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太仁慈

  盤古當年造人，並且預言九州大地未來的統治者將會是脆弱新生的人類。當時所有條例處罰出發點都是為了保護人類的生存跟繁衍，比如神族跟人類進行通婚，三界魔物不得滋擾人間。

  魔物吃人，並且將其當做容器修煉功法，其罪過比殺害神靈還要深重，所以西珺瑤直接讓夢魔一口生吞了它還算是輕判了。

  「謝謝主子。」吃飽喝足的夢魔顯得十分乖巧，隻是一雙血紅的眼珠子還滴溜溜盯著被拎著的靈魂，一不小心就暴露了自己的貪婪。

  西珺瑤瞥了他一眼，漆黑如墨的眸子掠過一絲冷厲，「你該曉得，自己手裡犯了多少條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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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不殺你，不代表你不該死。

  威壓如巨石沉沉壓下，夢魔再也不敢擡頭，默默收起自己的眼珠子，化作一陣輕煙滾進了神識當中。

  「哼，假仁假義，你不殺人，那你這一手本事是怎麼練出來的，你這一身的血腥味，手上染的血可不比我少。」即便離開了魔物的控制，路易夫人依舊是一副嗜血殘忍的模樣，或許這原本就是她的本性，否則也不會被魔物選中。

  而面對這樣的冷嘲熱諷，西珺瑤也沒有動怒，她將對方重新放回八卦陣中，坐在椅子上勾唇回以淺笑，「沒錯，孤手上的人命比你想像的要多，現在孤隻要動一動手指，你也就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不過……」她拄著腦袋，拉長了語調，口氣興味盎然道：「孤決定將你交給一個人會比較好，所謂君子不奪人所愛，雷神，還不快出來認領了你的小情人。」

  雷神也在！

  剎那間，路易夫人蒼白無血色的臉上顯露出了一絲激動，眸子裡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喜悅是情不自禁的，發自內心的喜歡。

  而在少女的輕笑還未消散的時候，展覽館內的擺設品突然無風自動，空氣中一陣劇烈的波動，所有的風聲都湧向一個地方，原本空無一物的半空中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旋渦，於萬丈虛空當中，一襲黑袍緩慢邁步出來，周身的寒氣瞬間凍得室內的溫度驟降。

  「真的是你……」殺人不眨眼的魔女在這一刻淚流滿面，儼然化身成為了一個癡情的柔弱女孩，望穿秋水一般癡癡看著眼前的男人，「我等了你好多年，我一直在找你，我……」

  她還待再說，可是半空中的男人卻是擡起手打住了她，帽檐下低沉的聲音冰冷而無情，「當年我正好路過是想救你，可惜你自甘墮落，為魔物獻身，如今能有她給你超度，是你的福分。」

  什麼？路易夫人臉上的淚水戛然而止，錯愕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半晌，才動了動唇，聲音僵硬道：「我以為……我以為……」以為你是特地出現，以為你是喜歡我，以為你對我有一點心動……

  隻可惜，「我跟你，毫無瓜葛。」仿佛來自遙遠時空的縹緲聲音迴蕩在這一間小小的展覽館裡，而後重重地打在有心人的心上。

  當年他巧遇魔物殘害古堡中的一對夫妻，原是想救下他們，可到了現場，看到的卻是女人親手拿刀劃開了丈夫的脖子，心甘情願與魔鬼做交易。

  由始至終，這一切都隻不過是女人的自我臆想，自我感覺良好，與他人無關。

  「不是這樣的，我不信，我不信！」女人唯一的一絲美夢被打碎，再也承受不住，崩潰地大喊起來，殘留的精神力四散開來，瞬間震碎了屋內的瓷器水杯。

  西珺瑤揉了揉耳朵，覺得呱噪，隨手一揮，便直接將女人的靈魂送至極樂往生。

  空氣驟然安靜下來，無論是魔物還是魔女，已然從這世界上徹底消失，滿室靜謐當中，少女在椅子上輕嘆了口氣，「原是想了卻她的心願，沒想到弄巧成拙，倒讓她戾氣更加深重了，雷神可真是藍顏禍水啊。」

  話雖如此，她的口氣裏卻也沒有絲毫怒氣，畢竟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這一切執念都隻不過是路易夫人的自導自演，而且一個女人動手宰了自己的丈夫，想來也是惡毒到無可救藥了。

  半空中的黑色衣袍緩緩落下，男人站在她身前不遠的地方，聲音縹緲無垠，卻不似方才那般冷漠，「西嫫，你終究還是太仁慈了。」

  仁慈？聞言，西珺瑤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般，窩在椅子裡彎起眉眼，笑得樂不可支，「這千萬年來，也就隻有你會如此評價孤，著實新鮮得很。」

  連她自己都不認可的評價，豈能不新鮮。

  可不管世人如何評判她嗜血成性，殘忍暴戾，在他看來，如若不是憐憫眾生，她又怎麼會接下審判台這個位置，演繹著受人唾罵的角色。

  當年她站在審判前殺死第一個人時，他分明看到了她的眼淚。

  隻是陳年舊事，他知道她不喜歡提起，所以男人也隻是沉默了片刻便轉移了話題，「你剛才說，我是你的未婚夫。」

  這不是疑問句，而是實實在在的肯定句，他聽得很清楚。

  「咳咳……」西珺瑤嘴角的笑容一僵，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挪開視線輕咳了兩聲後，她猛地想起眼前的男人暗戀了自己上萬年，於是氣氛便越發都尷尬了起來，「剛才隻是為了激她，破壞了雷神的聲譽，孤在此同你賠罪了。」

  她能察覺到這個男人的存在，也是在說出那句話以後，感受到空間裡的波動，想來這人是氣得不輕，所以最後時刻，她才想著做一個順水人情，沒想到是自己會錯了意。

  「不用賠罪，這樣很好。」黑色帽檐下沉沉傳來了這麼一句，看不清楚他的面容，也無從判斷這句話的確切含義。

  也不知道這句很好是指她作戰方式巧妙，還是其他……饒是西珺瑤在這方面再不開竅，這時候心裡也不免犯嘀咕，思來想去，最後還是開口澄清道：「雷神不要誤會，我對你確實是友情。」

  也隻有友情。

  聰明如他又如何讀不懂這其中的意思，隻是當面聽到，還是難免心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