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死是解脫
2025-04-06 02:52:23
作者: 暮煙畫樓
第191章 死是解脫
入夜。
實驗室里的燈全部被關掉,陷入漆黑當中。
啪嗒。
一道小小的聲音響起,實驗室很快又歸於平靜。
裝死裝了快半個月的夏沉歌陡然睜開眼,明亮得璀璨。
她看了眼對著自己的攝像頭,已經歪到了一邊。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她直奔實驗室的主機。
一分鐘後,實驗室所有攝像頭都保持著一幀靜止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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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一分鐘,她成功入侵了電腦,將裡面所有資料都拷貝了一份。
隨後,仁德醫院的資料也被她拿走了一份。
做完這些後,夏沉歌將電腦恢復原狀。
她走到被玻璃管泡著的人面前,那人也盯著她,兩人對視了許久。
已經被折磨得麻木的人,嘴巴微微一動。
殺了我。
僅僅三個字,仿佛就用盡了他全身力氣一樣。
夏沉歌望著他,沒有說話。
殺了我。
他又再度無聲重複這三個字。
這一次,夏沉歌握住雙拳。
他被折磨得已經完全沒有求生意志,即便是耗費治癒力救了他,他也不可能活下去。
結束他的生命,對他來說反而是種解脫。
「你叫什麼名字?」夏沉歌低聲問。
那人重複了兩次『殺了我』這三個字,連說話的力氣的也沒有,他只是看著夏沉歌,眼中只剩一死的哀求。
末世成了喪屍人類,沒了複雜的情感和知覺,不知道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而成為實驗品的人,卻每天都要遭受著堪比煉獄的折磨,死才是他們想要的。
如此一比,喪屍比這些人幸福多了,至少喪屍不會痛苦。
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
夏沉歌將玻璃管打開,把那個人抱了出來。
那人瘦骨嶙峋,仿佛只是一具披著人皮的骷髏而已。
一離開玻璃管,他的呼吸就急促起來,看起來隨時都好像要斷氣似的。
夏沉歌忙握住他的手,平緩而輕柔地將治癒力輸到他體內。
那人的呼吸這才慢慢恢復下來。
只是他的生命指數很不樂觀,就算是救,也活不了幾天。
夏沉歌第一次覺得生命是這麼脆弱,自己空有一身治癒力卻無計可施。
「你叫什麼名字?」夏沉歌低聲問道,「離開前,至少讓惦記你的人知道,你到底是怎麼走的。」
「我,」他張了張嘴,大概是太久不說話,他的語言能力退化得很厲害,只能發出單音節,「夏,明,軒!」
夏沉歌如遭雷擊,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名字。
「夏,明,軒。」他看著她,「你,殺,了,我。」
他再一次艱難重複那幾個字,夏沉歌聽得真切。
她愣在那,腦子空白一片。
「殺,了,我。」他說。
夏沉歌死死盯著他,已經不成人形的他,根本看不出面容,只判斷出是個人而已!
夏明軒。
原主的父親。
也是她現在的父親。
竟、然、還、活、著!
進化人類擁有自主感知血緣的能力,夏沉歌在聽到夏明軒這三個字的時候,就已經本能的去感知,彼此間確實是親子關係。
不知道是不是原主還殘存著對父親的情感在這具身體裡,此時夏沉歌不受控地激動起來,渾身微微發抖。
爸爸!
差點脫口喊了出來。
殺了我!
他的眼神還在哀求著。
十幾年的折磨好像讓他已然忘記前塵舊事,一心只想求死。
「你還記得,你有個女兒嗎?」夏沉歌身子緊繃,輕柔地詢問。
他目光微微滯了一下,很快又麻木起來。
意志已經崩潰,活著全靠凌仲文的藥物支撐,也許過去對他而言已經不重要。即便曾經視之如生命,可經歷了那樣慘絕人寰的煉獄,只有死了才是解脫。
「夏沉歌,她長大了。」
「她一直想要個爸爸保護她。」
「她渴望了十幾年的父愛。」
「你為什麼不試著活下去,和你的女兒團聚?」
他依舊沒有反應,似乎除了死,再也沒有任何事情能刺激到他。
兩行淚水毫無預兆的掉下來,夏沉歌怔怔抬手擦了一下。
她其實並沒有想過哭,可是眼淚卻不受控的掉落。
「我救你出去,你努力活著好不好?」夏沉歌擦掉眼淚,對夏明軒說,「我帶你遠離這裡,從此都不會有痛苦。」
夏明軒還是無動於衷,要不是眼睛睜著、心臟還在微弱的跳動,都讓人差點以為他死了。
夏沉歌又給他輸入些治癒力,夏明軒死氣沉沉,再也沒有反應。
夏明軒全身器官不知道被換過多少遍,雖然軀體看起來健全,他的內臟要麼殘缺、要麼衰竭、要麼腐爛……總之殘缺不齊,就連骨骼也被改造過,不知道替換成什麼材料。
周身穴位,皆是密密麻麻的針孔,觸目驚心。
腦部的損傷特別嚴重,夏沉歌不知道凌仲文用了什麼辦法,讓大腦傷成這樣的夏明軒還活著,甚至還保留著神智。
探查出夏明軒的狀況時,夏沉歌的心情特別難受。
她對夏明軒雖然沒有孺慕,但她還是很想救活夏明軒。
可夏明軒這樣的情況,只怕是耗盡她的治癒力也也無法讓他活下去。
因為夏明軒已經不能算是一個完整的人,他是被拆分成無數部分組裝而成。
「你真的不願意繼續活下去了嗎?」夏沉歌不知道鼓起多大勇氣,才問出這個問題。
夏明軒眼睛眨了一下眼,似乎有些反應。
「如果給你機會離開這裡,你還是想死嗎?」夏沉歌鼻子很酸。
「死,解,脫。」夏明軒有些激動。
夏沉歌心裡難受:「活著你還可以見到你女兒,見到你父母。」
「不,見。」夏明軒艱難地道,「死。」
「你不想他們嗎?」夏沉歌眼眶一熱。
「不,能,見。」夏明軒急促地道。
「鬼。」
「嚇。」
「尊,嚴。」
夏沉歌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不是不想見,而是不願意見。
他希望自己在親人眼中永遠保留著他曾經的形象,而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也許這些年支撐他熬下來的,就是這些家人。
他只想知道家人好不好。
「你知道我是誰嗎?」夏沉歌問他,「認得出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