周，護衛著他的紫微龍氣讓他不懼萬法的同時，也難以修行武修道術，而這位坤城城隍能夠不驚動自己左右護衛，除了其本身的城隍神職外，其道行也不可小覷。

  「此乃夢境，小神今日請陛下救臣於水火。」

  「救你於水火？」魏明心思七竅玲瓏，很快就明白眼前坤城城隍的意思，對方必然是想要自己明日在母后問罪的時候保下他，但是······

  魏明有些遲疑，坤城城隍倒是有這個資格讓自己保下他，可是自己有些不確定是不是應該現在出手和母后對抗，自己羽翼未滿，貿然為了一個坤城城隍之位，恐怕得不償失啊。

  千葉趕忙繼續說道，「小神剛剛已經求救於冠軍侯府了。」

  「你已經求救於冠軍侯府了？」魏明神色有些詫異，隨即冷笑，「既然找對了廟，何必再來拜朕？」

  「正是因為求救於冠軍侯府，才來拜求陛下，冠軍侯府能保小臣一時，但是卻保不了小臣一世。」

  「這倒是有意思。」魏明越發覺得眼前這位坤城城隍是位人才，「那你有何資格能夠讓朕出面違逆母后旨意，保下你？」

  見這大盛天子已經鬆口，千葉明白今日之事已經成了一半，「陛下乃當今天子，理應調和陰陽，執掌社稷，但今夜楊家外戚反撲宗室，小神不過偶有牽連，就被捉拿問罪，如果不是坤城城隍之位事關重大，牽扯國運，恐怕罷免赦封，不過是楊家一言之決。」

  魏明眼神陰翳，千葉繼續說道，「陛下之前被天后阻攔理政，今日借小神之事，剛好可以反將一軍，明日楊家外戚必然面臨文官反撲，天后雖然掌握中樞二十載，能夠壓下文官反撲，但是武勛向來與國同戚，而且如今蠻夷猖獗，即使天后也不敢過於逼迫。」

  「小神已經求得了李老太君扶持，而李老太君卻不知道小神今日面見了聖上，只要明日聖上藉機開口，必然可以鼎定乾坤。」

  這個坤城城隍是個人才，魏明陰翳的神色散去，露出微笑，自己並不怕頂撞母后，怕的是這次頂撞無功而返，反而壞了自己的天子威儀。

  所以自己蟄伏這麼久，就是要等一次可以直接對抗母后，並且一定取得成功的機會。

  畢竟自己現在唯一有的優勢就是大義，而這個大義就是來自於滿朝文武對自己的信心，這位坤城城隍倒是給自己遞來了一柄好劍。

  他笑著說道，「看來你一切都是算計好了，想要在朕這裡交一份投名狀，說吧，你想要什麼？」

  「小神不敢。」千葉連忙拱手道，「全賴天子威儀。」

  隨後他露出渴望的神色，「臣想要討要一份誥封。」

  果然，魏明露出瞭然的神色，自己這份大義雖然因為天后架空，很難影響到當朝官員任免，但是涉及祭祀這一塊，自己的母后可沒有辦法代替。

  「什麼誥封？」

  「太微福壽府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