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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引蛇出洞

2025-04-22 12:44:49 作者: 冰臨神下

  小草出去跑了一圈,承諾絕不去知府衙門裡鬧事,只想找到大鐵錘。

  胡桂揚理解懷揣紅球之後那種信心滿滿而又迫不及待的心情,所以沒有阻止,自回屋裡休息。

  鄖陽府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地位越來越高、來歷越來越複雜,早已不是一名錦衣校尉所能隨意插手,他只想睡個好覺。

  一覺醒來,胡桂揚感覺好極了,遺憾的是,體內的功力似乎更少,已經恢復到原有的水準,用來行走江湖勉強夠用,在鄖陽城則是寸步難行,極可能打不過尋常的一名小兵。

  胡桂揚挪開桌椅,在屋地中間練了一套拳,確認自己的大部分功力真的沒了,雖說那是白得之物,他還是有些懷念。

  尋思一會,他承認自己其實是非常懷念,強烈到如果小草此刻就站在面前,他會開口索取紅球。

  他靜靜地坐了一會,直到肚中的飢餓稍稍壓過心中的懷念,才起身走出房間。

  小草不知什麼時候回來的,絲毫不露疲倦,又在練功,見到胡桂揚,她稍稍放慢速度,開口道:「沒找到。」

  鄖陽城雖然不大,守城將士至少上萬,想從中找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我出去一趟,你自己做飯吧。」胡桂揚也不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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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小草加快速度,沒有停下。

  街道上幾乎沒有行人,直到主街上,才能看到大批官兵,外圍負責警戒,裡面的人則在吸取精華。

  胡桂揚繞行小巷,來到知府衙門前,相隔數十步以外就被官兵攔下,問清姓名、看過駕貼之後,獲准原地等待。

  沒過多久,衙門裡走出一人,不是袁茂,而是知府吳遠,提著官袍下擺,一路低頭小跑,像是在涉水過河。

  胡桂揚拱手前行,驚訝地說:「在下冒昧到訪,怎敢勞動知府大人親來相迎?」

  吳遠一臉苦笑,「我現在不是知府,是門吏,只是門吏。」

  這位「門吏」可不簡單,頭上戴著烏紗,身上穿著官袍、官靴,一臉的狼狽相,全然沒有小吏的謙卑謹慎。

  胡桂揚雖然常常口無遮攔,但是當面揭傷疤這種事儘量少做,「我來求見廠公,麻煩……」

  「胡校尉請到裡面稍候,待廠公閒下來再去拜見。」

  在門房裡,吳遠親自斟茶倒水,顯得手忙腳亂,胡桂揚沒敢坐下,心裡有點同情這位知府大人。

  吳遠忙了一會,按住胡桂揚的肩膀,硬讓他坐下,親切得像是同窗多年的知己好友。

  他的手勁兒不小,胡桂揚只好半推半就地入座,喝了一口茶,發現吳遠還站在身邊,於是笑道:「知府大人不必客氣,有話儘管說就是。」

  「千萬別再提『知府』兩人,別說烏紗,我這顆腦袋能否保住都很難說。唉,悔不當初,我若是早聽胡校尉之言,也不至於落到今日的處境。」

  「嗯。」胡桂揚繼續喝茶,對方不挑明,他就裝糊塗。

  「胡校尉,我真是走投無路了,你幫我在廠公面前求個情吧。」

  吳遠身子一矮,做勢要跪,胡桂揚急忙放下茶杯,伸手扶住,笑道:「我一個小小校尉,受知府一拜,怕是要折壽。再說吳大人不至於如此害怕,你是朝廷命官,廠公再怎麼著也不能砍你的腦袋。」

  「我這回犯大錯了,丟烏紗無異於掉腦袋……」

  胡桂揚笑了幾聲,「如果可以的話,請吳大人先解我心中幾個疑惑。」

  「可以可以,知無不言。」

  「你在北邊村中吸取丹穴精華,因此惹惱廠公,是吧?」

  「主要是放縱兵民之罪……我當時真是完全糊塗了,只想著……總之是我的錯,大錯特錯。」

  「可廠公趕到之後,也將官兵分到各處丹穴,輪流吸取精華。」

  「不一樣,完全不一樣,我是放縱,廠公是調遣,任何人在丹穴附近不得停留六個時辰以上,再輪到時還會依次縮短時間,這樣一來,人人不會沉湎其中。」

  「哦。」

  「胡校尉,你是廠公心腹之人……」

  「哈哈,心腹之人會昨晚進城,一直到現在還沒見到廠公嗎?」

  吳遠大失所望,後悔剛才說話太多,訕訕地說:「不管怎樣,胡校尉都是廠公的一員愛將。」

  「愛將算不上,但我的確比較了解廠公。」

  吳遠眼睛一亮,聽出話中有話,「請胡校尉指點迷津,大恩大德,畢生不忘,日後定有重謝。」

  「別說這種話,我可不當貪官。」

  「是是,我也不是貪官,沒拿過鄖陽府百姓的一文錢。」

  胡桂揚真想問問蜂娘是誰送進府的,努力忍住,「我沒法指點迷津,但是能指條路。」

  「有此足矣,胡校尉常在西廠,事事看得清楚,不比我們這樣的外放官員,兩眼一摸黑。」

  「石校尉你還記得吧?」

  「當然記得,他也受到責罰,自願去守城。」

  「學他。」

  「什麼?學石校尉去守城嗎?」

  「若論對廠公的了解,石校尉遠遠超過我,他犯下大錯還能立刻受到召見,就是明證,所以他的做法就是最好的選擇,肯定能獲得廠公諒解。有這樣一個榜樣,吳大人卻來找我,實在是捨近求遠。」

  胡桂揚這番話聽上去像是在推脫,換成別人可能會不高興,吳遠卻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透,拱手笑道:「日後……」

  「別說那麼遠的事情,幫我問問什麼時候能見廠公吧。」

  吳遠含笑告退,進進出出好幾趟,每次都說快了,卻一直沒有確信消息,胡桂揚懷疑他根本沒敢去問。

  將近中午,胡桂揚喝了一肚子水,餓得吃下不少茶葉,吳遠終於進來相請,一塊去往中院的路上,吳遠小聲問:「我可以在石校尉面前提起胡校尉嗎?」

  「可以,但是別說我的好話。」

  吳無嘿嘿地笑,他早已察覺到這兩名校尉同在西廠效力,卻有些不合。

  「對了,你若見到石校尉,替我傳告一句話。」

  「胡校尉請說。」

  「我在他頭上砸過一錘,希望他也以一錘相報。」

  吳遠一愣,沒明白這句話是何用意。

  「要我再說一遍嗎?」

  「不用,我記住了。」吳遠不想多問,對西廠事務,他寧願毫不知情。

  汪直是個張狂的太監,敢讓知府當門吏,但是也守規矩,沒有占用衙門正堂,而是在偏廳辦公。

  胡桂揚進來的時候,他正監督兩名書吏奮筆疾書。

  吳遠沒敢吱聲,送人進來立刻退出。

  胡桂揚站在門口,這裡看看,那裡瞧瞧,既不上前跪拜,也不開口問安。

  汪直命書吏拿著公文退下,轉身打量胡桂揚,「天天都有人死掉,為什麼你不在其中呢?」

  胡桂揚這才拱手前趨,笑道:「好幾次差點死了,一想到還沒完成廠公重託,一咬牙又活過來了。」

  「呸。」

  胡桂揚不守禮,汪直也不挑禮,大咧咧地坐下,「聽說你殺死了重犯何百萬?」

  「僥倖成功。」

  「證據呢?」

  「沒帶回來。」

  「那你叫囂個屁啊?何百萬向來神出鬼沒,像你這樣,誰都可以聲稱把他殺了。」

  胡桂揚面露驚訝,「我沒有叫囂啊,廠公不問,我絕不會提起。」

  汪直冷笑,揮手道:「行了,沒事你就滾蛋吧,算你見過我了。」

  「滾不得,我真有一點小事。」

  汪直不語,以他的年紀,裝出嚴肅的模樣多少有些滑稽,不過只要他是廠公,就沒有人敢說破。

  胡桂揚也不敢,但他敢說幾句實話,「如今城裡城外儘是高手,廠公不羨慕嗎?」

  「哈,我乃皇帝親命的西廠太監,會羨慕一群小兵和百姓?虧你問得出口。」

  「不然,從前在京城的時候,廠公最愛便服私訪,身邊只帶三兩隨從,到了鄖陽城這種小地方,廠公卻只能坐在衙門裡,實在是……」胡桂揚笑著搖頭。

  「有話就說,別來這套。」

  「實在是過于謹小慎微了。」

  「你說我膽小?」汪直騰地站起來,這是他最不愛聽的一句話。

  「面對如此眾多的高手,誰不膽怯?」

  「我……我若不是有重任在身,早吸遍丹穴,成為天下第一高手。說我膽小,你找個高手過來,看看是他死,還是我死。」

  胡桂揚心下明了,汪直指揮官兵吸取丹穴精華,自己卻不碰,其中必有原因。

  「廠公身邊高手眾多,誰來都是送死。但是……」胡桂揚撓撓頭,「廠公信得過府里的這些高手嗎?」

  「每一個都比你值得信任。」

  「倒是沒錯,可我有一項優點,是他們比不了的。這些高手都依賴于丹穴,雖然廠公控制他們接觸丹穴的時間,但是貪心已起,只會越來越重,不會逐漸消失。」

  汪直沒吱聲,神情冷淡,但也沒有開口罵人。

  「告辭,廠公知道我住在哪,如有需要,隨叫隨到。」

  胡桂揚離開的時候,在大門口見到了袁茂,互一拱手,都沒說話,胡桂揚心裡清楚,他此次能見到汪直,與吳遠無關,全是袁茂爭取到的。

  回到住處,小草做的飯還剩半鍋,胡桂揚立刻盛上一碗,就著鹹菜大吃,贊道:「你的廚藝還真是不賴。」

  小草沒有練功,「那就多吃點兒。今晚你跟我一塊出去,一定要找到大鐵錘。」

  胡桂揚又盛一碗,邊吃邊道:「不用,如果沒有意外,大鐵錘很快就能主動送上門來。」

  汪直想要弄清胡桂揚的武功,只能找石桂大手下的江湖人幫忙,如果石桂大明白「以錘相報」的含義,就會派大鐵錘過來試探。

  這是胡桂揚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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