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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我是文化人

2024-05-11 10:38:41 作者: 興霸天

  黃尚將《論語》攤開,放在書桌上。

  一行行小楷印入眼中,方正光潔,一絲不苟,工整得如同鉛字印刷出來的一般。

  既然是如同,那顯然不是印刷。

  雖然在唐朝,已有了雕版印刷術,再經宋朝的畢昇發展完善,誕生了活字印刷,但那不是一般學子能夠用的起的。

  

  這卷論語,完全由抄寫而成,用的是後世所熟知的考場通用字體,館閣體。

  不過館閣體是滿清時代的說法,在這個年代,被稱作三館楷書。

  黃尚一頁頁翻過去。

  這是「他」寫的字。

  不僅漂亮工整,更是鋒芒內蘊,有大家風範。

  美中不足的,是所用的紙頁很粗糙,擺在一旁的筆墨也是下等品。

  沒別的原因。

  窮!

  黃裳的出身並不好。

  如果是出身名門,以宋朝的文人勢力,他的家人後來也不可能被武林中人殺光。

  此時並不寬敞的屋內,擺著一摞摞書卷,都是黃裳一字一字謄寫下來的。

  夏練三伏,冬練三九。

  沒有一日懈怠。

  這才是未來的狀元!

  距離成為黃裳,已經半月。

  就在這段時間內,黃尚成功繼承了黃裳的學識。

  事實證明,他的判斷是準確的,段正淳走的是江湖路線,黃裳則是歷史路線。

  如果不知道這個世界是天龍八部,此時的感覺,就像是穿越回了宋朝。

  本以為融入到古代生活中,會很枯燥無聊,卻意外的帶感。

  此時黃尚攤開一張紙,研好磨,握住筆,在上面寫下四句: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筆走龍蛇,一氣呵成,當黃尚看著紙上自己親筆寫下的字時,臉上掩飾不住笑容,喃喃低語道:「我也是文化人了!」

  在地球上,他是個學渣。

  要不是學不上去,連大學都沒上,也不會抱著一顆成為明星的夢,去橫店闖蕩了。

  明星麼,知網是什麼,文化知識是次要。

  黃尚來諸天之前,怕不是知識儲備量不及小學生了。

  尤其是字,一手狗爬。

  想像過走紅地毯,唰唰唰簽下自己大名的光輝瞬間,他還專門練過簽名。

  務必要將簽名寫出「皇上」的霸氣。

  但由於基礎太差,又捨不得找專門的人設計,簽名歪歪扭扭跟「黃鱔」似的,實在是見不得人。

  往事不堪回首。

  終於有一天,小學渣他變了。

  博聞強記,滿腹經綸!

  有了這個基礎,黃尚在接觸這個世界後,立刻決定繼續讀書。

  實在是朝代大勢,就是如此。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

  這是立國不到百年來,大宋一直宣傳的思想。

  甚至宋真宗還有千古傳誦的詩句: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

  不是比喻,是特麼的現實。

  因為這兩句是簡略版本,真正的篇章是這樣的:

  富家不用買良田,書中自有千鍾粟。

  安居不用架高堂,書中自有黃金屋。

  出門莫恨無人隨,書中車馬多如簇。

  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

  男兒欲遂平生志,五經勤向窗前讀。

  ……

  這些話絕無誇張,士大夫的地位和福利,可想而知。

  再舉個更實際的例子,後世都知道宋朝重文輕武,但具體有多重有多輕呢?

  在宋朝,武將開疆拓土的功勞,不如文人金榜題名的榮耀。

  金榜題名,也就是中進士,注意,還不是狀元,狀元那是第一名,進士的數目就多了。

  宋朝每次科舉,大概有三百多個進士名額。

  歷年累積下來,整個朝廷的文官中,有十分之一是進士出身。

  這固然也是大浪淘沙,千里挑一,但縱觀一個國家,開疆拓土的又有幾位?

  那是能夠名留史冊的!

  結果在宋朝,好處還不如一個進士!

  既然這樣,在得到功名之前,棄筆從戎,或是投身江湖,那簡直是傻缺。

  就算要改變制度,也是站在巔峰位置,處於底層時,根本不可能改變不公,唯有出人頭地,才有一線機會!

  正陶醉在筆走龍蛇的快感中,輕輕的敲門聲響起。

  「進!」

  黃尚開口,一名穿著仆傭衣服的男人,走了進來。

  沒有溫婉的婢女,沒有可愛的妹妹,沒有不死不休的宿敵。

  黃裳身邊就一位傭人,還是雇來的。

  這就很方便,畢竟不是特別親近的人。

  這些日子,黃尚取代了原本的黃裳,這位傭人毫無察覺,入內後一絲不苟行了一禮:「阿郎,到飯點了。」

  黃尚點點頭,放下筆:「走。」

  對於現代人來說,一日三餐是習慣,但古代基本是一日兩餐。

  整個大宋,也唯有首都東京開封府,從皇帝到小民,習慣了一日三餐。

  幸運的是,這裡就是開封府。

  當黃尚走出破舊的院子,一股人浪撲面而來。

  對於這座厚重雍容的城市,黃尚適應得很快。

  畢竟以前整天混跡各大影視城,也入過那種服裝道具考究的古代劇組,又去過清朝時期的京師順天府,差距沒有那麼大,就是比清明上河圖真實了許多。

  當然,與電視劇中相比,還是有許多不同的。

  清朝最一目了然的誤區是辮子,宋朝最一目了然的誤區,則是轎子和馬匹。

  文官乘轎,武官騎馬,似乎是古代的慣例,但實際上,在宋朝,文官是不坐轎子的,都是騎在高頭大馬上來去。

  要知道宋代是缺少戰馬的,想要找藉口坐轎子完全可行,但現在的文人很討厭以人為畜,哪裡像後世的明清,不缺馬匹,文官們卻虛弱得連馬背也爬不上去了,不坐轎子就走不了路。

  當然,由於大宋馬匹稀少,養一匹馬的花費可不小。

  以黃尚目前的身價,是養不起的。

  所以出行,要麼邁開兩條大長腿,要麼就租馬。

  此時黃尚示意,僕人左右望了望,快步走向街頭一人。

  那人站在幾匹馬匹邊,見黃尚主僕走來,馬上露出笑容:「客,要租馬?」

  僕人點了點頭,遞上錢鈔,挑了匹最健壯的,黃尚翻身上馬。

  這種租馬人,相當於後世的計程車司機,帶著幾匹馬等著人來租用。

  窮人不止黃尚一位,馬匹的速度又遠快過步行,於是這個行業應運而生。

  如這樣的租馬人,在開封府各處都能看到,收入不菲。

  黃尚只是出去吃飯,其實不必如此,但他端坐在高頭大馬上,視野一下子開闊起來,目光不斷掃視,記下了一條條街道,並且換位思考。

  如果他是輪迴者,來到開封府後,除了指定目標外,平常最會去哪些地方?

  這關係到輪迴者出現時,能否自然而然地出現,不經意間暴露出自己黃裳的身份。

  姜太公釣魚,哪怕是願者上鉤,也要在渭水之上。

  否則真到了犄角旮旯,看看誰會請他出山……

  正構思著幾種劇本,後面突然傳來洪亮的呼喚聲:

  「黃晟(shèng)仲!黃晟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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