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怦怦

  以往的時候，冬日的海邊都是人聲鼎沸。

  這一年卻格外的安靜。

  王思寧因為被人耳提面命了半晌要看好南希，晚上乾脆就睡在了南希的門口，打地鋪，一點也不冷，睡到半夜，耳邊聞得些許異響，她揉著眼睛迷迷糊糊的坐起來，就看到一個身影滿屋子亂竄，翻翻這，看看那也不知道在找什麼。

  「你是誰？」

  「唔——」

  王思寧顫抖著打開燈，心裡一松，居然是南希，她捂著口鼻，滿屋子亂竄，也不知道在幹什麼？莫非這就是他們說的她有病？

  「南希小姐，你怎麼了？」

  王思寧想要去攙扶她。

  

  南希一把推開她，哇的一聲吐了出來，晚飯好不容易吃了點，結果全都吐了，而且是接連吐了好幾次，上好的波斯地毯弄的髒兮兮的。

  王思寧張了張嘴，一句「我家少爺最喜歡的地毯」梗在了喉嚨里。

  南希面色慘白的坐在地上，胃裡依舊抽痛翻滾，難過的想吐。

  王思寧端了水和垃圾桶給她：「漱漱口吧。」

  南希漱了漱口，這才緩過來，坐在地上喘氣：「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

  「沒關係了。」王思寧笑的難看，這地毯可是章珏最喜歡的，平日裡她都捨不得拿出來，今天聽說章珏要來，這才拿出來鋪上，想不到……

  「您還難受嗎？衛生間在那邊，那個門後就是。」王思寧指了一個門給她。

  南希搖了搖頭。

  「您要不要再吃點東西，我幫您做點。」

  南希依舊搖頭。

  「那我扶您去休息吧，多休息一會能好點。」

  南希抬了抬手：「不用管我。」

  她挪到陽台上，坐在陽台上望著外面的景色發呆。

  王思寧猶豫了一下，進屋給她拿了被子和軟墊：「靠這點舒服，蓋上點，晚上風很涼。」

  南希呆愣的坐著，透過透明的玻璃欄杆望著外面的景色，夜裡的海黑漆漆的，一眼好像就看到了盡頭，又好像極目遠眺也看不到盡頭，海浪依舊是雪白的，在腳下翻滾著，拍打著。

  南希看得有些入迷。

  王思寧好不容易把地毯上的嘔吐物收拾乾淨，天已經蒙蒙亮了，她擦著手來到客廳，不由得愣了愣，她居然沒有回房間，還坐在那。

  她靠著玻璃門坐著，腦袋歪在手臂上，仿佛在側耳傾聽。

  王思寧小心翼翼的走過去，看到她還在睡覺，睡的十分安穩，甚至連唇角都帶著些許笑容。

  誰說南希不好相處像個木頭人？她覺得南希挺好相處的！

  拿了衣服給她披上，也不去打擾她，王思寧稍躺了一會，起床去買菜做飯。

  早飯做好已經是上午的八九點鐘，她擦了擦手去叫南希，結果一推之下，南希居然倒在了地上，她的唇角依舊掛著淺笑，仿佛在安然入睡。

  王思寧嚇壞了，想到他們說南希有自殺的傾向，越發覺得頭皮發麻，渾身發抖。

  不會吧，難道死了？不可能啊，昨天晚上還好好的，怎麼會死。

  王思寧顫抖著去探她的鼻息，一探之下用力的尖叫了起來：「不好了，南希死了，南希死了……」

  章珏忙了一整天剛剛坐下休息，就接到了王思寧的電話。

  「老大，不好了，南希死了。」

  章珏傻了一瞬，手裡的水杯砰的一聲就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你胡說什麼！」

  「她真的死了，我剛看她都沒氣了。」王思寧哭的稀里嘩啦的，眼淚鼻涕流了一臉也顧不得擦：「老大，你快回來吧，我好害怕。」

  章珏被她這撕心裂肺的哭聲感染，也沒時間多想，掛了電話，直接打給雲翳寒讓他開闢一條航線出來，直奔海島。

  海島有自己的飛機場和跑道，只不過平時不用，只有緊急情況的時候才會啟用。

  章珏一說，雲翳寒立刻安排了下去。

  「她真的出事了？」雲翳寒想想就覺得心涼：「早知道我就不出主意去什麼海島了，她不會跳海了吧？」

  「行了，你別自己嚇自己，先把這邊的事情做好，我自己回去就好。」

  「我留下？」雲翳寒有些內疚，他覺得這都是因為自己出的餿主意的問題，早知道這樣當初他就不該跟周翠談這單生意，要是沒有之前那件事哪來的這種麻煩事。

  「別廢話，這邊弄不好，新仇舊帳一起算！」

  雲翳寒難受了，他現在既內疚又痛苦，一面埋怨自己害了南希，一面又要顧著這邊的生意，心就像是放在火上烤似的。

  「不管怎麼樣，給我來個電話！」

  章珏可沒心情理會他，上了飛機，直奔海島。

  一下飛機就看到司機小黑正在等自己，章珏眉頭皺的更緊了：「南希怎麼樣？」

  小黑板著一張臉給他開了門：「我覺得挺好。」

  章珏上車的動作一頓，繼而神色無波的上了車：「挺好？」

  「是。」

  王思寧說快死了，小黑說睡得好，究竟誰說的才是真的？

  但是話說回來，章珏也不太能想像南希自殺什麼樣，這個人看著軸，但她是個有韌性的女人，反正章珏不會傻到認為兩三天不吃飯不睡覺的女人還能保持著完美的皮膚。

  那女人精著呢。

  來到別墅章珏剛剛下車，王思寧就跑了過來：「老大，你快去看看吧，她好像真的不行了，怎麼辦？」

  「你叫救護車了嗎？」

  王思寧亂七八糟的腦袋裡理出來了一根思緒：「對對，叫救護車！」

  章珏徑直上樓，一推客房的門，他愣了一下，裡面沒有人？

  另一間也沒有人。

  章珏轉了一圈，最後打開了自己的房門這才看到了她。

  她躺在自己的床上，身體裹在被子裡，只露著一張有些蒼白的小臉在外面。

  那雙或靈動或空洞的眼睛閉合著，睫毛如同蝶翼一般在眼前投下一片陰影，她的鼻樑依舊翹挺，唇近乎透明的白色，但隱約能看到些許紅色，像是紅色的顏料覆蓋了一層冰，唇角還勾著一抹淺笑。

  這是死了？

  伸出手試探了一下她脖子上的脈搏，跳動有力，而且身體溫熱，可不像是死了的。

  他緩緩俯下身，貼在她的胸口上。

  怦怦，怦怦。

  心跳好像也很正常，這哪像是死了的？這分明像是裝死的！

  「嗯？」南希動了動。

  章珏身體一僵，緩緩抬眸，正對上了某人那水汪汪充滿了殺意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