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生離（3）

  他坐到原來的位置，拿起文件，但還沒看進去一個字，補充道：「你走的時候，把路上的障礙清一清，我明天……」

  他說到這裡沒了聲音，專注到工作上。

  封黎一家三口在這兒吃過午飯，沒坐一會兒就離開了。

  下午三點多，雪停了。

  封情站在窗戶邊抽了好幾支煙，才走到專心畫畫的女子身邊，抱她入懷，唇貼在她耳邊，像是怕嚇到她似的，軟語輕問，「明天默默訂婚，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好。」淡淡的，僅有一個字。

  他從她手裡抽出畫筆，吻了吻她的唇角，同樣的語氣，又問，「我們去外面堆雪人，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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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順便幫你收集一些紅梅吧，味道比玫瑰……」

  「好。」

  他頓住，臉色平靜地抱她起來，下了樓，幫她穿羽絨服的時候，發現她單薄的身子一下埋進去幾乎看不到人，心微微一痛，淚差點出來。

  但最終忍住了，問她，「出門要說什麼？」

  空洞的聲音：「韓清風，我愛你。」

  「月兒，我也愛你……好愛好愛。」

  說是堆雪人，其實都是封情在忙活，穿著白色羽絨服的半月就像一具逼真的雪人，呆呆地站在紅梅樹下。

  他弄好一隻雪人，回頭看她，耳邊似有氣惱的聲音。

  「韓清風，你個大混蛋，我要埋了你！」

  被砸一臉雪的韓清風好無辜，「這不是你要的雪人嗎？我做錯什麼了？」

  「啊！」她尖叫一聲，又丟給他好幾個雪球，仍不解氣地嚷道，「我要的是雪人，人，懂不？你看看你弄的像什麼？」

  韓清風眼底藏笑，「好像有點胖了……」

  「何止是胖，這就是一頭雪豬，你分明是指桑罵槐！」

  一絲輕笑從封情的嘴邊溢出，他實際是想弄一個像她的雪人，結果用力過猛……

  其實，也因為雪豬蠻可愛的。

  第二天，晴朗的好日子。

  從清晨開始就有各種各樣身份的人進進出出於別墅，有來送禮服的，有來送珠寶首飾的，有來送鞋子的……

  臥室里，半月坐在梳妝檯前，如沒有靈魂的布娃娃般任由封情在她臉上塗塗畫畫。

  完成後，他在她額前落下一個輕吻，抱她起來，正打算出去。

  忽然，房門被人推開，封黎的聲音，「大哥，我帶我媳婦兒來……」見到精緻妝容的女子，後面的話陡然止住，急轉，「沒事兒了，我們在訂婚現場等你們啊。」

  封黎急急忙忙地來了，又風風火火地離開，氣得被拽一路的柳天然在他耳朵上咬一口，「蠢死了，兒子被你丟在家裡了！」

  封黎這才恍然大悟，「難怪覺得少點什麼，不過大哥不愧是大哥，無論什麼都學得又快又好。」

  「……」

  銀裝素裹的世界，華燈初上，A市大飯店的宴會廳里早已是觥籌交錯，一派喜氣祥和的氛圍。

  見封黎心神不寧地翹首以盼，柳天然把兒子往他懷裡一塞，自顧自去找了個帥哥跳華爾茲。

  封黎抱著兒子，準備過去搗亂，音樂忽然停了，跳舞的人群也散開，像是心有靈犀般讓出一條從門口到一對新人身邊的筆直道路。

  他疑惑間，順著齊刷刷的目光望過去，臉上露出燦爛笑容。

  封情一身筆挺西裝，即使形影消瘦，仍是渾然天成的清貴公子，他的風華絕代不需襯托不需修飾，站在那裡就是一道風景。而他身邊的女子，一襲素色長裙，一頭如瀑長發，沒有華麗寶石的裝點，冰清玉潔似天上明月。

  兩人依偎在一起，就仿佛是為了與彼此般配而生於此世。

  明明不是主角，卻大搶風頭。陸念禾有點不爽，「封總，等你訂婚時，我和默默也來個壓軸出場。」

  「妹夫，不好意思，我已經領過證了。」低沉清淡的聲音。

  「咳……」封黎一口酒噴出來，「艹！大哥，你什麼時候？」

  封情摟著懷中半月，難得的好脾氣，「九月二十號是個好日子，不想錯過。」

  「可是……」感受到一股寒意，封黎下意識咽了口唾沫，同時把想說的話也咽進了肚子裡。

  賓客眾多，雖都是有錢人，但素質參差不齊，難免有竊竊私語。封情側耳聽了幾句，神情高深莫測，「默默，妹夫，大哥給你們準備了一份大禮。」

  喬默然受寵若驚，「謝謝大哥，不過，禮物呢？」

  說話間，悠揚的音樂入耳，舞台上出現一個妖嬈的背影。

  「是碧神！！！」有人認出，一聲呼喊，整個會場沸騰。

  碧神是世界級的歌壇天后，據傳她不坐飛機不坐輪船，從未離開過出生地，曾有富商願砸億萬重金都沒請到國內，如今居然在一個訂婚宴上出現，簡直是奇蹟。

  「一首《念念》送給天下有情人。」舞台上的女子轉身，金髮碧眼是碧神本人無疑，但是一口漢語和中文歌讓眾人跌破眼鏡。

  「花間一壺酒，

  明月似夢似有，

  寒蟬淒切之後，

  又恐朱閣自留，

  照無眠此念長久……」

  歌詞是陸念禾寫的，他看向封情，眸光微閃，「這個禮物不錯，大哥有心了。」

  封情的注意力都在半月身上，能請到碧神靠的不是錢，而是……他收緊手臂，默默祈禱。

  「The next song for my old 」一曲完畢，碧神回歸正常模式，「Forever at your 」

  ……

  A briar grows in twain with roses

  Come to rid

  Forever at your feet

  Glass and pinch of breast

  Knocking at my tray

  While leave on

  Please take me home my long to leave

  Forever at your feet

  And I hope that you won’t mind， my dear

  When you see my eyes are lie， my dear

  ……

  碧神不是原唱，但娓娓細訴的如詩聲線和飽含感情的唱腔，與緩緩的提琴聲配合的天衣無縫，讓所有的人都聽得如痴如醉，陷進淡淡憂愁的詩意世界裡不能自拔。

  是誰……在唱歌？

  胸口似被狠狠一擊，半月有了疼痛的知覺，並且隨著音樂，她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最後疼得她猛然睜開雙眼。

  她先是看到了舞台中央的人，熟悉的面容讓她吃了一驚，下意識出聲要喊出名字，卻發現發不出一點聲音，而更可怕的是，她忽然注意到她和外界中間似乎隔了一片透明的物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