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無解之局

  之前我們一直都是跟著奈何橋往前行駛的，現在奈何橋已經隱藏於濃霧之中，不見了蹤影，剛才小船又被亡魂衝撞，導致方向發生了偏移，現在身處濃霧之中，雖是船還在正常行駛，卻不知是飄向何處。

  是繼續往河對面形勢，還是順流而下，根本說不準。

  忘川河和普通的河流不同，普通的河流有走勢，看兩眼水勢，就能夠辨明方向。

  可忘川河的河水本質上是由無數亡魂構成的，不鬧出動靜還好，現在無數亡魂圍繞在船體附近，導致大片區域之內的水勢流向變換不停。

  深陷其中的我們，只能是隨波逐流，照這情形下去，怕是在船上老死，都未必能夠順利到達忘川河的河岸。

  有關忘川河的寬度眾說紛紜，道上比較認可的一種說法是，奈何橋有多長，忘川河就有多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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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奈何橋的長短，取決於喝了孟婆湯的陰魂需要多久才能徹底把前世的記憶消除掉。

  可以說奈何橋的長度，因人而異，對前世執著的人，可能得花費幾年才能走過奈何橋，相反，也有人可能一步就踏過了奈何橋。

  如果這種說法靠譜的話，那我們這些人基本就完蛋了。

  我們可不是陰魂，不存在所謂的前世記憶，有且只有今世，更不可能忘得掉。

  這就相當於對我們而言，奈何橋無限長，忘川河無限寬。

  「照這情形下去，我們恐怕是必死無疑了。」

  見水勢變幻無常，賀正清忍不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賀大哥，別那麼悲觀，我們肯定有辦法逃出去的。」

  我緊皺著眉頭，面對眼下的無解之局，腦瓜子飛速轉動起來。

  「有沒有辦法先不說，可眼下我們有麻煩了。」

  古凌提醒了我一句，原來是那些亡魂停止了廝殺，密密麻麻綠豆大小的眼睛掛滿了迷霧，正貪婪地盯著我們。

  很顯然，被鬼王印震懾的亡魂已經重整旗鼓，這一次襲來，必將比先前更為猛烈。

  飄蕩在汪洋大海裡面的孤舟，能否承受得起即將到來的驚濤駭浪，誰也說不準！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血浪狠狠地拍打在了草船之上，原本就搖搖欲墜的草船忽然咔嚓一響，竟有了開裂的跡象，暗紅色的血水從那細小的裂縫之中管涌而入，草船的吃水深度隨之加深。

  如此一擊，幾乎要把我們最後一絲希望都給斷絕，我們所有人都為之臉色一白，臉上似乎寫著「絕望」二字。

  「老子就不信到不了岸，我能用鬼王印逼退你們一次，就能逼退第二次，我倒要看看你們的數量是否真如傳聞的那樣無窮無盡！」

  絕望之下，我反倒有種拼死到底的決心，也懶得去管草船上的裂縫，手持鬼王印，一腳踩在船頭上，迎著狂風血水，將鬼王印當作是破除黑暗的明燈，瘋狂地驅動玄氣，拼命鎮壓吸納亡魂。

  葛蒼前輩留下來的秘籍中提到，閻王爺鍛造的三枚鬼王印各有不同，我手中的這枚，是專門用來收壓鬼物的，算得上是座隨身攜帶的監牢。

  監牢有多大不得而知，但葛蒼前輩在秘籍當中特別提醒過，道行不到一定程度，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不要輕易用鬼王印來收押鬼物。

  因為一旦控制不好，可能會超出鬼王印的承載範圍，導致內部的監牢破裂，收押其中的萬千惡鬼妖物脫身而出。

  眼下情況危急，我顧不上那麼多了，反正滅不了這些攔路的亡魂，我們也是死路一條。

  鬼王印在我不惜一切代價的瘋狂驅動之下，發揮出了無與倫比的恐怖壓制力。

  強如厲鬼惡鬼的亡魂也無法在鬼王印之下堅持多長時間，不是被當場滅掉，就是被鬼王印吸納進去。

  總的來說，鬼王印的作用是有，而且很明顯。

  只可惜是杯水車薪。

  比起第一輪的衝擊，在活人氣息的引誘之下，這些亡魂已經陷入了歇斯底里的瘋狂之中，只想著如何從我們身上啃下一塊肉來，其餘的一概不在他們的考慮範疇之內。

  鬼王印也罷，符紙法術也好，通通沒辦法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反而是湧來的亡魂越來越多，嚴重堵塞了河面，導致草船的速度一減再減，到最後，幾乎就一直在原地打轉，每往前行駛一米，都變得異常艱難。

  和亡魂的對抗持續了大概十分鐘，我體內的玄氣消耗巨大，操縱著鬼王印，越來越吃力。

  「唉，看來是命數如此啊！」

  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了船沿上，看著那密密麻麻而來的亡魂，實在是有心無力。

  經脈疼痛無比，丹田乾澀，我現在實在是沒有力氣再跟這些亡魂抗衡了，眼下只是靠鬼王印自身的煞氣在勉強擋住亡魂。

  當鬼王印的煞氣耗盡，便是我們死亡之時。

  我還算是堅持夠長時間了，賀正清他們三人早在幾分鐘前就已經氣喘吁吁地癱坐在船上，玄氣絲毫不剩，一個個虛汗淋漓，臉色蒼白。

  「那油燈到底想幹什麼，看似有意引導我們上船渡過忘川河，現在卻又一動不動，眼睜睜的看著我們被亡魂吞噬。」

  賀正清氣息起伏劇烈，不甘心地盯著船頭的油燈，大為不解。

  「估計是跟河中的亡魂一樣唄，都想把我們給吞了，只不過它可能是想吃獨食，才引誘我們上了船。」

  我沒好氣的回了一句，可話一說出口，又自覺有些不對。

  隱隱約約間，我似乎捕捉到了破局的苗頭，但細想之下，又無法清晰的整理出頭緒來。

  「早知道是這樣，剛才就不掙扎了，浪費體力，到頭來還是個死，我現在倒是希望那些亡魂能撲上來，省得最後落入這盞古怪的油燈手裡面。」盧曉媛有氣無力的說了句。

  「姐，你是嫌我們死的不夠快嗎？要是那些鬼東西撲上來，我情願自殺，成為孤魂野鬼，也不願意成為他們當中的一份子，被永遠困在忘川河裡面。」

  古凌翻了翻白眼，接了一句。

  「你剛才說什麼？」

  古凌的話，使得我靈光一閃，直覺告訴我，她話中藏著我們一直苦苦尋找的脫困之法。

  「啊？」古凌見我反應巨大，有些不明所以。

  我來不及跟她多解釋，讓她把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我也沒說啥呀，我只是說不想成為忘川河當中的一員。」

  不是這句……我大皺眉頭，心心念，將古凌的話重複了無數遍，但靈光一閃這種東西，都是在一瞬之間的，錯過了，再也想追回那可就難了。

  想來想去，始終沒辦法把頭緒理出來，我忍不住狠狠的錘了自己腦殼兩下。

  這讓古凌和賀正清更加摸不著腦袋，大感莫名其妙。

  還是盧曉媛了解我，當即問道：「陸鳴，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我「嗯」了一聲，轉而又搖了搖頭：「不好說，只是剛才有個念頭一閃而過，但是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了。」

  「你先冷靜慢慢想。」盧曉媛先是安撫了我一句，接著又追問古凌，讓她仔細想想，剛才回應我的話有沒有遺漏什麼。

  「沒有吧，我真沒說什麼，只是臨死前的一番感慨。」古凌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枉死或者自殺的人是沒辦法進入陰間的，會變成在人間逗留的孤魂野鬼，這樣就能避免忘川河當中的一員，我剛才那番話就是想表達這番意思，沒什麼特別的啊！」

  「他奶奶的，就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