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小楓提親

  我知道爸爸這關不太好過，於情，我是他的小女兒，他捨不得我出嫁也能理解；於理，我和小楓的收入不多，況且小楓沒有房產也沒有積蓄，還不符合爸爸對我們結婚條件的要求。假如爸爸反對，該怎麼辦呢？我沒有想過。但因為我是家裡老三的緣故，從小我就是最會看爸爸臉色的孩子，從來不和他硬碰硬，凡是我想要達到的目的，總能被我拐外抹角的達到。

  我看爸媽那驚訝的表情，趕緊說：「不急啊，急什麼啊，明年我虛歲才25，再等兩年我不才27歲嘛。」

  爸爸想了想說：「你不急，有比你還急的，那個鹿鹿才上大三就要登門了，我和你媽正不知道怎麼辦好呢。」

  「既然人家都來了，就沒有讓人家空著手走的道理呀，到時候給包個紅包，現在奎子剛畢業，她還在上學，還沒到談婚論嫁的年紀，紅包也不用包太大，裝888塊就行了，過新年圖個吉利。」

  當地的風俗習慣，女孩以兒子女朋友的身份第一次登門拜訪，如果父母認可的話，女孩臨走之前一定要給紅包，代表父母同意孩子們繼續交往，如果父母讓女孩空手走了，那多半是不同意，紅包的大小隨意，幾百塊到幾千塊不等，一旦認可了，以後女孩逢年過節再來登門，男方父母還要繼續給紅包，直到結婚為止。當地人的講究，女孩第一次登門是件比較隆重的事，一般男方的親戚朋友都會坐陪，父母給不給紅包，會直接影響到兩個孩子的未來。我有幾個女性朋友，當年都是因為沒有拿到男朋友父母的紅包而遺憾分手。

  爸媽都是30多歲才從河北搬家到內蒙古，對這樣的風俗還不了解，況且從前也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爸爸疑惑的問：「800多塊錢，顯得少不少？那按照這種風俗來說，你往年去小楓家裡過節的時候，他媽也要給你錢啊。我怎麼沒聽你說過呢？」

  「當然給啦，我每回都能拿到紅包呢，這種事我怎麼好意思掛在嘴上說啊。不過小楓2號來了，你們千萬不用給紅包哈，那是婆家人才給的，你們別弄錯了。」我順利的把話題又引到小楓提親這件事上。

  爸爸點點頭說：「你到時候幫著你媽媽做做飯，別累壞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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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楓上門提親之前，我和他背地裡演練過好幾遍，我大概知道爸爸會問哪些問題，我們在小本子上打了草稿，我告訴小楓，要怎麼回答才能不碰到爸爸敏感脆弱的地方。雖然預習過，但真正上場時，小楓的緊張還是被我看在眼裡。

  那天按照提親的風俗習慣，小楓在羽絨服里穿了正式的白襯衫，手上提了兩瓶好酒、兩盒茶葉、兩條香菸、還有一個果籃。進門後和爸媽寒暄一陣，開始吃飯，飯後離開餐廳餐桌到客廳沙發，我負責燒水沏茶，第一杯茶水喝完續上第二杯時，正式的話題才開始。

  這足夠長的鋪墊時間，讓小楓越來越緊張，我發現他端起茶杯的手在輕輕發抖，為了掩飾，他用另一隻手也捧著茶杯，可茶杯就是不聽話，連裡面的茶葉都在微微顫抖。小楓乾脆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兩隻手不停的整理襯衫袖口。我教他的話早就被他忘光了，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抿著嘴等待爸爸的盤問。

  爸爸第二杯茶喝了兩口，放下杯子說：「你這次來，你家裡人都知道了嗎？他們是什麼態度？」

  小楓說：「他們都知道了，緞子他們也都見過也早就同意了。」

  爸爸點點頭，又問：「我聽緞子說，你現在租的房子是個筒子樓，怎麼樣，住著還習慣吧？」

  小楓說：「一個人住，哪裡都一樣，反正白天上班，晚上回去睡一覺而已。」

  爸爸說：「一個人的時候怎麼都好說，那你們既然決定結婚了，你有沒有買房計劃？」

  終於問到主題了，我坐在沙發一角，也緊張起來，當年二姐夫因為沒房而被爸爸拒絕的畫面歷歷在目，這回終究是輪到我了。小楓再次整理了一下襯衫袖口，他說：「我們打算租房結婚，等過幾年再買房。」

  對小楓很熟悉的爸爸聽到他這樣說，並不顯得驚訝，他慢慢的喝了兩口茶，點了根煙，第一口抽的比較用力，他呼出長長的煙氣。之後他說：「咱們開發的小區還有幾套房子沒有賣出去，就是樓層不太好了，都是頂層，當時不好賣也就剩下了，不然你們先去住吧，和你大姐做鄰居。」

  我和小楓只猜對了開頭卻沒有猜對結尾，誰也沒想到爸爸會主動讓出一套房子！這個問題我們事先沒有預演過，小楓看看我，想聽我的意見。幾乎沒有任何思考，我對爸爸說：「沒關係的爸爸，我們租房子就可以，小區是你和四叔一起開發的，我們住的話，帳上也不好交代，最後還不是要你貼錢進去。」

  爸爸剛才還有些愁容的臉上，突然微笑了，他說：「好吧，到底是你們年輕幾歲，有志氣。」他把手裡的煙吸完，將菸蒂摁在菸灰缸里，坐正身體後嚴肅的說：「如果你們想好了，要租房結婚的話，我完全沒有意見，但我有個要求，小楓現在租的房子太舊了，住在裡面也不安全，你要重新租到一個好一點的小區，房子面積不用大，有80平米就行。你們結婚後我會給緞子卡上打一筆錢，這錢不算多，一套房子的首付還是夠的，但是我希望你們不要拿這筆錢去買房，如果你們有想做的小買賣，這錢也夠你們前期的創業費用。年輕人不需要活的太安逸了。當然了，我也希望你家裡人能夠足夠支持你們結婚，也可以拿出一些錢來資助你們前期的生活，我只是說希望，不勉強。」爸爸每說一句，小楓就點頭贊同一次，他的眼裡全是釋然和感激。

  最後，爸爸說：「將來你們結了婚，有什麼矛盾回家去吵，不許當著我和你媽的面吵架，要是讓我看見你們吵架或者打架，那我就把緞子接回家，我寧可養她一輩子！你知道了？」

  小楓連連點頭，我趕緊說：「不會吵架的爸爸，你和我媽這麼多年也不吵架，早就給我們做了好榜樣啦。」

  爸爸看看我說：「哼，你哪裡懂什麼叫過日子！一瓶醬油多少錢你都不知道吧！到時候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有的是讓你頭疼的！」

  2011年的第2天，爸爸以我們始料未及的爽快同意了我和小楓的婚事。姐姐們之前遇到的種種險阻，在我這裡統統被爸爸親手抹掉了，是的，儘管爸爸已經是位受人尊敬的長輩，但他依然在不停的成長成熟。這一次，他用這樣的方式，得到了小楓永遠的感激，小楓把這說成是一種「恩情」，他將沒齒不忘。

  婚期確定在當年的9月13日，有了準確的日期，日子一下子快的猝不及防：雙方家長見面、辦訂婚宴、拍婚紗照、到民政局登記結婚、重新租房子、確定婚禮酒店和禮儀公司、敲定婚禮流程、做蜜月的行程計劃······忙忙碌碌之間，9月總算是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