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寧斐

  出乎雲翳寒的預料，不過短短五六天，南希就把設計圖提交給了他，她用色大膽，布局奇妙，巧妙的利用了醫院原有的顏色，和陽台、洗手間等位置，整個房間仿佛被拉長了，布局通透，一眼就能看到外面的景色，再加上外面的綠植等，整個世界勃勃生機。

  他想像了一下那個場景，很滿意的點了點頭，換做是他也願意住在這樣的病房裡。

  心裡這般想著，雲翳寒耐不住心裡的喜悅，拿著東西興沖沖的送去給章珏：「章珏，你看看這個怎麼樣？給老爺子做病房，用色很大膽，老爺子一定喜歡。」

  章珏瞟了一眼，眉頭皺成了川字，打量了一眼，皺的更厲害了：「雲翳寒？」

  「啊？」雲翳寒正暢想著美好未來，不想被他打斷，再一看那表情，頓時一個激靈。

  怎麼了？忽然就生氣了。

  「你不喜歡？我覺得還不錯啊！」

  「這是什麼？」章珏瞧著設計圖上的一處問：「鴨子嗎？」

  鴨子？嗯……好像是鴨子。

  

  「這是病房還是遊樂場？你以為老爺子是什麼人，會幼稚到要住這樣的病房？」章珏連理會都懶得理他，把圖紙一掃，盡數掃到地上：「丟了！」

  「行行，我讓她改。」雲翳寒撿著東西嘟噥著：「幹嘛丟了，設計的多好，回頭我送去幼兒園，一定能收到不錯的效果。」

  「她？」章珏挑了挑眉，嗓音低沉：「我記得這個是放在網上徵集的。」

  雲翳寒脖子裡一涼，好像有把刀在他的脖子裡來回划動著，他乾咳一聲：「是，我是說，我之前發布的時候，可能沒寫清楚，這是給老人住的房間！我這就去加上。」

  雲翳寒一溜煙的跑了。

  章珏看著緊閉的房門，哼笑了一聲，他想了想按了一下桌上的電話：「雲翳寒，你缺錢可以跟我說，但別背著我搞什么小動作，否則我饒不了你。」

  雲翳寒縮了縮脖子，他怎麼有點什麼心思都瞞不過章珏？真是悲催。

  ——

  老人的病房？

  南希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在打磨陽台上的欄杆。

  她準備把陽台上的欄杆給重新漆一下。

  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她就知道這不是什麼醫院的樣板間，而是特製的病房，想不到現在還有這樣的人，有這錢特別裝修一個病房，還不如給買個好房子讓病人住，搞不懂這些有錢人的想法。

  她沒有放在心上，放下手機，繼續打磨欄杆，用砂紙將欄杆的鏽蝕盡數打磨掉，知道打磨的泛著冷光，這才停了下來。

  打磨好之後，用布擦拭乾淨，先上了一遍防鏽漆，等幹了，再用她自己調製好的漆刷一遍。

  她買的漆是那種無味的環保漆，調成淺淡的乳白色，和買的時候稍有些不同，更柔和一些，那是她喜歡的顏色，細心的將每個地方都刷到了，包括一些邊角的靠牆位置，她也用膠帶保護著，全都刷好。

  刷好了，關好陽台的門，南希開始在紙上畫畫，她準備將這個欄杆裝飾一下，畫點小東西在上面，裝飾的好了，心情也會好一點。

  畫好了圖形，就是準備畫筆了。

  南希翻了翻之前自己的畫筆，發現都已經不能用了，不是被搬家的弄壞了，就是顏料保存的不好，早已經幹了，根本不能用。

  她猶豫了一會，看了看天色，決定先去買畫筆，然後再找地方吃飯。

  她自小學習繪畫，對顏色十分的挑剔，曾經她利用假期轉完了整個江北市的文具店，就為了找到能讓自己滿意的顏色，後來終於叫她發現了一家小店，那家店很小，坐落在江北市大學城的一個邊角位置，平日裡去的人不多，但是這裡顏料的顏色很正，而且價格公道，南希倒是很喜歡去哪裡淘東西。

  出了門，她打了車先直奔大學城，幸好那家小店十年如一日，縱然她已經畢業兩三年了，它依舊存在正。

  一點點的瀏覽著貨架上的顏料，她習慣對比挑選，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忽然，她眼前一亮，透過透明的顏料管，她瞧見了十分正的紅色、綠色、黃色。

  抑制不住心裡的喜悅，她忙去拿。

  手剛剛抓住，另一邊同時伸過來一隻手抓住了那個顏料盒，她稍怔，抬眸看去，是個少年。

  穿一身休閒服，眉清目秀的少年。

  「這個是我先看到的。」她用真誠的眼神看著他：「我住的地方離這裡很遠，特意跑過來買的，能不能讓給我？」

  少年沒說話，只是打量著她，好像在用目光描繪她的模樣，將她的臉，她的紅唇，她的眼睛盡數描繪出來。

  南希從來沒被人用這種眼神看過，那灼熱的目光，好像要把她燒著了，她挪開眼睛，手上用了些力，他沒有放手。

  「是你！你不記得我了。」

  少年開口了，是十分動聽的聲音，像是深山內叮咚的泉水一般，輕靈動聽，充滿了生命力。

  南希奇怪抬頭：「我應該……認識你？」

  少年展顏一笑：「我是阿斐！」

  阿斐？

  南希回憶了一下，想起那個燈紅酒綠的酒吧里的調酒師，她打量了他一眼：「你今天穿這樣，沒看出來。」

  她緩緩放了手：「你是住在這裡？沒去上班。」

  阿斐一笑，眸中閃著熠熠的光：「我在這裡上學，在那邊打工，只有周五周六周日的晚上去，平時要是上課不會去。」

  南希點了點頭：「好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等等，你是不是想要這個顏料？」阿斐遞了過來：「給你吧，我住的近隨時能來買。」

  「不用了。」南希搖了搖頭，雖然很不舍，可她認為自己該照顧小學弟：「你應該是要做期末設計吧？如果晚了的話，會影響老師對你的印象，也會影響你的評分。」

  阿斐稍怔：「你怎麼知道？」

  「設計專業的學生，應該都要做吧。」南希笑了一下，略有些留戀的說：「我以前也在這裡上學的。」

  「原來是學姐。」阿斐的眼睛更亮了：「學姐，你就不要和我客氣了，你先拿走。」

  「真不用了，我就是心血來潮，再見，我先走了。」南希看到了阿斐，再次想到了自己的設計，她忽然覺得有些不滿，是以轉身就走，沒有絲毫猶豫。

  「等等。」

  剛離開小店，阿斐就追了出來：「不如，我請你吃東西，謝謝你把這個讓給我。」

  南希有些哭笑不得，她看了看風華正茂的阿斐，搖了搖頭：「不必了，我還有事要忙，再見。」

  「哎……你還會去那個店嗎？」

  南希腳步一頓，搖了搖頭：「不會了。」

  她並不喜歡那種燈紅酒綠的地方，更不喜歡那樣的放縱自己，因為每次想到那個地方她就會想到周翠，她不希望自己變成周翠那樣，讓自己對自己失望透頂。

  南希上了計程車，身後傳來了男孩的喊聲。

  「我姓寧，叫寧斐，文采斐然的斐！」

  文采斐然，你對自己的評價還真高啊。

  汽車毫不留情的離去，寧斐站在人來人玩的街道上，看著那遠去的後尾燈，神色漸漸落寞，她不記得了，定是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