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風雨（1）

  是什麼時候開始漸行漸遠的……記憶的深海里，有那麼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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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人玩真心話大冒險，向來冷眼旁觀的他，不知是喝了一點酒，還是忽然心血來潮，居然在沒人邀請的情況下，打破慣例，主動參與。

  他那天的運氣挺差，被問了很多私人又敏感的問題，他竟然都一一回答了。

  於是，有人膽子更大更肥。「韓清風，你還是處～男嗎？」

  都以為他會當場發飆，誰知他認真點了頭。

  靜默一會兒，韓清風調整了一下坐姿，眼睛落在虛空某處，餘光卻注意著角落裡快成年的半月，解釋，「我是很傳統的人，打算把第一次留到新婚之夜。」

  「哇哦……」人群沸騰，更多人開始放開八卦心提問。

  「韓清風，你是不是只會娶處～女？」

  「對！」白痴問題，他護她長大，自然知她純潔無暇。

  「韓清風，大家都是男人，我以個人經驗覺得你忍不到那時候，萬一，婚前那啥了，你打算怎麼辦？」

  「沒有萬一，你是在懷疑我的自制力？」他五年都等了，不差區區兩年。

  「好吧。韓清風，我相信你的意志能戰勝一切，但如果你將來喜歡上某個女孩，她卻不是處～女，怎麼辦？」

  「這就是我單身很多年的理由。」何況，他眼光那麼好，一早就認準了她。

  眾人啞然。

  但半月覺得他的答案太理想化了，忍不住出聲質疑，「韓清風，愛情是毫無道理的，真愛隨時會出現，你可以掌握自己卻控制不了別人啊。比如，你們婚前都是處，彼此相愛就要步入婚姻殿堂的前一晚，她被壞人抓走強X了，你會拋棄她嗎？比如，你被壞人下了藥，她捨身給你，你還會娶她嗎？比如……」

  「馮半月，你一個未成年哪來那麼多的比如！」本以為給的是浪漫暗示，到她嘴裡變得那麼慘絕人寰。

  韓清風氣得口不擇言，「你的德修老師是怎麼上課的，都教了些什麼污言亂穢的東西！」

  這一句讓半月成為眾人的笑話，兩人都臭著臉不歡而散。

  她好多天沒有給他打騷擾電話，直到暑假，終於到了18歲生日那天。

  是懷揣一個很美的夢在微涼的晨曦中迫不及待地去他的小公寓找他，卻驚慌藏到了牆角的位置，偷偷看到他和一個對她而言陌生的女孩從單元樓里走出來，一起上了他的車，飛馳而去。

  整整一天，躲在被窩裡，還是屏蔽不了周圍全是如玻璃破碎的聲音。

  所有的夢到最後不過是一地扎人的笑話。

  馮半月，你好傻。

  晚上的時候，終於被程喆哄得有一點出去吃蛋糕的心情，忽然接到他的電話。

  「肉包子，在哪呢？」

  懶洋洋的聲音，像是在外玩樂一天回到家逗弄寵物的主人。

  「你管不著！」她沒好氣地衝著電話吼一句，打算掛斷，忽然想到白天走他旁邊一臉溫柔笑意的女孩，脫口補充，「我在我男朋友家過生日呢！可開心了，他還說今晚要陪我看一晚上的星星。」

  他那麼聰明，卻沒戳穿她拙劣的謊言，第一次率先掛了電話。

  最愛的草莓蛋糕一口沒吃，躲回被窩裡。

  韓清風，你知道我有多麼愛你嗎？

  剛剛成年就失去了愛別人的能力。這五年，不說程喆的呵護備至，她身後從未少過追求者，甚至連某國的王子都對她一見傾心。

  可是，「honey」，「甜心」，「寶貝」，層出不窮的花樣討好稱謂都比不上他一句嫌棄的「肉包子」。

  無數次在他的海報前，閉眼入夢，有清風徐來，被撩撥得再亂跳的一顆心都能瞬間平靜。

  轉身，不失禮貌的微笑，「謝謝，對不起，我的心裡騰不出別人的位置。」

  有時，玫瑰花碎一地。

  有時，惱羞成怒的咒罵。

  但更多人，搖頭嘆息離去。

  只有程喆毅然留下，陪她看星星。

  「月兒，當初知道你懷孕，是我這一生最糟糕的時刻，那感覺就像辛苦養了一顆好白菜，眼看可以收穫，卻不留神被豬拱了。」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失了溫雅，閃著追悔莫及的眼神。

  「其實，當年你爸爸來我家託孤，臨走前拍著我的肩膀鄭重地說：小喆，我相信你能照顧我女兒一輩子。」

  「我母親聞言笑了：還以為你不知道我和阿南（半月母親）的約定……」

  「說到底，是我的錯，爸媽才看得明白，他們多次強烈反對你跳級，我卻不以為然，還很高興未來的妻子是那麼天才，現在想想，真不該讓你早早進入成年人的世界。」

  朦朧月色下，他一身淒寒，蒼涼說出心事。

  她目瞪口呆，在程家生活多年，竟不知是被養父母當成兒媳婦養著。

  現在想來，半月黯然失笑，這命運……遇到韓清風之前，同為教授的程爸爸和程媽媽獻身於教育事業，卻也不忘悉心教養，是她在山野田間自由慣了，不想腳踏實地上學，於是沒幾年就自恃超高的繪畫天賦和智商，入了A大。

  程喆也曾是她的天地，寵她，護她，她卻一直不知道，那不是哥哥對妹妹的關懷，而是愛。

  可她一個不自愛之人，何德何能擁有他的溫潤清雅……

  總之，都是她的錯，害他聲名受損，害他娶可恨之人，害他悉心照顧她和小寒整整五年卻被說得如此不堪。

  她是不愛他，但不代表沒有兄妹之情，她可以忍受封情對她的羞辱，卻容不得半分對他的污衊。

  「你說我可以，請不要扯上我哥。」

  四目相對，她該接受現實，他早已不是她的清風。一顆心漸漸冰封，勾唇冷笑，「封情，你的內心是有多齷蹉，居然覺得我哥那麼謙謙君子的人會對我做那種事！」

  謙謙君子嗎？

  封情聽著她對程喆的評價，感覺如有一把劍刺入心臟，痛不欲生，他含恨閉眼，當年的流言蜚語清晰的像刻在腦海中。

  「艹！大哥你快過來！」辦公室里，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的封黎忽然喊了一句。

  韓清風正忙著修改方案，頭也不抬，「嘴放乾淨點，想家法伺候嗎？」

  封黎居然不怕揍地起身過來送人頭，「大哥，不是，你快看，A大論壇上有你小媳婦兒的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