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孩子

  太陽西斜，陽光從走廊盡頭的窗戶照射進來，在地上投下一片方形的光亮，正照在南希的腳邊。

  南希失魂落魄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任憑陽光一點點的投在自己身上，從腳邊，照應到全身。

  消毒水的味道縈繞在鼻尖。

  她好像聽到有人在說話，又好像什麼都沒聽到。

  手裡的診斷書重若千斤。

  醫生的話猶在耳側：你懷的是雙胞胎，考慮考慮再說吧，如果你明天還想打掉，可以再來找我。

  「南希，南希。」

  南希一下從記憶里驚醒過來，轉頭一看，居然是之前做義工的時候遇到的那個老人，她下意識的站了起來：「張爺爺。」

  「你這孩子坐在這裡發什麼呆呢？遇到難事了？」老人揮揮手叫她坐下。

  南希坐下：「張爺爺怎麼會來這邊，您不是在那邊住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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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天呆在醫院，待的人心煩就出來散散心，剛好走到這裡就看到了你，你怎麼了？叫了你好幾聲都沒回答。」

  「沒什麼。」南希緊了緊手裡的檔案袋：「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行。」老人笑了笑。

  南希起身離去，卻不想在自己轉身的一剎那，老人忽然搶走了自己手裡的檔案袋。

  南希嚇了一跳：「張爺爺，還給我。」

  「攔住她。」

  幾個護工上前攔住了南希。

  「張爺爺，那是我的病歷，您不能看！」

  老人沒有猶豫已經抽出了裡面的檢查單子，翻了一遍之後，他臉上的神色就變了，雖然他不認字，但是知道B超圖像上的兩個小點是什麼意思。

  他抬頭看了看南希，略有些失望，雖說現在的人都開放了，可他畢竟年紀大了，有的還是老思想，看南希這樣恐怕是未婚先孕？

  「你們都下去。」

  三個護工如獲大赦，一溜煙的跑了。

  「來，閨女，坐這。」

  南希氣的臉紅，胸口一起一伏的，她拿過檔案袋把所有的東西塞進來：「張爺爺，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站住，坐下。」老人嚴厲了起來，說話的時候頗有威嚴：「坐。」

  南希猶豫了一會，還是坐了下來：「您有事嗎？」

  「是哪個混小子，你告訴我，我幫你出氣。」

  南希愣住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張爺爺？」

  「別廢話，究竟是哪個混帳東西，居然這麼不負責任，男子漢大丈夫，做得出來就要承擔得起，事後不負責任，枉為男人！」老人義正言辭，說到最後，臉色漲紅，竟是用力的咳嗽了起來。

  南希給他順著氣：「張爺爺，您怎麼比我還生氣。」

  「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太愛玩了，不夠自愛。」老人抬頭看了她一眼：「得，不說你，你告訴我是誰，只要是這江北市的人，黑白兩道爺爺都能說得上話，你說是誰，等我找到他，看我不廢了他！」

  南希看著這個義憤填膺的老人，眼前漸漸濕潤了，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很感動，自從爸爸去世之後就再沒有人對自己這麼好過。

  「謝謝你，爺爺，但我想自己解決。」南希抽了抽鼻子：「我知道爺爺是為了我好，但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想自己來解決，請爺爺不要插手。」

  老人看出她的決然，嘆了一口氣：「行，你願意自己解決就自己解決，如果解決不了，就告訴爺爺，爺爺幫你打斷他的三條腿！」

  南希被他這憤怒的模樣逗笑了，笑了一下說：「好，到時候爺爺不要推辭就好。」

  「當然不會，爺爺我自小就在江北市闖蕩，一言九鼎，你去黑白兩道上打聽打聽，我章九言從不食言！」

  「好，謝謝爺爺。」南希倒是期盼有人能打斷章珏的三條腿，這個男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就是個人渣敗類！

  「那我先走了。」

  「等等。」章九言叫住她：「這孩子你打算怎麼辦？」

  南希愣住，她自然是想要打掉的，這個孩子本就不該來，她又恨著章珏，怎麼能給他生孩子，可她肚子裡卻是兩個孩子，雖然他們還沒有成型，卻也是兩個生命，難道真的要打掉？

  她咬了咬唇：「我想打掉，我無力撫養兩個孩子。」

  她找了一個最普通最正常不過的理由。

  「爺爺可以幫你養。」

  南希稍怔。

  「是兩個孩子對吧？」

  南希呼吸一滯，沒想到他真的看懂了，緩慢的點了點頭：「是。」

  「兩個孩子難得啊……」他用力嘆了一口氣：「當初我老伴年輕的時候也是懷了雙胞胎，那個時候哪有檢查，營養也跟不上，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結果孩子意外流產了，流下來之後我才知道是兩個孩子。」

  南希沉默的看著這個老人，他的臉上再也沒有那天發脾氣的疾聲厲色，也沒有那種嚴厲神采，有的只是愧疚和不舍。

  「孩子，你還沒生過孩子，不知道失去孩子是什麼感受，會內疚一輩子。」章九言握住她的手：「孩子，爺爺挺喜歡你的，懂事也獨立，如果你真的無力負擔，又同意生下來，爺爺可以幫你養著他們，就把他們當親的重孫子來對待，你要是願意，認我做干爺爺也行。」

  「不不不！張爺爺您這話真是……叫南希受寵若驚了。」

  南希很羞愧，她不過是照顧了他一天，隔天便將這件事拋到了腦後，想不到這位老人倒是記掛上了她，竟能說出這種話來，無論是出於同情還是真的喜歡她，都叫南希十分的愧疚。

  「孩子，你好好考慮一下，能留下還是留下吧。」

  南希點了點頭：「好，我會考慮的，我那邊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好，再見，記得有時間來看爺爺，決定好了，跟爺爺說一聲。」

  「好！」南希擺了擺手，轉身離去。

  章九言嘆了一口氣：「現在這年輕人，真是太不負責任了。」

  「爺爺又在感嘆什麼？」章珏自樓梯走上來，無奈的說：「我雇他們三個是來照顧爺爺的，爺爺您把他們轟走做什麼。」

  「你管我。」章九言不耐煩的瞪了他一眼。

  章珏無奈搖頭，心說，這麼大年紀了，全是孩子心性。

  不想，一抬頭竟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背影，他定睛多看了兩眼就從自己的記憶力尋到了熟悉的身影——南希。

  一想到她，章珏就想到了她扶著洗手池狂吐的那一幕，真是怎麼想都不痛快。

  「看什麼呢，你認識她？」

  章珏搖頭：「不認識，爺爺，趕緊走吧，你一個大男人坐婦產科像什麼樣？」

  「怎麼不像樣，我等我重孫子不行！」

  「您重孫子還沒影，您等什麼！現在等出來一個，您敢要嗎？」

  「臭小子，你還敢頂嘴了，你什麼時候給我生一個重孫子，我告訴你，你再不生，我就把我手裡的股份都給了老二，一分也不留給你。」

  「爺爺，您別鬧了，行嗎？」

  「章珏，你想想，爺爺那句話是開玩笑的，我跟你說真的，沒重孫子就沒有股份，你要是真孝順，就給我把重孫子弄來。」他說著，湊到章珏身邊，笑道：「只要你給我生一個重孫子出來，我的股份全是你的，到時候你就真是ZS的控股人，你爸，你後媽，你弟弟都得聽你的，怎麼樣？」

  章珏翻了個白眼：「您這希望恐怕要落空了，我是男人不會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