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感同身受（2）

  「夠了夠了，太多了！」看著自己面前快摞成小山似的食物，輕城連忙叫停。

  沐子歌這才放棄了自己的搬運活動，開始填飽自己的肚子。

  「子歌，我有兩件事想問你。」言歸正傳，她心中尚有謎團未解。

  沐子歌喝了口湯，潤了潤嗓子：「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你讓我先說哪一件比較好呢？」

  反正早晚都要說，輕城才不在乎他先說哪個呢：「哪件都行。」

  「好吧，先說若問。正如你所猜的那樣，若問的確是當年被我弄丟的弟弟沐子問。我打聽了很多年，多番確認才敢肯定。我想，應該是當年楚伯伯趕到的時候救下了他，為了保護他，才給他改了名字，一直悉心照顧著。」

  「在擎蒼這麼多年，藍遠居然沒認出來他，倒真是奇怪。」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燈下黑？成長的環境暗藏危險，好在，若問安然無恙。

  「還好吧，我跟父親確實比較像，問兒像母親多些，見過母親的人不多，自然不會太惹人懷疑。」

  

  「當年的事情你全都查清楚了？」她故意加重了「都」字的語氣。

  「是，我全都清楚了，我終於弄清楚為什麼當年慕容博要置我於死地了。」沐子歌聽出了她話裡有話，「真相的確像一根刺一樣扎在我的心上，讓我在很長一段時間裡無法面對，不過最後，元兇已死，你又於我有救命之恩，我怎麼都不該將這筆帳算在你身上。」

  多年不見，沐子歌改變了不少，他不再是當年那個為了報仇不顧一切的衝動男孩了，而令他改變的就是眼前這個他愛著卻又是自己仇人女兒的人。

  「你變了。」

  「我沒變，我一直都是我。不過，自從當了無憂城的城主，看事情就不再像以前那般簡單了，有時候，遇到問題，多想一想，去換個角度、換個位置，答案就不一樣了。」

  輕城到現在才徹徹底底感受到了沐子歌的淡然和成熟，想起楚無歡的擔憂，倒確是有一種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多慮了：「其實，無歡一直擔心你會和離振天一樣，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會對我做出什麼不利的事情，才會對你心存敵意的。」

  沐子歌像泄了氣一樣，十分無奈地說：「我的好妹妹，能不能不要左一句無歡，右一句無歡的，你不用一直跟我說他的好話，要是他這點小心思我都猜不透，也太笨了吧。再者說，楚家對沐家有恩，我又不能把他怎麼樣。況且，我既然相信你，自然就相信你的相信，相信你的選擇。」

  輕城掩著嘴偷笑著，那笑容比桌子上的點心要甜得多。

  「好了好了，我們不說他了，說說另一件事，你是怎麼知道是我的？」

  最關鍵的問題，要放在最後才揭開謎底。

  「這可就說來話長了，我知道你跟問兒一起離開了星辰，或許永遠都不會再回去。可我還是盼著、等著，等你回來。終於，我等到了。不過，當我來找你的時候，剛好看見楚無情將你救走了的那一幕。我不方便在他面前現身，就只好先走了。」

  後面發生的一連串事情，他們都知道，不用多說。

  「你知道我活著，並不代表我就是我。」

  我就是我，輕城就是慕容情。

  「沒錯。」沐子歌放下了手裡的筷子，「過了一陣子，我還是想去尋你，可就在我在去找你的路上，遇到了一個長得跟你很相似的女人，她當時身受重傷，我想著救人要緊，就先把她帶回了無憂城。」

  一個跟自己相似的女人？聯想到昨夜見過的蓉兒、若兒她們幾個，輕城對沐子歌會救的人的特點瞭然於心：「是不是跟慕容情長得像的女人你都會帶回來？」

  「差不多吧，不過蓉兒她們幾個只是一點點像，唯獨那個被我救回來的是真的有五成像。」

  答案脫口而出：「是輕君？」

  「恩，是她。我剛開始是覺得她可憐，可就在我給她治傷的時候，發現了蹊蹺。傷她的劍法太過毒辣，有極具特點，一眼就能認出是楚無歡乾的。」那近乎凌遲的劍招，令人不寒而慄，「我本來還替她忿忿不平，認為楚無歡一個大男人用這麼卑劣的手段對付一個女子實在是過分，可當後來她對我說了一些事情之後，我才覺得，楚無歡下手還是太輕了！」

  能讓沐子歌變得如此氣憤，輕君，你到底都說了些什麼？

  「她除了告訴你輕城就是慕容情之外，還說了什麼？」

  「你真的想知道？」

  「能不能別賣關子了？」

  「她看到了我扇面上你的畫像，跟我說你們相識，還說只要我能將她安然無恙地送到擎蒼總舵，她就有辦法讓我得到你。」

  輕城有點失望，還有一點點失落：「哎，我放過了她，她卻還不肯放過我，放過她自己。」

  「從她口中我不僅知道了你與她之間的過往，知道你已經變了樣子，知道你武功完全恢復了，還知道你中了噬魂針。當然，你與她的恩怨，少不了添油加醋，掩蓋了些真實，加了些捏造的東西。」

  「她若知道我與你的交情，斷不會那樣說的，甚至都不會暴露自己與我相識的事實。」

  輕君在沐子歌面前詆毀他心中最純潔的月光，不是在自取滅亡是什麼？

  「情兒，你怎麼會養出這樣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正當他們談起輕君，感慨人心難測的時候，慕兒走了過來。她見到輕城的第一眼，先是一愣，而後才向沐子歌緩緩開口：「公子，那姑娘病得太重，城中的大夫都對她的病束手無策，只怕是難了。」

  「行了，你去吧。」淡淡的一句。

  沐子歌沒有發火，沒有責怪她，也沒有再多說什麼，這一點令慕兒十分意外。她剛要走，就聽到輕城在說：「讓我去看看她吧。」

  沐子歌對輕君此人嗤之以鼻，並不想輕城再見她：「你還見那種人幹什麼？」

  「既是我調教出來的人，就算要毀也該由我親自毀了她。」說出這話，輕城並非發自內心。

  「好吧，我陪你去。」

  沐子歌和輕城在前面走著，蓉兒和慕兒遠遠地跟在後面，竊竊私語。

  慕兒心中困惑，問著蓉兒：「公子今兒是怎麼了，他平日裡聽到那姑娘的事情不是發火就是怪我，今兒個竟然什麼都沒說。」

  蓉兒低聲道：「估計是因為輕城姑娘在吧。」

  慕兒一聽這名字，瞪大了眼睛：「那姑娘叫輕君，這姑娘叫輕城，莫非有什麼聯繫？」

  蓉兒被她一點，也想起來了：「你不說我還沒往那上想，說不準她們真的認識。」

  慕兒又道：「那公子為什麼還帶她去，不怕她看到會難過嗎？」

  蓉兒搖搖頭：「說不好，輕城姑娘是個聰明人，或許能說服公子放過那姑娘吧。」

  她倆在後面一言一語地說著，輕城和沐子歌在前面聽得真切。

  輕城不禁問道：「你究竟對輕君做了什麼？」

  「沒什麼，就是讓她嘗嘗你當年經歷過的那些事情罷了。」

  沐子歌說得輕鬆，可輕城知道，這短短一句話背後暗藏著的卻是沉重的懲罰。

  感同身受，他要的就是讓輕君體會到慕容情的絕望，慕容情的痛苦，慕容情的堅強，慕容情的倔強。

  「既然她想取代慕容情在另外一個人心中的地位，就該讓自己變成慕容情。」

  一步一步走著，輕城的腳步開始變得沉重。當她真的走到輕君的屋外時，一時間卻沒有了推開房門的勇氣。

  沐子歌幫了她一把，那個女人就毫無徵兆地出現在了她的眼前，這一刻，她好像真的看見了另一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