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馬棚著火

  黑暗的房子裡，一縷溫暖的陽光從門縫裡射了進來，在這寒冷的天氣，起不到半點溫暖的作用。

  「嘭嘭嘭……」

  一陣輕輕的砸門聲，將於正房樑上的灰塵震落，輕輕飄散下來。看那敲得微微震動的房梁，要是敲得重一點，說不定屋頂就掉下來了。

  「嘭嘭，廄長，廄長！」

  「來啦！還讓不讓人活了？」於正暴怒著從溫暖的被窩裡翻了出來，開門看去，只見來的是韋方。

  他如今手裡捧著個木盆，木盆里的水還冒著滾滾濃煙，肩上還搭著條潔白的毛巾。他一臉賤笑道：「廄長，天氣冷了，小人給你打了盆熱水泡泡腳。這樣才有精神……」

  於正沒等他羅嗦完，氣得一腳踹了過去，踢的他倒在兩丈外四腳朝天，那盆熱水也撒了一地。

  「滾！老子要那麼精神幹嘛？老子有了精神還怎麼睡覺？滾得遠遠的，再敢打擾老子睡覺，老子打死你！」

  於正的這一通臭罵，令一眾坊長看盡了韋方的笑話，他們聚在一起議論著，還不忘對韋方冷嘲熱諷起來。

  房門砰的一聲關上了。

  

  韋方咬了咬牙，忍著痛從地上爬起來，一臉怨毒的看著那個門，輕哼了一聲後轉身走了。

  他是曾經的廄丞，仗著有人在宮裡當皇妃，在這裡可謂是橫行霸道，哪怕是廄長都要聽他的。如今他成了階下囚，連那些一個人管二十匹戰馬的坊長都不如，可以說是一降到底，直接降到了挑水撿馬糞的奴隸。

  他非常不甘心，這落差也太大了，對他的打擊更大，但他可不會就這麼認命。雖說他降到了最低層的廄丁，但他還有一幫死黨，哪怕他降到這個位置，還是有人追隨於他。

  他回到了住處，將幾個死黨收攏到一起密謀著什麼，由於聲音太小，只聽到韋方吩咐什麼不能死的太多，死的多了會追究什麼云云？幾個人說了一會兒話後，相互的點著頭走了。

  當天夜裡，正是大年三十，天乾物燥，四處寒冷一片，偶爾還能從坊牆外傳來燒爆杆的噼里啪啦之聲。

  幾條鬼鬼祟祟的人影來到於正這邊的馬棚，先是將戰馬的韁繩全部解開，然後打開柵欄門，便在馬棚里放起火來。一串串火苗在馬棚里快速蔓延，濃煙快速的升騰而起，而這些黑影也在火苗燒起的同時，消失在了黑夜中。

  一陣陣戰馬的嘶鳴聲在馬棚里響起，聲震四方，隨之而來的是大小馬匹從馬棚里飛奔而出，在外面慌亂的蹦跳著。

  「馬棚著火了！」

  坊牆上的士兵首先發現了火，慌慌張張的敲鑼打鼓示警，向著驛馬坊內大喊得起來，搞得驛馬坊內外熱鬧非凡。

  大火越燒越大，將於正這邊的馬棚都全部點著了，甚至已經燒到了於正的房樑上，而他還躺在暖和的被窩裡呼呼大睡。雖然他也聽到了外面的響動，但他沒當回事。

  直到一群士兵踹開他的門，將他押出去時，他才迷迷糊糊的感覺到有事情要發生。可他被押到外面時，卻被面前的場景驚得目瞪口呆，他的心砰砰直跳著，像似要跳出來一般。

  驛馬坊內火光沖天，大火將整個驛馬坊照得亮如白晝，滾滾濃煙飄向天際，燒過的灰塵也隨風而去，在遠處緩緩落下，猶如火山爆發一般。而坊內的士兵齊上陣，搶救戰馬的、抱著小馬駒跑的、潑水救火的都亂作一團。

  大火一直向外蔓延，並迅速的覆蓋了於正的值房，他那值房不大，裡面確是功能齊全，其實也沒比他護理戰馬那邊好多少，只是稍微寬點而已。那大火覆蓋而下，沒過多久，他的值房就剩下那泥磚砌的牆了。

  他的值房是在一排大馬棚邊上，這是為了管理這裡的戰馬和那些小馬駒。他也是當上這個廄長後才知道，驛馬坊里並不是只管理宮廷、禁衛和驛站用馬，還包括母馬交配，小馬駒的照顧，訓練馬駒的工作等等。

  可如今看到那數十個馬棚的熊熊大火，看著外面那一群群戰馬，看著那找不著母馬的小馬駒，都驚恐的四處亂竄。看著那些灰頭土臉、忙上忙下提水滅火的人，看著火紅色的火光照耀在各處，他死了的心都有。

  看來，這一頓牢獄之災又逃不了了。他乾脆閉上眼睛，身子一歪，從押著他的士兵手上倒了下去，繼續睡覺。

  士兵原本就沒怎麼注意於正，他們也是非常著急那些小馬駒，這是戰馬的未來，他們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這些小馬駒受到傷害。可就在他們分神時，卻見於正倒下了，剛開始他們還以為於正是被嚇暈了，哪曾想，沒過多久，他就鼾聲如雷了。

  一軍官看著地上那混蛋咬牙切齒，他大手一揮：「給我打！」

  一眾士兵立馬抬腳就踢，踢得於正滿地打滾，他也知道自己犯的錯，為了給這些士兵一個出氣的窗口，只得抱頭蜷縮在地上任人踢踹，但他就是不吭聲。

  「停！再打就出人命了。」軍官雖然下令打於正，但他可不會讓士兵把他打死了，只是想讓他長長記性。

  大火雖然有高高的坊牆擋著，但火實在太大了，甚至驚動了所有官員，跑過來處理事情的官員一個比一個大，最後兵部侍郎、兵部尚書也來了。

  李績看著混亂的驛馬坊，燒得一踏糊塗的馬棚，看著地上那如死狗一樣的混蛋小子，他不淡定了。他還以為，於正是因為救火而暈厥的，連忙吩咐幾個士兵將他抬去救治，別讓他死在這裡。

  而剛才下令打於正的軍官聽到命令，咬著牙遲疑了一下才道：「大將軍，馬棚著火時，這混蛋還在房裡睡覺，根本就沒睡醒的樣子。我們救他出來，他也沒救火的意思，而且還睡著了。」

  李績皺著眉頭：「這麼說，他不是受傷了，而是在睡覺？」

  「可不是，這混蛋！」

  李績氣得不輕，指著於正對那軍官道：「將他送去長安縣大牢，待事情查明後嚴懲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