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入朝
2024-05-11 12:30:26
作者: 尋找失落的愛情
新年元日,天子領著藩王宗親及文武百官祭天祭祖。
這是一年的開端,亦是一年中最重要最盛大的儀式。霽哥兒霖哥兒霆哥兒是第一次參加,不過,他們三人並未引來太多矚目。
因為,眾人的目光幾乎都落在了阿蘿的身上。
文武百官們俱著官服,藩王郡王們穿著符合各自品級的禮服,天子身著龍袍。一片黑壓壓的肅穆中,身著緋色宮裝的少女窈窕身影,醒目得近乎刺目。
寒風凜冽,阿蘿的面頰被凍得微紅,一雙眼眸閃著粲然神采,在眾目所矚之下,從容不迫,風采逼人。
哪怕是反對得最激烈的官員,此時也不得不在心中承認。
端柔公主確實出眾。
不說政治上的敏銳和天生的聰慧,只這份鎮定自信的氣度,已有了大齊未來儲君的風采……
想及此,眾官員口中一片苦澀,暗暗長嘆不已。
人心不古世風日下啊!女子們出家門讀書做事當差賺銀子養家,朝中還有一位女將軍。現在倒好,連阿蘿公主也入朝聽政了。
將來,這大齊朝堂會變成什麼模樣?日後的史書,會如何記載這一段歷史?
他們到底是迫於天子之威,做了敢怒不敢言的佞臣小人……
阿蘿隨在親爹身後,位列僅次於天子。她沒有回頭,也能猜到眾臣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是何等不甘和鬱悶。
無妨!
她就這麼穩穩地,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總有讓他們心甘情願低頭誠服的那一日!
……
椒房殿。
大齊誥命貴婦們,像往年一般進宮覲見中宮皇后。只是,建業十三年的新年,註定了和往年不同。
往年笑吟吟立在謝皇后身側的端柔公主不見了蹤影。
因為端柔公主隨天子去祭天祭祖了……
別說在天家,就是普通百姓家,祭祀先祖也只能由男子參加,女子斷然沒有露面的機會。今日之事一旦傳至大齊州郡和百姓們耳中,不知要引來多大的震動。又會引來多少的變革和風波。
民俗風氣從來不是一成不變。變革都是自上而下。
上有所好,下必行焉。
數十年前,俞太后設立蓮池書院,開創女子書院的先河。短短數年間,大齊便多了數十個女子書院。女子讀書蔚然成風。
十幾年前,天子還是蜀王,在蜀地就藩。謝皇后還是蜀王妃時,設立女童學堂,開設女子作坊及善堂。之後,謝皇后入住中宮,在京城裡便設女童學堂,女子作坊和善堂更是處處皆有。女子們做工賺銀子養家,也不再是什麼稀奇事。
而今,端柔公主進了太廟祭祀先祖。將來或許有一日,大齊萬千女子,都有資格進祠堂祭祀祖先,能和男子們並肩而立。
身為男子的百官們,想到日後會有的情形,俱都滿心不是滋味。
身為女子的誥命貴婦們,心裡卻暗暗生出希冀和期待來。
在複雜得無以名狀的竊喜和躁動中,眾誥命貴婦一一進殿請安。
謝皇后今日的心情顯然頗佳,微笑著令眾人免禮入座。中午的宮宴格外豐盛美味,歌舞也分外熱鬧。
直至傍晚時分,宮宴才散。眾誥命一一告退離宮。
謝明曦早已暗中命人傳了口信,林微微顏蓁蓁秦思蕁方若夢一同留了下來。椒房殿裡所有的宮燈皆被點燃,亮如白晝。
謝明曦笑吟吟地對同窗好友們笑道:「今天是個值得慶祝紀念的大好日子。你們都留下,和我一同用晚膳吧!」
林微微等人欣然點頭。
眾人頗有默契,隨意說笑間,並未提起阿蘿入朝之事。
萬事開頭難。
阿蘿邁出了至關重要的一步,但這並不意味著朝臣們就此誠服退讓。君臣之間的角力還在繼續,阿蘿要努力奮鬥的日子還長著呢!
……
晚宴行至一半,阿蘿便回來了。
忙了一整日,阿蘿依然精神奕奕,眉宇間沒什麼疲倦之色。讓人不由得感嘆一聲,年輕就是好。
沒等林微微等人起身行禮,阿蘿已搶先一步襝衽行了晚輩禮:「阿蘿見過諸位長輩!」
謝明曦笑道:「今晚沒有外人,你們都隨意些,別拘什麼宮規俗禮。阿蘿是晚輩,向長輩行禮問安是應該的。」
林微微率先笑道:「既如此,我就厚顏領受了。」
林微微頗有些「婆婆看未來兒媳越看越喜愛」的意味,打量阿蘿一眼,一張口就是一連串的誇讚:「阿蘿越發美麗出眾了。尤其是這一身的自信從容和氣度,便是皇后娘娘年少時也有所不及。」
謝明曦笑著白了好友一眼:「夸阿蘿你只管夸,可別想著貶低我!」
然後對著阿蘿說道:「你別聽你林姨胡說八道,你比娘親年少時還差得遠,不驕不躁,繼續努力。再過個三年五載十年八年,或許也就勉強追得上我了。」
阿蘿:「……」
比臉皮,她果然輸得很徹底啊!
阿蘿拱手認輸:「母后說的是,女兒自當繼續努力。爭取早日追上母后。」
眾人早已樂得哈哈笑了起來。
阿蘿無奈地走到芙姐兒身邊坐下,順便小聲嘀咕一句:「母后就會欺負我。」
芙姐兒輕笑不已。她和親娘亦是感情深厚,只是,蕭語晗生性溫柔少言,從不會這般奚落打趣她這個女兒。
阿蘿目光一掃,又輕聲問道:「蓉堂姐怎麼沒來?」
芙姐兒小聲應道:「二伯娘沒留下,蓉堂姐也隨二伯娘回寢宮了。」
今日留在宮中用晚膳的,皆是謝明曦的同窗好友。趙長卿頗為識趣,早早便起身離去。蓉姐兒也不便多留,一併離開了。
阿蘿略一點頭,不再多問。
一開始,她頗為蓉姐兒的際遇憤憤不平。如今冷靜下來,她才覺得母后略顯冷酷的態度才是最合適的。
母女之間的事,別人無法插手也不該插手。蓉姐兒的選擇,已顯而易見。在剛剛萌芽的男女之情和母女兄妹之情之間,蓉姐兒選了後者。
這條路是趙長卿安排的,也是蓉姐兒自己選的,日後喜怒哀樂皆由自己,怨不得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