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 當殺則殺

  我心裡盤算著。

  從西北絕地出發， 再有一天半，就能趕到黑水。

  船在黑水之中的速度會快一些，不到十天，就能趕到黃泉，從茅山鬼門出去。

  當然，前提是在沒有任何變故的情況下。

  奶奶看向噴薄而出的血日，感慨道：「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太陽了！感覺真是不錯！」

  「奶奶，等回到了人間，你可以……」說到這裡，我才恍然省起，奶奶已經過世好幾年了，即使回到人間，也不可能見太陽。

  聽風幫我往回圓道：「等回到了人間，就能看到更多，更加美好的風景了！」

  「是啊……」奶奶道：「地府里的風景，就像是被人間遺棄的東西，然後搬到了地下，總也透著一股子霉腐味道，讓人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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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晚過去，奶奶的氣色好了許多。

  王銅讓人將桅杆一根一根地立起來，等到所有船帆都張起來之後，速度應該能夠增加一倍。「術兒，你比我預想得要優秀得多！」

  「甫入西北絕地，就網羅得王銅這樣的猛將，還有灰仙竹悅，茅山黑衣執事聽風，這已經與實力沒有關係了，這需要極大的個人魅力……」

  「我有一種直覺，我們魏家最終接得先祖氣脈，歷盡百劫，最終跳出三界外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你！」奶奶激動地看著我。

  「如果是這樣，我第一件事就是打入地府，踩著閻羅王的腦袋，讓他將奶奶你送入輪迴道，讓你和普通人那樣，輪轉投胎！」

  話是這麼說，事實上又哪有那麼容易呢，如果把修行比做上台階的話，一百階的台階，我最多只上到七到八階，前面的路還長著呢！

  更何況先祖氣脈，虛無縹緲，根本無可追尋。

  奶奶見我神思不屬，微笑道：「……我的孫兒就是有眼光啊，你看你的這兩位紅顏亂，簡直是人間絕色，奶奶年輕的時候，估計也比不過她們！」

  「奶奶你就別自謙了！」我道：「誰不知道，奶奶你年輕的時候，是永市術界的第一美人啊……」

  「貧嘴！」奶奶也笑了，有些渾濁的目光看向船長室里，正專注地開船的竹悅。感慨道：「竹悅漂亮，氣質佳，人也聰明，可惜是個灰仙，與你終是不配，你平時要注意言行，不能曖昧不清，傷了人家！」

  呃，我楞住，心說奶奶這話是什麼意思啊。

  但聽奶奶又道：「聽風這姑娘身高雖然矮也一些，年紀也小，但是長相清秀，聰慧知禮，更重要的是，人家是茅山的黑衣執事，與咱們魏家，可謂是門當戶對，因此，我覺得聽風姑娘不錯，你要多多上心！」

  門當戶對都用上了。

  我頗為無語，心說果然，無論多麼飄然出塵之人，一遇上後輩的終身大事，立即都變得俗氣而且八卦了……

  「奶奶，你就別操心這些了！」我道：「你老人家不是說了麼，我三十五歲之前，必須保持童子之身，不然的話，先祖氣脈就別想了！」

  「什麼終身大事，那都是三十五歲後的事情了，言之過早了，言之過早了……」

  奶奶垂下眼皮，頗為失落地道：「是啊，不管怎麼說，都是十年後的事情了……」

  奶奶問起我是如何得罪閻羅王的，我將阿仔的事情說了一遍，奶奶聽說玄了大師在其中做梗，怒氣沖沖地道：「這個牛鼻子，真是害我魏門不淺啊！」

  我問奶奶：「你認識玄了大師？」

  奶奶點頭道：「道門這個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玄了這號人物，我自然是認識的，這老東西雖然術法在我之上，卻也有許多的毛病，年輕時行為不檢，做了錯事，以至於心境出了問題，窮其一生，也未能突破！」

  「而且這老東西有個毛病，行事太過中規中矩，藝高膽小，臨斷不斷，該殺不殺，這雖然為他免除了大禍，卻也是晚景不保，還牽連了後輩！」

  「如今又算計我寶貝孫子，老身與他沒完！」

  玄了大師雖然坑了我，但是在我的眼中，他始終是正面形象，被我奶奶一說，這人簡直沒法要了，這其中主要原因自然是奶奶恨他擺我一道。

  奶奶目光剛毅地看向我道：「術兒，你做得不錯，這個叫阿仔的魔該死，當殺則殺，至於後果，只要你沒有做錯，就不必太過擔心！」

  「只是連累了奶奶你！」我道。

  「什麼連累不連累的！」奶奶粗糙的手撫過我的臉龐道：「我們是一家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目光堅定地重複道。

  這時候，血日已經升至當空。

  十九層地獄的人，應該已經發現官長府出了問題了吧，他們這個時候應該在追尋線索，要鎖定我們的方向，並且追上來，起碼要三天的時間。

  這還要他們足夠大膽，敢開我們留下來的官船來追，不然的話，那就沒日子了。

  「老爺，你醒了，實在是太好了，你果然醒了！」南紅的聲音響起。

  我回頭看去，船檐下，南紅捧著宗伊運的大腦袋，淚水滾滾而下。

  「老爺，你醒了，四十年，四十年了，你終於肯正眼看我了麼？我是南紅啊，你還記得嗎，我是南紅……」南紅抹著眼淚道。

  「一直沒有機會向你說聲對不起，對不起，我錯了，我……」

  宗伊運眼神漸漸清明，喃喃道：「南紅，南紅……當年的事情就算了，如今你又勾結匪人，殺死我的兩位夫人，將我劫走……」

  「不，不是那樣的，我沒有想過要害你，魏先生答應我的，一定會放過你！」南紅哽咽道：「魏先生要救他的奶奶，魏先生是好人，他的奶奶也是好人，她是真正的好人，卻被關在十九層地獄，日夜遭受折磨，我不能看著魏先生飛蛾撲火，撲入如山如海的鬼府陣法，我也不忍看魏奶奶……」

  南紅說到這裡，表情一滯。

  宗伊運張開的右手，已經整個刺入了南紅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