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桃花林

  第13章 桃花林

  那些惡犬只是圍著他們，並不攻擊，那隻黃色的好像是領頭犬，一直對著桃林里吠，崔久安瞄準它正想動手，同時桃花林中有腳步聲傳來。

  「犬兒們，快退下。」老者的聲音響起，八隻犬見了主人很聽話地退了下去。

  崔染心盯著桃林里出來的一老一小，老的白面無須，小的虎頭虎腦，手上拿著自己的蝴蝶紙鳶。

  「曹公在上，受崔久安一拜。」崔久安上前行禮。

  老者看著眼前的少年，微笑點頭，目光轉向崔染心，心中一動，真是有六分相似。

  「這是舍妹，家母姓傅。」

  聞言，老者神色微動，雙手顫抖。

  

  「今日，得見夫人的後人，此生無憾。夫人真是世間少有的剛強女子。」

  老者說著，陷入回憶，他們宦官看上去光鮮，天子近臣，可隨行的還有卑賤之名，人前被諂媚，人後遭痛罵。

  那時城內彈盡糧絕、餓殍遍地，自己帶了百騎沖入重圍，只剩自己一人，是那抹紅色身影打開城門，信任自己，身中數箭卻撐到自己把援兵糧食運來。

  她在這場戰役中失去了太多親人，終如枯葉般飄搖零落隨之而去。

  想至此，老者濁眼泛著淚光，背過身輕輕拭去。

  「曹公，是太祖母最為敬重之人。」崔久安再行禮，不明所以的崔染心也跟著行禮。

  「蕭兒，把紙鳶還給崔小姐。」老者的聲音有幾許沙啞。

  「哦，姐姐給。」孩童雖然心中萬般不舍，可還是雙手遞上。

  崔染心看著孩童眼中的戀戀不捨，摸摸孩童的頭，搖了搖頭。

  「姐姐想把紙鳶送給你。「崔久安半蹲下與孩童平視。

  孩童看向老者，老者微微點點頭，眼裡滿是虧欠，他自己可以老死山中，守護這三千桃花樹，可蕭兒還小，他的餘生不該在山中荒廢。

  「公子……小姐……」

  遠處傳來朱珠和清詩清酒的呼喚聲。

  「曹公既然無意見他人，那便就此別過。」

  崔久安說完與老者辭別，更是深深對著這片桃花林鞠躬，只敬三千世界的英魂。

  「去吧。」

  老者領著孩童和八隻搖著尾巴的惡犬淹沒在桃花林深處。

  桃林里孩童一手牽著老者，一手拿著紙鳶，一臉滿足，露出白白地小牙。

  「爺爺，那位姐姐真可惜，好像不會講話。「一會小臉上又滿是惋惜。

  「世上身體健全的人很多卻意志殘缺，身體殘缺者卻意志健全。所以看人要用心去看，不是眼睛。」老者徐徐道來。

  他自己也不是自願殘軀進宮，可是就算如此，他也有自己的堅持和堅守。

  「爺爺，我不明白，不過哥哥和姐姐是好人，還是這世上最好看的人。爺爺你說山外的人是不是都這麼好看……「

  孩童嘰嘰呱呱，更加堅定了老者的決定。

  離開桃林崔染心一雙明亮的眼睛疑問地盯著少年。

  「你是想知道那老者是誰？「崔久安與少女對視著。

  崔染心頻頻點頭，滿是期待。

  「剛剛那些桃花枝勾亂了我的髮絲。」崔久安指了指頭頂，果然有一縷凌亂。

  「你幫我綰好，我就講與你聽。」

  崔染心在對方眼底看到了一絲戲謔，無奈地張口無聲傾吐四字「說話算話。」

  溫文爾雅、彬彬有禮、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玉樹臨風等等，所有美好的詞彙都可以用在她的這位二哥哥身上，可是她卻知道，那是因為他隱藏了另外一面，那一半的他不在意世俗眼光，愛看雜記，還愛唱曲，這些不是自己經常翻看他書房，也無法得知，他把自己美好的一面，人人期望的一面，展示出來，卻把那一面很好地隱藏。

  崔久安撫摸少女的髮絲，淡淡一笑：「我何時欺你？」

  少女過於纖細白瓷得蔥指不太熟練地纏繞如瀑青絲，不慎扯重一根，滿臉歉意，少年面無波瀾。

  匆忙找來的三人，遠遠地看到這一幕，青青草地白石上端坐著青蔥少年，閉目養神，任憑他身後的少女折騰他的一頭青絲。

  一個一臉凝重，一個一臉愜意，青衣少年眉目如畫，黃衣少女粉妝玉琢，身後不遠處成片桃花，真是一幅美不勝收的畫面。

  看著把崔久安的頭髮折騰得一團糟的自家小姐，清詩清酒忍不住捂嘴輕笑，只有一旁的朱珠盯著少年移不開眼，只願是自己在梳理那些髮絲。

  崔久安無奈地拍拍少女無措的手。

  「回去讓清詩好好教你。」說完接過少女手中的玉簪熟練地綰好一頭青絲。

  「公子，我回去一定好好教小姐。」清詩拉著尷尬的崔染心說道。

  崔染心自詡聰明，從小也是在各種誇讚聲中長大，可是和眼前人一比，她終於明白，什麼是生來不公，就算給了他們一樣的出生，相似的容貌，可是這腦袋差別太大，暗嘆老天爺厚此薄彼。

  「欺負人，明明自己會卻來為難我。」崔染心一臉慍怒瞪著眼前人。

  崔久安只是留下一個背影大步離去，嘴角的笑卻久久不平。

  五人回到山頂，就看到忙的焦頭爛額的何洛，臉上被煤灰抹得像只花貓。

  清詩買入府中時才四歲後來陪崔染心一起長大所以做細緻活很好，這生火做飯倒是不會，何洛雖然無父無母，也是從小跟在崔久安身邊，至於朱珠半個主子，做做點心還行真靠她一人做飯也是不行的。

  清酒挽起袖子走到爐子前說道：「還是我來，清詩你去那邊摘菜洗菜，何洛你把爐子轉一轉方向，再把大鍋和佐料搬來……」清酒有條不紊地分配著工作。

  她八歲被父母賣入府的，家中貧寒，還沒灶台高就踩著凳子做飯，只是這幾年跟在小姐身邊反而享起福了，雙手養的光滑白皙。

  這邊井然有序地生火做飯，朱珠本想陪在崔久安的身邊，不過還是戀戀不捨地加入到做飯的隊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