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神識虛幻

  自古成王敗寇，即便是被人稱頌敬仰的神靈要步上這高位也是一將功成萬骨枯，要踩著無數神靈魔獸的鮮血上位，彼時崑崙西山女人當家的氏族首領西嫫剛剛幫助盤古消滅了天帝混沌，得以坐擁整個崑崙山，成為新一任天地共主，九州神靈齊聚崑崙，仙樂神女繚繞，萬獸奔騰，朝賀盛典盛況非常。

  「我的王，今日大喜，此乃我巫山氏族投誠的誠意，世人趨之若鶩的不死丹，只要王不嫌棄，我巫山十靈一脈願意誓死追隨。」

  「我三青鳥一族也願意追隨，請王收留。」

  ……

  

  所謂良禽折木而棲，盤古滅混沌，誰都知道是西嫫下的手。以往人人都不把這位草原部落無根無源的女首領當一回事，如今她入主崑崙，勢力如日中天，自是讓人刮目相看，人人都想要臣服依附。

  不死丹藥，通天眼，煞氣之靈，戰神……西嫫懶洋洋靠坐在椅子上，身上搖曳及地的紅裙拖出長長的擺尾，而她似是柔弱無骨一般揮了揮手，倦懶道：「自願入我崑崙的，自行去登記名冊，往後在這兒住下便是了。」

  她飲下杯中的瓊漿玉液，望著底下萬千膜拜的群臣其樂融融，心頭是說不出的舒坦。

  可是，恍惚之間又有一種不真實，這樣的繁華景象之後呢，會這樣一直持續下去嗎？

  接著便是四處征戰，崑崙山實力強大，所到之處戰無不勝，萬物神靈各大部落氏族被死死壓制，上書盤古大神，企圖削弱西嫫的力量。

  而後便是盤古一道旨意冊封，西嫫自此走上審判台，進行了長達上萬年血腥殺伐。

  她雖隱居退位，讓出了天地共主的地位，可卻還是捏著權力割據崑崙山，秘密訓練了一批殺手，在神靈之間頻繁動作，每一任的天地共主上位，私底下歸屬的也必定是崑崙山。

  她終日在崑崙山中執掌天地，運籌帷幄，對於權力的膨脹感到滿足，可滿足之餘內心也極為虛無。

  直到崑崙山天邊炸響一聲驚雷，一身黑袍的男子闖進來，拉起了她的手，「你不能再待下去了，否則便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西嫫被他拽下高台，猛地一個踉蹌，剛要發火，卻是忽然間被他手心冰冷的溫度凍得一個激靈，腦子瞬間恢復了清醒，「我們都在神識里。」

  更確切地說，現在他們是在西嫫的神識裡頭，因為主場的位置還是西嫫。

  「沒有，我還在外邊，夢魔將你困在這裡，我無法將你救出去，一切都得靠你自己。」黑袍下冰冷的大手緊緊握著她，儘管看不清楚面容，卻還是能夠感覺到對方的滿心擔憂。

  西珺瑤對這樣突如其來的親密尤為不習慣，蹙了蹙眉頭，將手抽離開來，拱手客氣了一句，「多謝雷神提醒，往下我曉得如何做了。」

  面對她疏離的態度，黑袍男子動作間也只是一頓，隨即便撤開了腳步，低聲道：「他還在外面等你。」

  說完這句話，他也不再多言，身影迅速消失在崑崙山天邊。

  伴隨著閃電的一閃而過，取而代之的是天邊堆積起來的滾滾烏雲，西珺瑤抬手將身側的神女仙樂擊為粉碎，負手遙看夢魔迫近。

  「想不到還有人能闖進我布下的美夢當中，看來你的人緣還不算太差。」夢魔又似乎回到了方才那般盲目自大的模樣，居高臨下俯瞰著少女，原本模糊的聲音因著是在自己的主場上，因而清晰可聞，「只可惜，一旦入了我夢境的人，都得自己走出去，西嫫，好好看看你這上萬年來貪戀的一切，我等著你自己沉溺其中，無法自拔，哈哈……」

  「呵，想要玉石俱焚，也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西珺瑤冷笑一聲，即便身處劣勢也不忘冷靜分析。這夢魔如今拼盡全力將她留在神識的夢魘當中，自然也將它自己封鎖在這裡邊，它不是狂妄到不屑探查外來者的身份，而是無能為力去對付。

  如今雙方勢均力敵，她未必會輸。

  「過了這麼多年，你依舊是那麼令人討厭，西嫫，我看你能狂到什麼時候，接下來，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夢魔罵完這一句，便也迅速消失不見，餘下的法力被它化為無邊的夢境。

  眼前的場景迅速切換到了祭壇之上，盤古宣布天罰降罪的時刻。

  崑崙山人去樓空，曾經的合作夥伴倒戈相向，治理下的子民對她懼怕不已，她坐在君位上，只剩下無邊的寂寥，天罰罩下，那股錐心刺骨之痛因為是殘留在神識之中的記憶，於是被提取出來的瞬間鮮活無比。

  「唔……」西珺瑤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被割裂粉碎，而後被無情踐踏，心頭的不甘恨意失望滾滾襲來，一切都歷歷在目，仿佛還在昨日，可這一次她卻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來，「就這點痛，當真以為孤會害怕嗎？」

  既是當初沒有求饒，如今她更是連眉毛都不會皺上分毫。

  待天罰散去，她緩緩睜開雙眼，瞧見的卻已經是現代社會的景物，西餐廳一整面的落地窗乾淨透亮，夏季暖烘烘的陽光照進來，恰好落在對面端坐的男人身上，「牛排你切著還不順手，我幫你弄好。吃完咱們可以去看婚紗，影樓那邊已經吩咐好了。」

  「婚紗？」西珺瑤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嗯，今天去拍完婚紗，就可以發喜帖了，婚禮很快就近了，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會有經紀人處理，你最近都在忙遊戲公司的事情，忙壞了吧？」男人起身端著盤子走過來，舉手投足之間盡顯貴氣跟優雅，而他嘴角的溫柔永遠都只屬於她一個人的。

  西珺瑤看著自己手指上的戒指，還有修長成熟的手掌，時光仿佛一下子穿越了十年，她已經長大成人，而眼前的男人也已經隱退經商，過不久的將來，他們便要組建成一個家庭。

  男人溫柔體貼，眸子裡是一如往常的深情，見她神色不對，「珺瑤，你怎麼了？」

  說著，他抬手就要來摸她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