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婚禮1

  第91章 婚禮1

  「那就成婚吧！」

  一路覺得我是個沒意思的人，嘴裡說著不願意，可等人給出了主意，又不願意去解救自己。

  他說人是一個奇怪的東西，明明也有些動物的天性，卻不如動物過得坦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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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什麼，不想要什麼，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都在你自己，而不是顧慮這麼多。

  那時候，我覺得他說的這些話，讓我羨慕，羨慕妖原來看的這麼透徹，其他的生物，都過得別我舒坦。

  多年後，看過太多的生存爭鬥，生死博弈，我才發現，萬物皆在局中沒有誰能是無憂無慮的。

  動物們雖然情緒不多，智商不高，大多數時間，他們看起來無憂無慮，可實際上，弱肉強食，才是真正的自然之道。

  人雖然脫離出來自然之道，強大到可以馴服跟駕馭野獸，建立城池，築起高牆，可等到外部環境壓迫趨小時，他們就會自己跟自己爭鬥。

  人跟動物都沒有絕對的平靜，絕對的安逸，一切都是相對的平衡狀態，一旦平衡打破，那勢必就是一場血雨腥風。

  妖，區別於人，又凌駕在動物之上，他們更像是為了擺脫自然之道，而走上的另一條道路。

  只不過，這條道路很難，跟人相比，他們更難從動物達到這一層境界。

  妖的本身是動物，可成為妖的標誌，卻是能幻形成人。

  幻形成人後的妖，也會有煩惱，從他們成為人形的那一刻，人類的諸多糾纏，就開始無聲的追逐著他們。

  無窮無盡的生命，會讓一些道理，在很多年後才體會到，這其中的七情六慾，這情慾中的酸甜苦辣。

  人在一生中明白的道理，卻是妖在千萬年後，才能體會到的。

  有些時候，愛會讓人成長，可真正的愛，永遠是遙不可及，失去後，才在多年後的某一天，幡然醒悟。

  原來我，曾經這麼近的靠著它，原來它，曾經這麼唾手可得，原來是我自己不懂，讓它就此別過了。

  第三天的清晨，薄霧還未散去，我就跟在阿娘身後，在部落里其他嬸嬸的護送下，到了母河裡沐浴。

  深秋的水是涼的，下水的時候，貼著皮膚寸寸上移的時候，會讓我忍不住的打冷顫。

  心跳的很快，一直到熟悉了河流的溫度，我才把打著架的牙齒，抿在嘴裡，從水裡露了出來。

  這是我最後一次，作為一個姑娘，被母河包裹著，往後，我就跟母河一樣，要做一個合格的母親，盡職盡責的哺育自己的孩子。

  阿娘為我織的新嫁衣，是她跟阿爹，一起從山裡挖出來的荒荒草，曬開抽絲後，編制而成的。

  荒荒草在水裡泡久了，就會又軟又結實，做成衣服後，又是帶著些淡紅色，就算是洗上百次，也不會褪色，反而是會越來越紅。

  這草做的衣服，是最好的，可這草，卻是不容易找到的。

  這是阿大跟阿娘，能給我的，最好的禮物了。

  新嫁衣在我身上，很是合適，頭髮被阿嬸們摁在河邊，編成了一頭小辮子，然後再裹著新摘的辣栗子編成的繩子，一起盤在了頭上。

  最後，是一朵很大的藍色花兒多，不等我瞧清楚它，就讓它留在了我的頭頂。

  「這是什麼花兒？」

  穿戴好一切，我立馬趴在河邊，接著初露晨曦的光輝，去瞧著水裡的倒影。

  那朵兒藍色的花兒，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可它就是這麼好看，好看的讓我原本陰鬱的心情，也有了改變。

  「不知道呢，是早上的時候，一路從外頭噙回來的，我瞧著它好看，聞著也香，它又一直叼著它，把它往你帳篷外丟，就尋思著，可能是它知道，你要成婚了，所以才采了回來送你。」

  阿娘在一邊陪著我，摟著我的肩膀，小聲的跟我說著。

  這花兒，是一路給我的，這會兒，他正圍著帳篷外，管我阿爹要骨頭吃呢，我早上出來的時候，他就盯著煮肉的大鍋流口水，怎麼喊也不肯跟來。

  我以為，他懶得理我，沒想到，他還準備了這朵花兒給我。

  這花兒，我很喜歡，因為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這麼漂亮的花兒。

  太陽快要升起來了，新娘子要回帳篷里等著了，阿娘他們帶著我，一道兒往回走。

  部落最前邊，老遠我就看到了一路的影子，他還是狼的模樣，這個時候，他已經是一頭大狼了，坐直後，快有一個人這麼高了。

  他的眼睛，也從淺綠色，往墨綠色去成長，坐在那裡不動的時候，眯著眼睛，很是威風凜凜。

  許是因為，朝陽的第一束光芒，打在了他的身上，那一刻，他竟然深深地烙在了我的眼裡，記在了我的心裡。

  我很感動，他在這裡等我。

  又或許，從我起身離開帳篷後，他就一直這麼坐著，默默的守護著我。

  他像我命里不可缺少的平靜，是我一看到，就會安心的存在。

  一路，也許有他陪著，能不能去遠方，也無所謂了吧！

  有他，就有遠方。

  等我到了他面前，我仿佛看到他對我笑了笑，然後起身，跟在我身側，一道往回走去。

  從入口處到我睡的帳篷，一共108步，每一步，我們都踩在同一個節拍上，我默默的低著頭數著，記著。

  108步，我一直都不知道，原來從入口處到我的帳篷，只需要這麼多步。

  一路，你以後，還會陪我走更多步吧？

  我想去問他，卻在開口前，聽到了帳篷外的哄鬧，阿天來接親了！

  一瞬間，所有人都湧進了我的帳篷，我看著擠滿的人群，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立馬垂下眼瞼，緊張的看著自己的腳。

  我的腳，因為常常光著走路的原因，有些粗糙發黃，指甲跟著也是烏漆漆的。

  「嗷嗚——」

  混亂嘈雜的聲音里，我聽到了一路的聲音，它突然就闖進我的眼底，前爪子剛好就捂住了我的腳，頭抵著兩隻爪子中間，抬著一雙眼睛，溫柔的看著我。

  這是我第一次，在他眼裡看到這樣的情緒，如同一汪池水，引人沉溺。

  「新娘子美不美？」

  一群人異口同聲的話語，把我拉回了現實。

  「美！」

  是阿天，他也穿著新衣，頭髮還是濕的，黝黑健碩的皮膚，一雙笑沒了的眼睛，無不表現著他的興奮跟激動。

  「新郎好不好？」

  米娜帶頭喊著，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

  我只是微乎可微的點了點頭，輕輕的嗯了一聲。

  帳篷里炸開了鍋，我被人拉扯著，跟阿天站在一起，兩個人的手，也不知道是別人拉的，還是誰主動的，就這麼握在了一起。

  我就這麼嫁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