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枯屍

  黑洞洞的屋子裡，冷颼颼的氣息撲面而來！

  我頓時禁不住打了個噴嚏，以為屋裡沒有人，正要退出的時候，卻忽然傳來問話聲：「你找誰？」

  說話間，從屋裡走出來一個人。

  此人濃眉大眼，大臉盤，肩膀寬闊，總的來說整個人給我的印象不錯，高大壯碩是干力氣活的料。

  「你好，我是隔壁屋裡的，就是想請你幫個忙……不知道大哥是否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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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不白幫就成。」

  「呵呵！那當然，只是你怎麼沒有問幫什麼忙？」

  我忙笑了笑，隨口問了一聲。

  「義莊除了料理死人，還能做什麼？」

  「嗯，這倒是。」

  我抓了一下後腦勺，顧忌屋裡陰冷氣息，緩步退了出來。

  問清楚他全名叫王遠之，再跟他說明是幫忙埋葬繡花女一事，看他皺了皺眉頭滿以為會拒絕，卻沒想到反而是爽快的跟我去老頭兒那領到挖墓工具，就一起奔向師父看好的墓地位置去了。

  這塊墓地依山傍水應該是師父尋的好穴，我本來就不是很擅長跟人溝通，索性到了地方就開始幹活。

  一番忙碌之後，墓坑很快就要造好，卻在這時，我一鐵鍬下去竟是鑿了個空。緊接著，我一個不穩猛地栽了進去……

  王遠之和我緊挨著，倒也順勢跟著栽了進來，這一栽進來不打緊，我驚愕的發現，這裡居然是一個偌大的坑洞！

  坑洞上面長滿了青苔，且異常的潮濕，似乎早就沒有了原本墓坑本該有的概貌。

  跌下墓坑後，只見眼前一片漆黑，空氣里隱隱飄蕩著一股義莊才有的氣息。

  同一時間，我仿若看見無數影子一樣的人，向我飛撲而來。

  我驚恐的掃了一眼，便是撒丫子就跑，只不過……無論跑多快，似乎都無法甩掉那些影子似的鬼魅！

  就在這時，我只覺得渾身一麻，額頭像是被什麼東西一點，整個人便是僵直在原地，無法動彈分毫！而我的腦子裡，倒是異常的清醒。

  隨之而來的，是一股更加濃厚的死亡氣息！

  我一個激靈猛然醒悟道：「墓坑有死人？」

  暗自呢喃之際，卻是看到王遠之貌似有備而來，他當即在我喊叫的同時，瞬間拿出火柴呲溜一下滑燃，火苗一下子將四周照亮！

  藉助火光看向四周，赫然看見就在距離我們倆一尺遠的位置，竟是傾倒著一具身穿破爛道袍，而且已經乾枯如柴的屍骨。見此，我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一下子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扭頭看向王遠之，沒想到他這個時候比我還鎮定！

  只見他不慌不忙的走到死者跟前，恰在這時，燃燒的火柴突然熄滅，墓坑頓時再次陷入一片黑。我不由一陣心慌，急忙靠近王遠之，當他再次滑亮火柴的時候，我看見他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幾根細小棍子。

  幾根枯枝點燃後，火光再起，四周再度被照亮起來。與此同時，我驚愕的看到，就在老道傾倒的位置，乃是一方岩石，岩石上，赫然是一個血紅的字眼。

  我緊張莫名的吞了一下口水，顫抖手指，指著那個字眼，結結巴巴的念道：「血……血字？」

  王遠之掃了我一眼，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隨即嘀咕一句：「你真是初七前輩的弟子？」聽他這話，看他說話的表情分明夾雜一絲輕蔑。

  這是瞧不起人的眼神，雖然我知道眼前這個王遠之瞧不起人，但也假裝沒有看出來的樣子，揚起頭回道：「你……你居然知道我師父的俗名？不知閣下是什麼人？再者，難道我不像我師父的弟子嗎？」

  「不是不像，是太像了。」王遠之好似話中有話。

  在沒有搞清楚王遠之真實身份之前，我還是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極力不去看血字。假裝很懂的樣子，模仿師父走八卦手掐訣，嘴裡叨咕半生不熟的法訣，正要裝模作樣一番。

  王遠之突然說：「悔？」

  「悔什麼？」我隨口問了一聲。

  王遠之沒有應聲，然後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可不是那用血形成的一個潦草卻也剛勁的字體，不就是一個悔字麼？

  算起來我能認識這些字，還得感謝我的師父，要不是他整天罰我抄經文，這些字恐怕是認識我，我不認識它們了。

  老道士臨死之前為什麼要寫一個悔？

  我在納悶之際，王遠之卻像是有重大發現一樣，死盯著那個血紅色的「悔」字，行走八卦圍繞屍骨深鎖眉頭手掐訣，時而看老道士那枯乾只剩下一張皮爬滿蟲子的面孔，一忽兒又順著面孔看下去。

  然後點頭，又搖頭總之神經兮兮的樣子。

  不，王遠之應該不是等閒之輩，至少跟我師父應該算是同道中人。

  事實上是我太愚笨了，只要細想一下就能想明白的事，偏偏因為我的粗心大意給忽略了。

  試問一般的普通人有幾個願意平白無故住進義莊，當然我師父不是普通人，我以前是普通人現在不是，那麼王遠之呢？

  肯定不是普通人而且還不是我眼睛看見的那麼簡單。

  王遠之似乎深通道法，至少也懂我所不懂的東西。

  事實上，正如我猜測的那樣，王遠之單憑一個悔字，便悟出更多像我這種剛剛入道的半吊子所看不懂的東西！

  人皮血書！

  這是我除了師父外，第二個人在我面前提到令人畏懼的事件。

  王遠之告訴我說老道士跟人皮血書有關。

  不但如此，老道士的死因亦是跟人皮血書脫不了干係。

  對王遠之有了新的認識，我不由自主聯想到剛才掉下墓坑的事。難道之前我看見的是幻象？而破解這個幻象的人正是眼前這個人？驚疑中，我自是不好多問，只是安靜的聆聽他對死者的分析。

  而這些分析並不是來自死者留下文字，而是一種與道法有聯繫的緣由，因為我的道行不夠高，所以看不出來而已。

  我從王遠之斷斷續續的分析中得知，老道士也是道行高深的人，只是一瞬間的分神，便遭了人皮血書的道兒。然後，越陷越深，想逃命，並毀掉血書才招致殺身之禍。

  又是人皮血書……只是沒想到，這人皮血書竟是如此的可怕！

  我的後腦勺突然冒出一股寒意，心中不免生出儘快逃離此地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