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不得體

  早飯在尷尬中進行，陳嫂和傑森默默立在一邊，不知道先生為何一大早起來臉色就這麼黑。

  不過，一定是因為太太無疑，因為自打坐在這餐桌上，太太就沒敢抬頭看人。

  「你最好吃快一點。」展勒言已經吃好了，他一直在觀察程若珂，很明顯她的心思並沒有放在吃飯上，勺子幾次險些送到那小巧的鼻子上。

  「我可以打車去上班的，不用等我。」程若珂吃的這麼慢，其實就是不想搭展勒言的車。

  「給你一分鐘時間。」

  什麼？程若珂看著自己大半碗粥和兩片還沒怎麼吃的麵包，一分鐘怎麼夠！

  「真的不用等我。」

  「陳嫂，收掉。」

  

  展勒言！程若珂叫苦不迭，這個霸道又無情的男人，若不是從小家教好，她真的想要把這碗粥潑在他那張面癱臉上。

  「太太，您還是快些吃完了，和先生一起走吧。」陳嫂有些為難。

  程若珂大口將還有些微燙的粥喝下去，又幾口咬光了麵包，然後起身，拿包，穿鞋，站到門口，一氣呵成。

  眼見著太太像一陣風般刮到了門口，傑森立即跑去發動車子。

  車子停在門外，程若珂先一步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展勒言進來的時候，眼睛無意中掃到了程若珂的嘴角。

  「不得體！」他的臉上閃過一絲譏笑。

  「你！」程若珂一大早就被人追著趕著，現在反而被說不得體，當然心裡不舒服，「是你一直在催！」她仰著未施粉黛的臉跟展勒言瞪眼睛。

  展勒言微微扭頭，又看了眼程若珂的嘴角，他的強迫症，促使他伸出手，捏掉了那顆一直掛在她嘴邊的麵包屑。

  「我說這個！」他把麵包屑舉到程若珂眼前。

  傑森立即遞過一張濕紙巾，展勒言嫌惡的將那粒麵包屑扔出窗外，用濕紙巾擦了手。

  「好歹是個女人，就不能經常照顧一下自己的形象嗎？」

  程若珂的臉紅的像煮熟的蝦子，她剛剛竟然頂著這課麵包屑跟展勒言對峙來著。

  她伸手在臉上隨意摸了幾把，確定再沒有別的東西，才尷尬的低著頭，假裝看自己新畫的設計稿。

  顧島揚開車在去公司的路上，他竟然總是不經意想要看向路邊，今天程若珂還會出現嗎？他一直這麼想著。

  身邊一輛勞斯勞斯突然越過了他的車子，好眼熟，顧島揚在腦子裡搜尋一番，終於想起來，這車像是展勒言的。

  進入城市主幹道，顧島揚發現展勒言的車子與他同一方向。

  展氏集團總部不是在另一側嗎？

  而且讓他驚訝的是，他們的路線竟然相同，難道展勒言一大早就去E集團談合約的事？

  直到距離公司一百多米的地方，車子終於停下。

  就在顧島揚準備打電話給田先生讓他做好準備迎接展勒言時，卻見到司機打開車門，程若珂從裡面走了出來，離開之前，還對坐在車裡的人說了什麼。

  而車裡的人，肯定是展勒言無疑。顧島揚倚在駕駛座上，臉色有些難看。

  展勒言親自送程若珂上班？

  待程若珂朝公司走去，顧島揚開車追了上去。

  「早啊！」他故意減緩速度，搖下車窗與程若珂打招呼。

  「早啊，顧總監。」程若珂微笑著招手。

  「怎麼，又走路來上班啊？今天沒那麼好運遇到我載你！」

  「沒有，我今天打車。」

  「這樣啊。」顧島揚微微一愣，她在說謊，「我先去泊車。」

  程若珂談成了合約，為公司同事獲得了晚餐、輪休假以及不菲的加班費，公司上下見到她都親切了許多。

  程若珂進屋的時候，向玲正坐在辦公室里喝著咖啡看韓劇，邊看邊罵女二心機婊。

  「你昨晚跑哪去了！」見程若珂一進屋，向玲立即跑過來興師問罪。

  「我……」程若珂結結巴巴說道，「我突然身體不舒服，回去休息了。」她不敢抬頭看向玲，怕自己的謊言被揭穿。

  「不舒服？可是離開之前你還好好的？昨晚明明是給你的慶功宴，結果主角沒去，我們可憐的顧大總監，整個過程神情恍惚，精神萎靡，哎，看得我們這叫一個心疼啊！」

  「向玲，你就別總拿我和顧總監說事兒了，我們是不可能的。倒是你，要不要我幫忙去問問他對你有沒有好感吶？」程若珂終於找到藉口轉移話題。

  向玲的咖啡杯差點兒掉在地上。

  「小若珂，你變壞了！」顧總監那麼優秀，哪是她一個小助理能高攀的上的，要是小若珂真的去問，向玲覺得自己以後都沒臉再見顧島揚。

  「那是因為我每天跟你在一起，耳濡目染，近墨者黑！」

  田先生推門而入的時候，向玲正翹著二郎腿大誇特夸顧島揚帥氣多金有氣質，將來一定取代田先生的位置。

  「田先生就這麼不著你待見啊！」田先生站在門口假裝失望的說道，「我怎麼記得昨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有人跟我說以我為榜樣來著？」

  向玲的咖啡灑了一聲。

  「不是不是，哎呀呵呵，田先生，我是說，您這麼優秀，你這麼睿智……」

  「行啦！」田先生笑呵呵看說道，「昨天你說程設計師身體不舒服，我過來看看，要是還舒服，程設計師可以回去休息。」

  「謝謝田先生，我感覺很好。」程若珂一聽是來關係自己的，立即起身表示感謝。

  「那就繼續工作吧，不打擾了。」

  田先生一走，向玲蹦躂著去找濕巾擦衣服。

  「哎呀，這可是花了我好多錢買的呢，就這麼弄髒了！」

  中午，程若珂正和向玲在餐廳吃飯，手機突然想起。

  她看著屏幕上跳動的「爸爸」二字，頓時沒了食慾。

  出於對長輩的尊敬，她按下了接聽鍵。

  「若珂，我在你公司樓下，你出來一下。」沒等程若珂拒絕，電話已經掛斷了。

  「向玲，我出去一下。你自己吃吧。」

  「誰呀，大中午的打擾別人吃飯，真是的，那你早去早回，我會幫你帶些吃的回辦公室。」

  外面太陽很大，程若珂覺得有些燥熱。

  她遠遠看到熟悉的車子停在路邊，程旭放下車床看著她，臉上是看不出情緒的表情。

  「上車。」程旭的聲音中似乎有一些疲憊。

  程若珂猶豫了一下，還是坐進車裡，她不想被被人看到程旭來找她，她也姓程，很容易就會聯想到她的身份。

  「若珂，」程旭語氣中充滿關心和愛護，「最近過的好嗎？」

  程若珂冷著臉轉頭看這個她已經申明要斷絕關係的爸爸。

  「拜你所賜，很好。」程若珂覺得眼前的爸爸虛偽又做作。

  「展勒言對你好嗎？」程旭又問。

  「我還活著。」這是程若珂的回答，她還活著，只是在展勒言面前活得沒有尊嚴可言。

  「女兒，爸爸錯了，之前爸爸只是覺得展家條件那麼好，想要讓你嫁過去享福的，既然你這麼不幸福，那乾脆就離婚吧，回家來，爸爸養你……」

  看著程旭似乎又多了的白髮和眼角加深了的皺紋，程若珂有些感動，她以為程旭又是來讓他去找展勒言求情的——卻沒想到，他竟然說了這樣一番話。

  她開始有些不懂自己的父親了。

  「爸……」程若珂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當初你把我嫁給展勒言，展家的條件是什麼？」

  如果他真的和展勒言離婚，展家會同意嗎？

  「這……關係到兩家長輩的一些事情，不是你能問的。但是現在，展氏集團沒有按照約定幫助程氏，而你又過得這麼不幸福，爸爸不想再讓你受苦。」他從包里抽搐一張薄薄的紙，程若珂接過來一看，上面寫著離婚協議書幾個大字。

  看來是真的為她考慮要她離開展家？連離婚協議書都替她準備好了。

  但是一條一條款項看下去，程若珂的心便一點一點涼了。

  整個離婚協議書概括下來，就兩件事，展家與程家之間最重要的約定依然隨時生效、程若珂分走展勒言一半財產。

  「呵呵。」程若珂冷笑，「你可真是我的好爸爸。」

  「我這都是為了你好，清清白白的程家女兒，不能白讓他展勒言占了便宜，反正你們也沒有婚前財產公證，按照法律規定，他的一半財產都是你應得的。」程旭的臉上閃過一絲貪婪之色。

  要知道，展勒言代表是展氏集團，那可是在全國乃至海外都擁有一定地位的大集團，他的一半財產，估計十個程氏加起來，都不及人家的十分之一。

  「那這個最重要的約定是什麼？」程若珂直覺這個「約定」一定是跟她有關係的。

  程旭臉色微變，這是堅決不能說出來的，否則他的湊碼就真的沒了。

  「沒什麼，只是爸爸與展勒言的爸爸媽媽之間一個關於將來的約定。」他說的含糊其辭，並且立即轉移話題，「你回去考慮一下，爸爸這都是為了你好。」

  為了她好？程若珂心中既氣憤又悲哀，在程旭眼裡，她只是一個可以利用的工具而已，他生了她養了她，難道就是為了長大以後用她來換取生意上的利益嗎？

  程若珂有些腳步虛浮的回到辦公室，偷偷將離婚協議書塞進包里，生怕向玲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