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小時光，誰溫柔了

  所有我害怕、擔憂的東西，你都不怕，但你最怕的只是我的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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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宏斌，這樣的你，我該怎麼回絕你？

  ——顧謹謹

  陽光似乎弱了下來，耀眼的光芒在雲朵的遮蓋下轉變成隱隱的亮源，卻看不到整個太陽。

  顧謹謹在整片天空暗下來的那一刻，終於看清了來人，她微微一笑，清澈如水般的眼睛裡投出一道目光，淡淡地帶著一絲溫柔，「宏斌，你怎麼突然來了？」

  倪宏斌穿了一身朋克風的黑衣，映照出那小麥般的膚色更為閃亮，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後腦勺，臉微微紅起來，「我聽說你今天比賽，我是來看你比賽的。」

  「那你就這麼跑來沒關係嗎？」顧謹謹說道。

  倪宏斌走近顧謹謹，一股遠離世俗的氣息一瞬間感染了顧謹謹，她仔細觀望著他，隔了那麼久未見，他整個人仿佛是從另個世界來的，全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冰涼的感覺，除了臉上那抹淡淡的紅暈和那不好意思的動作與那冰冷相違和。

  他在D市二中，是不是都不和其他人交際？

  「沒事！」倪宏斌的語氣裡帶著一種淡淡的不屑，似乎是在顧謹謹面前沒有完全表現出來，可她還是感覺出來了。

  顧謹謹有些錯愕，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宏斌，你」

  倪宏斌卻搖搖頭示意她不要再往下問了，然後便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淡綠色很精緻的盒子遞給了顧謹謹，「謹謹，你打開看看！」

  顧謹謹接過盒子，整個盒子都是淡綠色的，就連綁著盒子的蝴蝶結禮帶都是淡綠色的，盒子很輕，她舉起來將盒子湊近耳朵，輕輕搖了搖，聽了好久，卻什麼都沒有聽見。

  而一旁一直在看著顧謹謹的倪宏斌不覺璀璨一笑，卻沒有說什麼，但那笑容卻很溫暖，仿佛讓顧謹謹回到了從前和他一起交談的時光。

  很純粹，很溫暖，很舒心，很值得懷念的時光。

  顧謹謹嘿嘿一笑，將綁在盒子上的淡綠色蝴蝶結輕輕一扯，那根淡綠色的禮帶便隨即從空中落了下來，呈現一個很優美的弧度被風輕輕一帶，落在了草坪上，淡綠色的禮帶與蔥綠色的草形成極大反差。

  倪宏斌也不著急，一直在旁邊默默地看著她，似乎想把現在的她再次深深印在心裡。

  顧謹謹有些不好意思地將頭微微往下垂，目光放到面前這個淡綠色的盒子上，她輕輕打開，是一個很精緻的透明玻璃瓶，裡面有著一株株嫩綠色的薄荷，仿佛正在玻璃瓶里競相開放，似乎是將一片生機都裝進了裡面。

  顧謹謹驚喜地將那個玻璃瓶拿了出來，將透明玻璃瓶頂上的木塞頭打開，一股淡淡的薄荷香隨即而出，散在空氣中，在這樣炎熱、乾燥的空氣里煞是好聞，就像是森林裡的一道小溪流靜靜流淌過乾枯的河道，滋潤了萬物般舒暢的感覺。

  她開心地忍不住再次嗅嗅空氣那股淡淡清香的薄荷香，仿佛是個缺氧的植物饑渴太久後，遇到來之不易的氧氣後便不斷吸著氧氣般。

  「謝謝你，宏斌！」顧謹謹目光依舊放在手裡這個玻璃瓶上，小巧白淨的臉蛋上滿是滿足的神情，櫻桃般的小嘴一直在上揚著，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裡在閃閃發光著，整個人像是個會發光的光源，將倪宏斌深深吸引著。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又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輕柔地說道，「你喜歡就好，這樣就很值了！它值得找到一個好主人！」

  倪宏斌深深地望著顧謹謹嘴角那一絲絲微笑，心裡那塊缺失已久的地方頓時像是灌進了蜜般，滿噹噹的很充實。

  他也微笑起來，烏黑的瞳孔里是深深的柔情，「謹謹，這個世上我什麼都不怕，唯獨只害怕你心酸的表情，答應我，只要心情不好，就聞聞這薄荷香吧！」

  顧謹謹抬起頭，清澈見底的眼睛裡有種感動在蔓延，他總是對她如此之好，好到她連拒絕都沒有辦法說出口。

  他，每次始終是在無言的告白中又很絕妙地避免了給她施加任何壓力的機會。

  終於，顧謹謹笑著點了點頭，將木塞頭輕輕塞好，再小心翼翼地將它放好，才再次看向倪宏斌，眼裡的不忍始終無法表達出來。

  他，總是輕而易舉地知道她喜歡什麼。

  她，也知道他想要的是什麼，可是，她給不了

  她，倪宏斌，劉橙就像個上帝的轉動盤，始終被分到無法重合的位置上。

  劉橙？

  顧謹謹抬起頭，似乎想到了什麼，嘴角的微笑撤了下來，換上了微微擔憂的表情。

  「宏斌！」顧謹謹開口。

  「嗯？」倪宏斌有些茫然地看著她，輕聲問道，「怎麼了？謹謹？」

  顧謹謹看著他一張帥氣的臉龐，忽然有些說不出口，「那個劉橙」

  「劉橙？」倪宏斌遲疑了一下，才似乎想了起來，問道，「她怎麼了？」

  顧謹謹忽然心疼了一下，轉頭看向那邊在看其他比賽的劉橙身上，有些替她難過，她那麼痴心地喜歡倪宏斌

  「她」顧謹謹將視線挪了回來，將頭抬高，讓自己的視線對上了倪宏斌的視線，嘴角輕輕開啟，「她很想你！」

  倪宏斌一怔，朝剛才顧謹謹看的方向看去，在看見劉橙的身影時，烏黑的瞳孔微微收縮，愧疚的神情慢慢承擔了整張臉，可是那個愧疚的神情卻並沒有持續多久便消失了。

  他轉頭過來，對顧謹謹微笑地轉開話題，「你頭髮有些濕，是已經比賽了嗎？」

  顧謹謹點點頭，答道，「對呀，可惜了，你來晚了，我已經比賽完了。」

  「是嗎？」倪宏斌有些難過，帥氣的臉蛋上滿是惋惜的表情。

  顧謹謹有些愧疚，拍了拍倪宏斌的手臂，安慰道，「還好你沒看到呢！我差點就摔個狗啃屎了，哈哈，姿勢無比丑呢！」

  倪宏斌一聽，有些緊張地看著她，「摔？你沒事吧？」

  「沒事啦！我沒摔到！」顧謹謹笑著又拍了拍倪宏斌的手臂，倪宏斌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一雙有勁的手摸了摸後腦勺，兩人不禁又笑了笑，仿佛回到當初兩人坐在足球場旁的鐵架子上聊天的時光里。

  那頭正準備去領獎的蘇憶年忽然回頭，在人群中不斷尋找起顧謹謹的身影，突然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正笑著的她和許久未見的倪宏斌。

  兩人交談甚歡的樣子不知覺刺疼了他的眼睛，那雙深邃如井般的眼睛更加深邃了起來，心裡不知為何有些堵塞，仿佛一塊重物隱隱壓著，重地讓他有些透不過氣來。

  「阿年，你在看什麼？」站在旁邊的任昀突然出聲，瞬間喚回了他的思緒。

  他搖搖頭，開口道，「沒事，領獎一個代表也可以！」

  蘇憶年的語氣裡帶著淡淡的火氣，這是任昀認識蘇憶年那麼多年從未見過的，他有些驚訝地往方才蘇憶年注視的方向看去，卻只看到一群群人在不斷走動著，其餘的什麼都沒有看見。

  他搖搖頭，放棄猜測蘇憶年的想法，「走吧，他們都等著呢！」

  「嗯！」蘇憶年點點頭，可是腦海里卻又總是不斷浮現出方才顧謹謹和倪宏斌交談甚歡的樣子。

  那樣開心的顧謹謹，他似乎每次看到的時候，站在她面前的對象總是倪宏斌，而不是他。

  她似乎每次在他面前，最多的舉動都只是低頭。

  蘇憶年忽然覺得這是他有生以來最無力的時刻，他的魅力竟比不上一個倪宏斌。

  而顧謹謹那樣開心的模樣似乎在那一刻激起了蘇憶年的勝負欲，可那頭的顧謹謹卻並不知道，還是很開心地跟倪宏斌聊著天。

  也許是站得太久，顧謹謹覺得有些累，她直接坐在了草坪上，並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示意倪宏斌也一起坐下來。

  「你這次在B市待多久啊？」顧謹謹扭頭看向倪宏斌，有些好奇地問道。

  「今天就回去了！」他答道。

  顧謹謹點了點頭，「好吧，那你這次來B市是來看我比賽的？」

  她話一落，倪宏斌眼神便有些閃躲，似乎不想回答，但又因為對方是顧謹謹，便只好搪塞道，「嗯，我是來看你比賽的。」

  聽到倪宏斌的回答，顧謹謹有些遺憾地搖頭道，「唉，可惜你沒有看到。」

  可倪宏斌卻沒有露出遺憾的表情，相反倒是很欣喜地望著顧謹謹的臉蛋出神。

  他終於見到她了

  只要是她，只要看得到她

  就不會有遺憾！

  「那你什麼時候走？等會嗎？」顧謹謹有些不舍地問道。

  倪宏斌有些心痛地點頭，他其實是翹課來看她的，本想像以往那幾次一樣靜靜地來看她一眼，這次卻忍不住，將準備了很久的禮盒交給了顧謹謹。

  而他隱忍著心痛點頭的背後，顧謹謹卻沒有發現，直到很久以後，她才知道，倪宏斌那句我是來看你比賽的，縮短後其實就是

  我是來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