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逐血煞

  像是被雷射掃射過的殘破屋內，一道清亮而嚴厲的女聲破空響起，直直穿透了白虎的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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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翻滾的黑霧之中，少女一身搖曳的裙擺破空而出，清秀的臉上布滿了寒霜。

  在看清白虎已然被血煞封住了神識，進入狂暴狀態之後，她毅然決然放棄了和平溝通的心思，「孽畜，於上不敬，你該曉得孤的手段。」

  亘古的言語落下，她的身影倏地一動，裙擺迎著風翻飛溢動，身體竟也如同方才神秘男子一般拔起漂浮起來，只是她的速度更快，眨眼之間便到了白虎的額前。

  在那雙血色瞳孔再次發動攻擊之前，少女張開雙臂，口中靡靡低啞的聲線幽遠動聽，吟唱出了亘古的梵音，「孤以司天之厲，煞氣之靈主為名，逐血煞墮入阿鼻，行煞將消，判開明獸剝離神識元煞一重天……」

  梵音似曲調婉轉糾纏，又似宣判抑揚頓挫，字字句句都清晰砸落在內室的每一個角落，儘管沒有人聽得懂其中的內容，可心中卻都不由自主升起了臣服膜拜之情，仿佛這一刻不容褻瀆，更不是凡人所能窺見的天機。

  然後，少女伸出細白的指尖，輕輕點在了白虎額間的傷疤處，語氣冰冷宣布道：「行令。」

  簡單的兩個字落下之後，眾人便見到那白虎額頭間被拖出一團血霧，那霧氣扭曲流動，似是在掙扎一般，而白虎也發出了低聲的嗚咽，神色痛苦地轟然倒地。

  砰地一聲巨響中，地面塵土飛揚迷亂了眾人的視線，待到塵土散去，地面上的白虎已然恢復了平靜。

  它像只大型犬類一樣趴在地板上，蜷縮成一團，而少女正堪堪被他圈在白色的毛髮當中。

  「嗚……」它口中偶爾放出一兩聲低吟，一雙金色流轉的眼眸一眨一眨地看著面前的少女，顯得有點楚楚可憐。

  被迫擠到角落裡的眾人大眼瞪小眼，全都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看著方才還君臨天下，威風八面的白虎神獸變成了一隻溫順的家畜，還會賣萌裝可憐，而它討好的對象，還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女。

  「咳咳……」少女咳嗽了兩聲，面色有些發白，臉上卻是掛起了笑，難得地柔和，瞧見白虎一臉想靠近又害怕被訓斥的模樣，她抬手捏了捏那毛茸茸的大耳朵，笑道：「你倒是一點沒變，還是這麼黏糊人。」

  「嗚嗚……」白虎側著腦袋主動將耳朵送過來給她摸，口中低叫著，金色的瞳孔里竟是流下了一行晶瑩的淚水來。

  「孤曉得，這並非你的錯，這些年，你辛苦了。」西珺瑤伸出手為它擦眼淚，低聲說著，眼角也帶起一抹酸澀來。當年她被盤古處死，依著那老傢伙的秉性，隨同鎮守崑崙山的臣子必定也都會受到牽連，只是她沒想到，開明獸會被困在一方骯髒的古劍里，連頭頂的通天眼都被銷毀。

  思及此處，她壓下月匈口氣血翻湧，將掌心再次擱到白虎的眉心，用神力為其修補眼睛。開明獸自幼在她身邊長大，一身神力與她同源同脈，唯有用她的神力才能最快最省力地修復。

  只是她錯估了這具肉體凡胎所能承受的極限，在堪堪修補完通天眼的時候，她便再也壓抑不住心口的劇痛，偏頭嘔出了一口血，臉色也急劇變得蒼白，眼中的景物也一點點變得昏暗不明。

  「西珺瑤。」還沉浸在看科幻片既視感當中的安君帆被這一口猩紅驚得抬步就要跑過來。

  「吼……」還沒靠近，白虎一扭脖子，一雙眼睛虎視眈眈盯了過來，很不友善。

  安君帆被這一雙巨大的金色眼睛瞅著，渾身寒毛嗖地就站了起來，十分肯定自己再動一下，它就要張嘴過來咬死自己。

  也就在這停頓猶豫的當口，黑霧之中再次產生了異變。

  雲霧捲動翻湧之間，風聲獵獵作響，有一道黑色的身影慢慢從霧氣中走出來，虛空中突然出現，且裹著一身奇異的黑袍，辨不清面目，看起來分外詭異。

  對方飛身而下，落在了白虎的背上，一雙之間修長的手撈起半昏迷中的少女，動作輕柔，極近憐惜。

  「嗚……」那白虎似是認得來人，並沒有顯露出敵意，反倒是一臉祈求跟渴望。

  後者伸手揉了揉它的大腦袋，看著完好如初的通天眼，發出一絲輕輕的嘆息。

  他便知道，懷中這人看似鐵面無私，冷血無情，實則心腸還是軟得很。

  罷了，他會治好她的。

  「餵。」安君帆眼見著西珺瑤就這樣被來人披風一裹，消散在黑霧之中，震驚得連都接下來的話都的卡在了喉嚨里。

  其實別說是他了，就是孟子恆一行跟神秘男子三人也都被驚得夠嗆，原本只是一場簡單的拍賣會，錢貨兩清的交易，結果半道上被千卜門那群神棍自作聰明破開了封印，事情被弄得險些一發不可收拾。

  而讓人最為驚訝的是西珺瑤的能力，最後她雖然負傷昏迷，可展現出來的實力卻讓神秘男子三人都心驚膽戰。

  在西珺瑤走後，白虎的身影也逐漸消失在空氣中，那些從廢墟中被送往醫院的賓客醒來之後相關的記憶全部消失，孟子恆也對身邊的人三緘其口，不得對外泄露半句。

  這一天的事情被全面封口，唯獨神秘男子三人在事後不見蹤影，孟子恆也沒有精力去理會，因為眼下所有人都在集中力量尋找西珺瑤。

  沉重的眼皮在黑暗中絲毫無法動彈，渾身猶如火燒，仿佛回到了天罰那一刻，血液中每一條血管都膨脹虛張，血液奔騰快速流動，心臟跳動快得仿佛下一刻就要爆破。下一刻，有一雙手按在了心房，外部施壓進來的力量奇異地安撫了劇烈的心跳，周身也恍若徜徉在了秋日的陽光中，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一縷光線調皮地落在眼瞼上，西珺瑤抬手遮掩，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她茫然地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自己回到了家中，正躺在自己熟悉的床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