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姑姑

  裘小青對那個女孩印象相當深刻，不僅因為她長得非常好看，還因為她氣質極為特別。她站在人群中，就像是站在潔白羊群中的鹿，一眼就能看到。

  「她說她叫趙溪魚，來找一個朋友，可是她的朋友不願意見她。」

  「趙？」

  「嗯，她今年才十四歲，但是說話就像大人一樣，好像什麼都懂，什麼都難不倒她。」裘小青很喜歡這個女孩，她主動找趙溪魚要聯繫方式，可惜趙溪魚沒有給她，只是沖她笑了笑。

  「你什麼時候見到這個女孩的？」裘小青遇到的趙溪魚，應該是直接導致崔壯等人進入鄒家老宅的女孩。

  「在早上七點多的時候。」

  葉聲的視線掃過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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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喧囂擁擠人潮中，一點艷色映入眼中。

  「是她嗎？」葉聲盯住人潮之中靜靜站立的女孩，她身處人潮，凝視人群，卻又孑然睥睨，自有一種獨立眾人之外的氣度。

  在葉聲指向她的那一刻，女孩的目光一下子遙望而來。

  隔著人山人海，隔著空間與時間，葉聲與她遙遙對望。

  女孩穿著斑斕的彩衣，腕上的鐲子叮叮噹噹晃動，脖子上戴著瑪瑙、綠松石、紅褚石串成的項鍊，耳朵上墜著一對乳白色的象牙耳環。

  她有一雙幽綠色的眸子，笑起來像是會滲出森森鬼火，不僅沒有絲毫溫暖的感覺，反而讓人覺得鬼里鬼氣，聯想到雨林中色彩艷麗的毒蛇。

  趙莉在廂房第七間死去的景象浮現眼前，那張臉與眼前這張臉有所重合，寫著「姑姑」二字的黑色小紙人被她放在背包里，葉聲有一種感覺，這個名叫趙溪魚的女孩，就是趙莉口中的「姑姑」。

  年紀更小的姑姑，在這邊也挺常見。

  葉聲只能讚嘆趙莉爺奶老當益壯，又給她爸生了個妹妹，讓她多了個長輩。

  裘小青看了好一會兒，都沒看到趙溪魚，問了好幾聲「在哪兒」，最後只看見隱入人群中的一道背影。

  「是她。」僅僅看著背影，裘小青也能認出她。

  葉聲從房頂跳到圍牆上，又從圍牆直接跳到了地上，追趕過去，沒能追上趙溪魚，她走到趙溪魚之前的位置，只在地上發現了一隻白色的紙鶴。

  裘小青趴在屋頂上，沒了葉聲幫忙，她根本下不去，簡直欲哭無淚。

  還好葉聲記得她，把紙鶴放到背包之後，就過去把她帶了下來。

  「你好像很在意趙溪魚。」

  「嗯，她應該也挺在意我的。」葉聲說。

  「那她為什麼不來見你？」

  「不知道。」葉聲拉著裘小青朝外面走，漫不經心說，「我倒是挺想見她的。」

  「趙溪魚走的時候，跟我說過會兒要去吉祥街吃鴨血粉絲，我不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可以去吉祥街看看。」

  裘小青是真的想要幫上葉聲的忙，只是趙溪魚跟她說的不多，她絞盡腦汁也只能想到這個。

  「已經幫到我很大忙了。」葉聲把裘小青帶到她爸媽身邊，擺了擺手。

  吉祥街葉聲從沒去過，位置很偏，在大地超市那條路的對面，走上兩條街轉個彎才能到。

  一進來，就能聞到食物的香氣，大多都是麵館和飯館，在兩間麵館的中間，葉聲找到了吉祥街唯一一間鴨血粉絲店。

  店老闆看上去無精打采的，店裡沒什麼客人，葉聲一走進去，老闆就起身招呼，問她想要吃什麼。

  葉聲看到店老闆的第一反應就是，這輩子第一次見到這麼長條的臉，瘦長瘦長的，很像一把尺子；第二反應就是，看著眼熟。

  「鴨血粉絲。」

  葉聲坐在店裡，看著店老闆忙活，很快，一碗鴨血粉絲就端了上來。

  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在店裡幫忙，擦完了桌子，點開手機在看一則新聞，聽見新聞里的聲音，葉聲才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麼覺得店老闆眼熟，他像極了新聞里失蹤的其中一名貨車司機。

  葉聲還記得那個貨車司機叫蘇德業，也是一張瘦長的馬臉，不過長得還不錯，可以說是店老闆的美化版。

  「小遠，店裡沒什麼忙的，你上學去吧。」店老闆沖男孩說了一聲。

  「我不，老媽照顧大伯母去了，家裡就咱們爺倆，我要在家幹活。」男孩性子很倔，非要幫忙，放下手機開始擦起塑料凳子來。

  店老闆拿兒子沒辦法，嘆了口氣，由他去了。

  葉聲吃完了粉絲，跟店老闆聊起了家常，知道他叫蘇志強，男孩叫蘇遠，因為大哥失蹤，店老闆的老婆去給大哥妻兒幫忙，現在還沒回來。

  說到這裡，葉聲就知道趙溪魚基本上是不會來了。

  蘇遠帶了份外賣，給住在附近的鄰居送外賣，差不多幾分鐘後，葉聲就聽見蘇遠去的地方傳出一聲叫罵，極為難聽。

  「別介意。」店老闆對這叫罵聲都習慣了，眼皮也沒抬一下說，「這傢伙老基金人了，那天他兒子回家喊了他兩聲『老爹』，他揍了他兒子半個多鐘頭，多半是又跌了。」

  葉聲無語：「這兒子也太慘了吧。」

  過了五六分鐘，蘇遠就跑了回來。

  走在路上，似乎碰上個熟人，遠遠打了聲招呼。

  「喏，那就是劉明元兒子。」店老闆指了下跟蘇遠打招呼的平頭青年，「劉明元就住范棕隔壁，每次給范棕送外賣的時候，都能聽見他跟兒子吵架。」

  「這倒霉兒子看起來好眼熟。」葉聲看著平頭青年走近，看著他走過來跟自己招手。

  這倒霉仔不就是上次從無音畫室買了畫像回家的劉飛翔嗎？

  葉聲出了鴨血粉絲店，跟劉飛翔並肩走在一起：「原來你住吉祥街。」

  劉飛翔聽她說完來意後，搔了搔腦袋說：「吉祥街吵得很，到了下午才安靜，這裡沒啥好的。不過我沒覺得蘇志強有什麼奇怪的，雖然他跟他哥性格不同，但是兄弟倆關係挺好。」

  「蘇德業莫名其妙失蹤，我看蘇志強也沒多傷心的樣子。」

  「再傷心，還是要幹活的。」劉飛翔對此很理解，要是他老爹不幸逝世，他悲傷一陣子還不是得繼續去上班。

  「比起蘇志強，我覺得范棕挺怪的。」

  「怎麼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