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酒神天劍，渾天重回

  混戰拉開。

  千萬種屬性的能量各自對沖，在激烈碰撞中迸發出更加狂暴的波瀾，前所未有的攻勢下，整個星空呈現出了一種大破滅的虛無。

  然後虛無中又有無數能量繼續衍化，到處都是奔涌嘶吼，千萬種或尖銳或鏗鏘的崩滅聲，在同一時間交匯，譜寫出一篇浩大的合奏！

  嗚嗚嗚！

  

  那是奪命的號角！

  又是勇者的凱歌！

  相比起諸天一方的義無反顧，輪迴者神魔，顯然要怕死得多。

  他們不知道在這樣的戰爭下，死亡後是否還能復活，為了不上那生不如死的輪迴塔，失去一切後輪迴再來，唯有全力固守神國，不敢將神域伸出，以免遭到致命的打擊。

  反倒是面對數百尊巡狩鋪天蓋地的攻勢，四大邪神怡然不懼，各自迎戰。

  「啊！感受生命的真諦吧！」

  納垢無窮分裂，每具醜陋的肉身，毛孔都怒張，向外噴吐出大量黃綠色的濃稠血泥。

  埋葬了無數生靈的瘟疫毒液，瘋狂擴散。

  這位四大邪神中最古老的存在，也是第一個腐化權柄誕生出來的邪物，遇強則強，將毀滅與絕望的意志散播開來。

  「阻止祂！」

  諸多巡狩不得不轉攻為守，阻隔瘟疫毒液。

  輪迴者攜帶病毒，都會成為世界憎惡者，正是因為病毒對世界的破壞性極大。

  而那些病毒與納垢的瘟疫相比，簡直如同玩笑一般，以這位瘟疫之主的能力，只需要小小的一滴，就能讓一個沒有鎮守存在的世界毀滅，文明長河付之一炬。

  即便是昊天上帝，都不敢保證護得所有世界周全，因此巡狩回防，結出層層羅網，消磨毒液。

  「誅邪！」

  但巡狩中最為強橫的那一批，也即是各個主宰最有力的競爭者，依舊保持進攻姿態，以最快速度殺到了邪神面前。

  「無名，不想你我在此聚首！」

  酒劍仙腰懸葫蘆，便是殺入納垢血海的第一人。

  無形道化身萬千的無名，依舊在與納垢交鋒，兩者的生命權柄之力環繞盤旋。

  見得酒劍仙仗劍而來，無名點頭：「你我各有要走的道路，來吧！」

  兩人曾經在仙劍世界並肩作戰，擊敗女媧邪神五蘊，酒劍仙一直承情。

  也正是那一場戰鬥，無名斷劍沉睡，被輪迴者契約成功，如今被迫對敵，已是身不由己。

  酒劍仙眼神中流露出三分慨嘆和七分唏噓，出手就是全力：「接招！」

  酒氣縱橫，融入星雲氣旋，酒神從中起身，遙遙望去，就是一個橫臥在星空中的巨人，從沉睡中甦醒，將茫不可測的空域化作酒壺，砸落下來。

  酒神咒！

  頓時間，酒香四溢，熏熏然中有大道紅塵，諸界眾生，萬千氣象，虛空浩瀚，氣流蜿蜒起伏，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韻味。

  無垠的星空中，神樹搖擺，通過一條條的枝幹脈絡，悄無聲息地連接宇宙間的種種事物。

  神樹只是表象，紀念仙劍世界的六界中樞，真正的核心，是酒劍仙參悟的秩序權柄。

  第三代秩序主宰太上，是無為而治，隨萬物變化而變化，維持各界大道運轉，在關鍵時刻協助世界意志，遍查天地。

  這點昔日符合諸天秩序的運轉，而今昊天上帝將諸天世界整合到了一起，聯繫的緊密程度遠遠超出往日，卻又需要更主動的方式。

  酒劍仙的力量正符合如今的狀態，無論是界內的風雲雷霆，高山峻岳，還是界外的星河日月，宇宙奇觀，萬事萬物都變得協調，潤物細無聲的蔓延，就如同呼吸那麼自然。

  「凝劍！」

  於是乎，酒神葫蘆里的酒水，凝聚成了一柄貫穿宇宙的神劍！

  集合時空，萬界基石，打破界限，秩序之劍！

  「在權柄與劍道的融合下，你走在了我的前面！」

  身為天劍，無名也不禁為之動容，由衷地讚嘆道。

  呼！

  秩序劍落，直接鎖定住無名和納垢所在的位置，掃蕩每一寸空間，精細入微地深入到每個粒子，每個念頭，每個分支，確保絕對的轟殺。

  無名沒有暫避鋒芒，卻也不會與之強行抗衡，英天劍引動，借力打力，以生命權柄施展挪移之道。

  「好！」

  這是彼此之間切磋後的感悟，遠處的石之軒見了，也不禁贊了一句，不過無名借力之後並非反擊，而是全部向著納垢的血海絞殺過去。

  轟隆！

  合兩位絕代劍神之力，劍氣澎湃，再上層樓，星空震動，一座恍若宇宙之門的劍山徐徐落下，鎮壓在無邊血海之上。

  嘆服歸嘆服，無名的天劍修為震古爍今，眨眼間就吸納了這秩序之劍的精髓，融入劍山之中。

  於是乎，無極劍界的劍山再現，威壓古往今來一切劍手。

  酒劍仙微微眯起眼睛，亦感到了那無雙威壓，露出棋逢對手的暢然。

  這邊廂兩位大佬無形中商業互吹，彼此拔高，為後續做鋪墊，納垢發現，遭到了兩面夾擊的變成了自己。

  酒神落秩序神劍，天劍起無極劍山，全部刺入血海中。

  無聲的震盪下，血海首度被清空。

  直接湮滅，最細微的粒子都被絞殺。

  星空一輕！

  納垢無數肉身淹沒在劍光中，終於不再繼續分化，可這尊古老邪神還是沒有死亡。

  下一刻，納垢龐然的身軀又從大鍋裡面鑽了出來，無比醜陋的臉上全是歡愉，意外輕柔的聲音傳遍諸界：「萬物永生不滅！」

  探手抓住鐮刀，納垢展開反攻，直撼酒神與天劍。

  「來得好！」

  酒劍仙大笑一聲，單臂高舉，酒神攜帶著恆星般碩大的酒葫蘆，直接砸落。

  恐怖的宇宙狂瀾爆開，遠遠超出氣力和規則的交鋒，而是權柄的碰撞。

  每一絲波瀾都足以破碎大千，將星空打得崩裂，三者所過之處，無數璀璨的星雲旋渦或漲或縮，生生不息，時而千萬星辰一起收縮成點，時而鋪天蓋地的星辰膨脹。

  在彈指霎那間，黑洞與白洞的宇宙奇觀就上演無數回，億萬星辰生了又滅，滅了又生，無有窮盡。

  說來話長，三者交鋒了片刻，將蒼茫星海絞了個天翻地覆，又有數尊巡狩突破了洪流，圍殺過來。

  位於首位的巡狩，是生命女神伊西斯，在生命權柄上的爭奪，排在第一。

  「主宰之位，絕對不容許主神殿染指！」

  她對於生命主宰之位本是志在必得，沒想到這混沌之海外，還有一位與輪迴者締造契約的無名，在生命權柄上的修為有過之而無不及。

  伊西斯頓時產生濃濃的敵意，絕不容許敵人染指主宰之位，剛要先進攻無名，將其至少逐出戰場後，再對付納垢，就聽酒劍仙凝聲提醒：「小心！」

  惡風襲來，納垢在酒神的重擊下，那碎肉組成的身軀豁然碎散，向著伊西斯一方撲去。

  酒神慢了一拍，天劍則緊隨其後，萬劍分化，滅天絕地，不斷絞殺。

  可納垢依舊執拗地撲向眾巡狩，眼神中的疼愛之色更甚，傷痕累累的雙臂展開。

  「你選錯了敵人！」

  伊西斯手中現出聖潔的光輝，生命權柄在她的手中化作了拯救信徒的生命光帶，纏向納垢，一股比起黑洞還要強烈百倍的吸攝力捲動，至輕至柔。

  每位巡狩運用權柄的風格都不同，哪怕是同一種權柄亦是如此。

  伊西斯的風格顯然偏向於治療輔助，但她最驕傲的是生命光輝對於邪惡力量的排斥性，一如聖水對付惡魔，擁有著無與倫比的針對性。

  可這信心十足的一擊，卻直接落空！

  並非沒有纏住，而是納垢不可思議地消失在了伊西斯的力量中，那勢頭完全是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不好！」

  無名的劍氣慢了一步，只能在伊西斯的軀體上打了個旋，面色沉冷下來，眼睜睜看著這尊生命女神發生劇變。

  「祂在我的體內……不……我的神體！」

  女神高貴動人的臉上，露出恐懼之色，以一種看起來都痛的角度，頭顱陡然朝著身後傾斜，劇烈彎曲到一百八十度，與背完全緊貼。

  然後一個個密密麻麻的東西，從她的脖子鑽出來，從上到下，一路延伸，直到雙腳。

  從遠處看，就像剝開的石榴，果肉密密麻麻排列，但那並非果子，而是一連串大大小小的頭顱，密密麻麻長在一起。

  每個都是納垢模樣。

  這位瘟疫之主發出銀鈴般的笑聲，聲音竟有了幾分生命女神的高貴，新的頭顱還在不斷冒出：「我的孩子，與我融為一體！」

  目睹這一幕，排在生命權柄第二的巡狩司命，第三的巡狩光命之主，目眥欲裂，齊齊發動攻勢。

  可無論是怎樣的生命力量，都對納垢造不成傷害，最後只留下酒劍仙和無名，左右圍住生命女神，繼續出劍。

  所幸一尊巡狩不是那麼好擊敗的，女神的肉身被納垢占領，神魂卻在守護住生命權柄，死死抵抗。

  可緊接著，那生命權柄螺旋向上的符號，卻強行改變了方向。

  伊西斯這次的聲音就透出了絕望：「我的權柄在腐化！救我！救我！」

  無名看向酒劍仙，微微點頭，無數劍氣刺入生命女神體內。

  這是制衡，真正的施救還是眾巡狩。

  眼見無名以德報怨，眾人亦承其情，仔細查看伊西斯體內的情況。

  然後酒劍仙倒吸一口涼氣：「權柄一體化？」

  納垢的可怕真正展現出來。

  這尊邪神，完全是權柄轉化而來。

  權柄本是一種力量，相當於最高階的功力，代代相傳，但現在功力化作了生靈，擁有了自主能力，不僅難以遏制，還有著直接的入侵性。

  生命女神就是這樣遭殃的，她可以抵擋納垢，卻抵擋不了另一份生命權柄，被迫合體，成為了納垢最好的沃土。

  「這也是為什麼，主宰會將擊敗邪神當作主宰考核的最後一步，不是心血來潮，而是必須要接受的考驗！」

  酒劍仙明了，酒神咕嘟咕嘟豪飲，諸天秩序之力開始匯聚。

  無法阻擋邪神的侵蝕，就不配成為主宰！

  這不僅是生命、秩序、超越、自由的事情，對於九大主宰來說，都是一樣！

  轟隆！

  虛空震盪，在真空的環境下依舊炸開，在酒神的轟擊下，伊西斯神軀上無數個頭顱齊齊爆開，納垢的力量遭到了重擊。

  但很可惜的是，在千鈞一髮之際，伊西斯的核心權柄也隨之投降。

  頓時間，生命女神像加熱的蠟像般融化開來，向著納垢的形態轉化，悽慘的叫聲隱隱變得歡愉，好似躺在父親的懷抱中一樣。

  三代生命主宰女媧的慈和氣息，讓人仿佛回到了母親的懷抱，而納垢自詡慈父，只是這份父愛，連神魔都難以消受……

  「不要過來！你們不要過來啊！」

  在生命的最後關頭，伊西斯用生命做出了最嚴厲的警告。

  不僅是這處戰場，還有其他與邪神交鋒之地，眾巡狩都紛紛堅固防線，不給邪神吞噬融合的可趁之機。

  以生命為代價的警示，不可謂不悲哀，但明白了這點，一眾主宰競爭者，再看向早早與納垢交鋒的無名，露出震驚之色。

  納垢與無名交戰至今，從未使用過腐化手段，絕非有意放水，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忌憚天劍，不敢用這樣的方式進入無名的體內，自投羅網！

  此人從未在混沌海洋中修煉，對於生命權柄，到底有多麼強大的控制能力？

  「他終於走到了這一步！」

  正與主神殿對峙的九尊主宰里，生命主宰女媧慈和的目光也注視向無名。

  仙劍世界中為了阻止邪身五蘊作亂，無名做出的犧牲，女媧記憶猶新。

  她看到了又一位願意為萬民眾生補天的英雄，覺得傳承有望。

  現在她依舊這麼認為，那慈和的目光投注在無名身上。

  無名身軀微震，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力量湧出。

  神級絕學，渾天寶鑑！

  「萬物皆腐，眾生不滅！」

  納垢吞吃了生命女神伊西斯，撕開她的神軀，鑽了出來。

  伊西斯的生命權柄被腐化，納垢之前被無名和酒劍仙所合擊的傷勢不僅瞬間復原，氣勢還大漲。

  可剛要反撲，又被劍山鎮壓下去。

  昔日功力失而復得，再加上這段時間的自身感悟，無名頓時結合自身的特點，走出了另一條堂皇大道，英天劍橫空，劍山融入寰宇十色，氣勢再增。

  一劍之力，再壓納垢。

  酒劍仙飲了，酒神同出。

  伊西斯以生命為代價幫了倒忙，其他巡狩立刻回防，隔空相助酒劍仙。

  當然，如果無名能回歸諸天，那就再好不過了。

  眼見渾天寶鑑失而復得，黃尚「受不了了」，敲了敲星紋，偷偷地大聲道：「諸天當面幹這事，你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