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劉老四

  沒有我們的拖累，不知七叔能否應付得了老倔頭一家子，他們就像是發了瘋一樣，我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一個好端端的人，會在頃刻間變成另外一種人，一種像是失去了人性的怪物，亦或者……野獸！

  然而，當我們跌跌撞撞，好不容易趕到十王殿的時候，七叔竟然趕了回來。

  沒有等我們詢問老倔頭一家子的情況，七叔直接走到十王殿的香爐前，隨手抓了一撮香灰。繼而將其撒入杯子裡，順勢從水缸內舀了一杯水出來，上面還漂著一抹黑乎乎的香灰沫沫。

  但見七叔緩步來到我的跟前，並把杯子遞給我，示意我喝下。我瞬間懵了，當即詫異的詢問道：「七叔，我我，這……這個是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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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七叔淡淡的回了兩個字。

  「可這裡面全是香灰，怎么喝啊？喝下去也會吐出來的……」我剛送到嘴邊，頓覺一股刺鼻的味道衝進我的鼻息，當即張著嘴乾嘔了起來。隨即苦著臉叫道：「我……我能不能不喝啊？」

  七叔倒是沒再搭理我，也不說喝，也不說不喝，只是緩步走回到香爐前，自顧自的拿起三炷清香點燃，向著上方拜了三拜，並插入香爐之中。

  「守一啊，七叔讓你喝，指定是對你有好處，你還是喝了吧！」二爺探頭看了一眼我杯子裡面的黑乎乎，頓時也忍不住張嘴乾嘔了一下，但馬上又裝著一副稀罕模樣，微笑著向我勸慰。「喝吧喝吧，你看這也不是太難喝的樣子嘛……哇！」話沒說完，二爺倒是又忍不住乾嘔了一下。

  堂叔倒是不客氣，立時抓住杯子，與二爺一道脅迫著我喝了下去。我勉強憋著氣，死命的吞下，只是，吞下之後那種感覺太他娘的難受了。

  那一刻好像有一雙細長的爪子，從喉嚨直接伸進我的食道，胃，五臟六腑抓扯一番，然後再次回訪一遍各個部位，接著就是一股什麼東西從胃湧進食道，再從食道倒退進喉嚨——哇……隨之我大吐特吐，吐出來的東西噁心至極腥臭無比。

  「你這孩子居然吃了鬼食，難怪七叔讓你催吐呢！」

  二爺一看我吐出來的東西，似乎也是經驗之談，脫口而出的叫道。

  煞氣沖體，侵襲全身，若非七叔料事如神，給了我一個護魂錦囊，恐怕我張守一有十條命都不夠死。

  吐出煞氣，我便是徹底好了起來，然後把所見所聞細訴出來。

  七叔很認真的聽，面部表情隨之變動。

  二爺跟堂叔在一邊替我捏了一把汗，他們面面相覷的同時暗自後怕中。

  「你說看見靈棚木板上的死人，以及門外的人是個青年男子？比你高，相貌沒有看清楚，他還跟你說話，也就是他遞給你水杯？」

  「嗯。」

  「若是我所料不錯，你看見的並非真實狀況。你們離開後，我強行震退了老倔頭一家子，並仔細檢查了靈棚，靈棚除了一副空棺，一張遺照，並沒有死人！」說話間，七叔拿出了遺照。

  我一看遺照驚得渾身冒冷汗，這，這不就是出現在門口的青年男人麼？

  「對，就是他，他失蹤了……也許不是失蹤，是出事了。否則家裡人也不會供奉他的遺照，問題關鍵是，他既然死了，屍體卻沒有在家裡……」

  七叔若有所思的呢喃道。

  就在七叔說話的同時，二爺突然想起了什麼，忙開口說道：「七叔，我在找守一之前，我們家院子裡也發生了一件事，這件事或許跟這個事情有些關聯也說不定！」

  七叔聞言，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微微皺了皺眉頭，似乎在等待著二爺講下去。

  二爺不敢怠慢繼續講發生在他們家附近的事。

  我知道的是二爺他們院落有十來戶人家，而其他人家雖然也跟二爺是一個村的，但卻距離稍遠一些。就我第二天去喪家也有看見，一個村的人稀稀拉拉扯得很寬，比如老倔頭家距離二爺家就有十多里路遠。

  二爺講的這件事，講的這個人就住在他們家附近。

  這家人姓劉，是劉家窪本地人，在家排行老四，本村人知道的都喊他劉老四。

  這劉老四家媳婦兒害喜想吃野生蘑菇，然後他就一個人摸上山去採摘。

  一天下來收穫還真不小，臨到天黑的時候，劉四爺準備下山，卻繞來繞去在原地打轉。

  這下劉老四慌神了，就加快步伐的走，可沒想到越是慌亂便是越出錯，居然糊裡糊塗的繞到了劉家窪後山，那一處讓人最為忌諱的地方。

  清風崗！

  看見一片亂墳，劉老四不禁腿肚子外翻，渾身打著顫慄。這種事情，或許對於山里人來說，也是常有的事情。而這種原地打轉，又被這種邪乎事纏上，正是俗稱的鬼打牆！

  老輩兒人說過，遇到鬼打牆，一定要見血，見血才能破邪！

  劉老四倒是不含糊，更是沒有辱沒老輩兒人口口相傳的損招兒，二話沒說，一拳把自己的鼻子打出了血。

  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流出了鼻血後真的管了用。總之頭腦瞬間清醒，隨後，劉老四竟然誤打誤撞的看見一個身穿白衣的青年男人，還未等他上前詢問，忽然發現這個人的胸口卻是在詭異的滲出一抹抹鮮血。不多時，便是把全身的白衣染成了血紅色。

  來不及多想，劉老四扯了一下濕漉漉的褲子，轉身就往山下跑。而對於那個渾身血衣的青年男人，一時間倒也不是那麼熟悉，只是鄉里鄉親的，似乎也有幾分眼熟，只是在那種緊急的情況下，根本想不起是哪戶人家的孩子。

  一番要命的驚嚇，劉老四跌跌撞撞衝下山，可謂是連滾帶爬的奔向劉家窪。不敢歇息，進了劉家窪的村口，便是踉踉蹌蹌直奔自己家。

  沒想到的是這劉老四到家卻也沒有進到家門，不知道是驚嚇過度還是因為一夜的奔波，居然一頭栽倒在自己家門口。

  劉老四的老伴兒早年得了急症，已經死了很多年，他是既當爹又當媽把三個孩子拉扯大，三個孩子如今都已經成家。

  兒子媳婦懷孕害喜，想吃野生蘑菇，劉老四上山採摘野生蘑菇的事，兒媳婦自然是知道的。

  所以兒媳婦跟兒子都在等劉老四回家吃晚飯，這一等就是三更半夜。兒子在外打長工忙碌一天也是勞累，等不了就先吃了躺下休息。

  兒媳婦在家門口張望好多次，最後一次去到門口的時候，踩到什麼東西嚇了一跳，發現躺倒在大門口的，竟是自家公爹，她又哭又喊驚動自己男人。

  兒子媳婦把劉老四弄回屋裡，掐人中，灌湯，好容易把他弄醒。

  醒來的劉老四面如土色，告訴兒子媳婦遇邪的事，並且說自己命不久矣，想交代後事。

  兒子媳婦知道劉老四一向身體很好，要不然也不會答應他去上山採摘野生蘑菇。

  現在看劉老四這樣，兒子也不管那麼多就跑去喊二爺去看看情況。二爺乃是這一帶小有名氣的土郎中，倒也救了不少人，所以劉家兒子媳婦希望二爺能夠把他們老爹給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