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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 曇坡尋屍

2024-05-11 01:58:40 作者: 吃火雞的魚

  雖然心情很複雜,但葉聲知道,系統上的職業多半不是通俗意義上的職業。

  更多的用處還需要自己發掘。

  「說起來系統出現的時候,是檢測到我接觸了惡鬼種子,但那個黃衣小鬼趴在我背上一路,都沒有觸發。」

  難道說,是因為當時她用背後的小鬼撞了一直跟在身後的鬼,倒地的時候手碰到了它們,所以才會觸發?

  想要知道,還需要再試試才行。

  

  關上個人頁面,最中間的是【種子】,左側的是【倉庫】,右側是【培育室】。

  【種子】里一無所有,只有一張破碎的灰符。

  灰符介紹:這是一張破損的符咒,隨機贈送一枚低級惡鬼種子。

  「還有新手大禮包,不錯。」

  葉聲滿意之餘,有些微妙的糾結。

  按照這破系統的尿性,隨機贈送惡鬼種子,豈不是說在自己被兩個惡鬼纏上的同時,還得自己招過來一個惡鬼?

  這誰頂得住!

  「不過,既然是系統贈送的,應該就像遊戲禮包一樣,多半是沒有危險……的吧?」語氣中充滿了不確定。

  點開【倉庫】,裡面倒是種類繁多,足足有十多頁。

  葉聲一一翻過去,什麼一日還魂丹、喚靈符、易容面具、風雷玉佩、鎖命棺等等應有盡有,只是全都是灰色的,無法購買。大約是她還沒滿足購買條件。

  【培育室】就很簡單了,全都是培育惡鬼種子的肥料、藥水、優質土壤等,可以通過【培育室】,讓自己的惡鬼種子升級。

  葉聲對此沒什麼興趣,粗略看過,又重新去看【倉庫】了。

  匆匆一夜過去。

  天明之際,願真寺開了門。

  工作人員一看見葉聲,吃了一驚:「你好,是來參觀祈福的嗎?」

  葉聲揉了揉眼睛,點頭,然後搖頭。

  願真寺在朝平市有好些年了,葉聲記得自己小的時候這寺就在,正應了一句鬧中取靜,寺外不過兩百多米的地方就有一個公交站點,但寺內卻清幽雅致,上方佛殿、下方僧院,途中法堂和鐘樓,都很有些年頭,佛殿之中的羅漢和菩薩各個法相莊嚴,小時候葉聲被爸媽抱過來參拜的時候,還被胖肚羅漢嚇哭過,印象很深刻。

  「不知道寺內有高僧驅邪嗎?」葉聲問。

  工作人員頓了一下,到嘴的話繞了一圈,試探著問:「您這邊是要請大師回家做法事嗎?」

  「呃……可以這麼說。」

  工作人員笑容霎時明亮起來,拿出一張單子,舌燦蓮花:「咱們寺里有專門的法事套餐,上中下都有,最近還有九折優惠,最便宜的只要兩萬九百九十九!」

  葉聲:「告辭。」

  窮鬼落淚。

  她瞥了一眼單子,上面還有至尊套餐,六位數起步,簡直是讓人看一眼就揮淚而去的存在。

  她知道現在的寺廟接地氣,但也不用這麼接地氣吧!

  還搞什麼優惠。

  就算你搞個一折優惠我也買不起啊!

  悻悻離開,葉聲走到兩百米開外的公交站點,突然體會出這公交站點的良苦用心。

  太方便讓人望而卻步的時候打道回府了。

  坐上公交回了家,葉聲休息一會兒,披上風衣出了門。

  走到一處路燈旁,葉聲認認真真看了上面的尋人啟事。

  「柳霽嬰,果然是她。」

  尋人啟事上的女孩兒大約十一二歲的樣子,小臉紅撲撲,穿著一身亮黃色雨衣,很是可愛。

  她失蹤在兩年前的某個雨夜,從此再也沒出現。

  葉聲用手機搜了下她的名字,再加上地點,很快出現了多條信息,這件事兩年前還上過新聞,只是葉聲並沒有關注過,因此並不知曉。

  柳霽嬰家庭並不和睦,兩年前六月十四日,因為父母又開始吵架,柳霽嬰勸阻不成,被她爸爸打了一巴掌,衝出家門,就此失蹤。

  葉聲想起林祿的話,說不該去天壇,更不該挖出那個東西,說的應該就是柳霽嬰的遺骨,或者用她的遺骨做成的某種東西。

  林祿口中的天壇自然不是那個著名的5A景區,天壇是圜丘、祈谷兩壇的總稱,古時候也是祭祀皇天、祈五穀豐登的場所。但是,在她小時候聽爺爺說起的故事中,某些心懷邪念的人私自建起的小型天壇,也可以是戕害他人、滿懷惡意的聚集地。

  柳霽嬰被林祿在天壇挖出來,生前必然遭受過無比殘忍可怕的凌虐,也許,連死後都不能逃脫這種痛苦,才使得她在短短兩年間變得如此可怕,並且,肆意殺人毫無人性。

  當時柳霽嬰和江鴻撞到一起,柳霽嬰受創遠遠小於江鴻,由此可見一斑。

  「長柳街蘭葉小區3棟1509號,去看看吧。」

  葉聲拍下了整張尋人啟事,重點把地址拍清楚,坐著公交去了長柳街。

  蘭葉小區門禁並不嚴格,小區設施很陳舊,走到3棟的電梯口,她發現電梯竟然停了。

  「真夠倒霉。」

  不愧是幸運值僅為2的女人。

  葉聲一路爬了15樓,腿軟得爛泥一樣,扶著樓梯連連喘氣。

  一個穿著白色毛衣、臉上戴著口罩的中年女人走向電梯,葉聲提醒說:「電梯已經停了,現在只能走樓梯。」

  女人走過去看了一眼,果然是這樣。

  葉聲問:「大姐,請問柳霽嬰的父母是住在這一層嗎?」

  尋人啟事看上去已經很舊了,萬一人家搬家,自己找錯人就尷尬了。

  女人忽然停住,有些遲鈍又帶著一絲麻木問:「在,你找她有什麼事?」

  這些年因為尋人啟事找過來的人很多,各種人都有。

  一次次期待落空,一次次失望而歸。

  她早已經習慣了。

  「他?」葉聲注意到女人的用詞,「請問他們家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女人看了她一眼,大概因為葉聲並沒有任何惡意,也沒有那種面對新奇事件的探究好奇,多說了兩句:「離婚,分產,各自找著女兒,不過就是這些。」

  葉聲從她的話中體會出什麼,忽然有些不忍心,按捺住心中情緒問:「找到什麼線索了嗎?」

  「很多人都說,小嬰是被拐走了。」

  饒是聽過無數遍這樣的話,每每從自己口中說出,依舊會有難以言喻的揪心和痛苦。

  「我的女兒,再也回不來了。」語帶哽咽。

  「她那麼懂事,七八歲的時候就會自己做飯,還會自己收拾衣服,每次看到我和方勇吵架,她都會勸我們,每一次……每一次都是這樣,只有那一次,她哭著跑了出去……」

  流瀉而出的情緒難以自控。

  任誰都能深深感受到一個母親的無助與絕望。

  葉聲最不擅長面對這種場面,手足無措,想要安慰又不知從何說出,輕輕拍著這個母親的後背,她低聲問:「那麼,你想要那些害了你女兒的人得到報應嗎?」

  「我恨不得親手殺了那些畜生!吃它們的肉喝它們的血!」女人豁然抬頭,雙目通紅。

  「我和你是一樣的心情,那些畜生,我一定會讓它們付出代價。」

  從來沒有人對她說過這些話。

  那些找上她的人,要麼是聽說這件事想要滿足自己的獵奇心,要麼是展示無可揮霍的同情心,居高臨下安慰她,讓她不要太傷心,讓她走出失去女兒的痛苦,重新面對人生。

  怎麼可能?

  她永遠無法釋懷,也永遠不可能忘記自己的女兒。

  如果連自己都不再記掛著她,如果連自己都放棄,這個世界上還會有誰記得那個乖巧懂事的孩子?

  她寧願那些人什麼都不要說。

  「你也曾經有親人遇到那種事嗎?」

  眼前這個年輕女孩兒與她從前遇見的每一個人都不一樣,她好像面臨著一種困境,沒辦法走出來,但是依舊抱有希望,不曾放棄。

  葉聲點點頭。

  相同的是,她與這個女人都不知道自己的家人身上曾發生過什麼事。不同的是,柳霽嬰的事情有跡可循,而她的家人曾遭遇的事,她毫無線索。

  「姜姐,你能給我一些小嬰常用的東西嗎?玩偶也好,杯子也好,只要是小嬰喜歡的都可以。」

  尋人啟事上留有她的名字,因此在葉聲知曉這個女人是柳霽嬰的母親之後,便也知道,她叫做姜從春。

  大概是姜從春對她的印象很好,帶著她進了屋子。

  葉聲坐在客廳沙發上,環顧四周,白色的牆壁有些發潮,留下黃色的痕跡,家具是很多年前的老樣式,沒有換過,掛在窗戶邊上的綠蘿長勢很好,大概是姜從春平時很小心的照顧,木質地板有的地方已經微微發翹,走過的時候會發出「吱呀」的響聲。

  姜從春拿過來一個嫩黃色的平底小碗,有些不舍的摩挲著上面的一點缺口,說:「這是小嬰最喜歡的一隻碗。」

  「你要這個做什麼?」

  「一個希望吧。」無論是對於柳霽嬰,還是對於她自己。

  葉聲並沒有說得很明白,但姜從春經歷過這麼多事,也懂得有些事很多人不願意說出,便也沒再多問。

  送葉聲離開的時候,姜從春還說讓她有空的時候可以過來坐坐。

  「我會的。」無論結果如何,她一定會再次來到這裡。

  如果她再沒來過,那說明她永遠沒有這個機會了。

  朝平市中的天壇葉聲不知道在哪,但她知道有一個地方一定有人知道。

  六福街,以前也被人稱作殯葬一條街。

  這裡常年冷清,道路兩邊的巨大樟樹撐出一片陰涼,走在這條街上,總會讓人聯想到很多不好的東西。

  葉聲問了好幾家,對比著將問到的地址都記了下來。

  臨走的時候,有個壽衣店的老闆看著她說:「你身上陰氣很重,最好不要接近那種地方。」

  葉聲回頭,發現這個留著山羊須的老闆表情古怪,帶著一種莫名的嚴肅。

  她道了聲謝,心中滿是無奈。

  她哪會想往那種地方跑,實在是無可奈何啊!

  夕陽西沉,晚霞彌散開來。

  葉聲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淡淡的投在地面。

  溫度驟降。

  葉聲縮了縮肩膀,走路的速度快了一些。

  路燈亮起,卻不曾驅散心中的陰霾。

  吧嗒。

  吧嗒。

  肩膀變得沉重了許多,後頸涼颼颼的,好像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吹著氣。

  冰冷從四面八方襲來,將她淹沒。

  葉聲覺得呼吸變得困難許多,肺里的氧氣被擠出,卻沒有新的氧氣湧入,周身的不適感加重。

  時間的流逝仿佛停止,一點一滴都變得如此緩慢。

  她好像聽見有人發出聲音。

  在叫著誰的名字。

  「是誰?」

  葉聲費力辨聽。

  一聲聲,逐漸靠近。

  ——「葉聲。」

  ——「葉聲。」

  喚魂一樣。

  葉聲撐住路邊的樟樹,喉間的窒息感無比熟悉。

  她一字一句擠出話語:「柳霽嬰,你難道不想報仇嗎?誰害了你,就讓誰付出代價!」

  喉間的力量正在加重。

  一隻黃色的小碗被葉聲拿出,她艱難無比的說:「你還記得這個嗎?你的媽媽,她很想念你,一直在等著你回家。」

  「她從來沒有忘記你,你的一切她都保留著。」

  窒息感並未停止,但是,也不再加重。

  有用!

  葉聲繼續說:「我願意為你報仇,那個天壇,還有你的遺骨,我都會為你找到!我會送你回家!」

  冷汗從她的額間滑下。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聲手臂一痛,喉間的窒息感消失。

  她猛地掀起左臂衣袖,上面一道血痕滑下,很深,隱隱作痛。

  驚魂未定。

  葉聲一下子坐到地上,按住那道血痕,重重喘著氣。

  原本她還打算休息一晚再去尋找天壇,但現在手臂上的痛感在時時提醒著她,催促著她。

  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

  公交太慢,她直接攔住了一輛計程車,誰知道司機一聽她要去的地方,立馬擺手,說自己不去。

  接連攔了幾輛,司機都表示不去曇坡。

  直到有個膽子大的司機在葉聲加錢之後答應,但也說只到曇坡的附近,不送她進去。

  葉聲上了車,司機看她手裡還捧著個小碗,一下子樂了:「你怎麼出門還帶碗?」

  「方便吃飯。」葉聲隨口說了一句,將小碗放回了包里。

  司機一路嘴上不停,快到曇坡附近的時候,他變得安靜了下來,荒無人煙的道路上,時不時經過的時候看見一兩個荒墳,讓人渾身發毛。

  真不知道這人為什麼要大半夜的來曇坡?

  她難道不知道這裡有很多荒墳,而且經常發生怪事,是很多人輕生時選擇的地方嗎?

  那隻小黃碗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司機握著方向盤的手有些發顫。

  話說,她來曇坡吃飯?

  這裡可只有一些荒墳啊!

  一個哆嗦,計程車猛地停下。

  司機顫巍巍說:「到、到了。」

  「好。」葉聲下了車,從包里拿出兩張毛爺爺,正準備遞出去,卻發現計程車一溜煙兒的跑得沒影兒了。

  「錢……錢不要了嗎?」

  她愣在當場。

  這,難道就是當代雷鋒?

  如此樂於助人、熱衷奉獻的嗎?

  葉聲的心感到無比溫暖,一邊感嘆還是好人多,一邊往曇坡走去。

  「早知道帶個手電筒來了。」

  沒辦法,她打開了手機手電筒,還有41%的電量,不知道能夠堅持多久。

  曇坡是外郊這片地方的統稱,範圍很大,並且有坡度,走起來很耗體力,更別說她還得一邊走一邊留意尋找地方。

  走一陣歇一陣,耗費了兩個多小時,葉聲才找到殯葬一條街那幾個老闆說的地方。

  此時已經是凌晨一點零三分。

  葉聲看著這近似墳包的石壇,硬著頭皮將手機放到了上面,然後擼起袖子在石壇左右尋找。

  沒什麼發現。

  她將一塊塊石頭搬了起來,到旁邊找了根樹枝,一點點的挖起來。

  泥土很軟,並沒有讓她耗費太多力氣,只是一直彎著腰,還是讓她的腰酸痛得不行。

  找了一個多小時。

  只找到了一個空空如也的小罈子,裡面還有些泥巴。

  隨手擦了擦。

  葉聲將小罈子放到包里,往下一個地方走去。

  將那根樹枝當作拐杖,葉聲又找了兩個地方,已經破敗不堪,連個罈子都沒找到。

  眼見著天已經快亮了。

  葉聲準備回去,吃點兒東西再來挖。

  「明天一定記得帶手電筒和鐵鍬,真是累垮了我一把老腰!」

  手機的手電筒忽然熄滅,低頭一看,自動關機了。

  現在天蒙蒙亮,眼睛看得不算清晰,勉強能夠分辨出前方的景物,葉聲將手機放回包里,一邊用樹枝搡開路邊的野草,一邊往前走。

  腳上不知道絆倒了什麼東西,她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低頭一看,是一塊黑色的石頭。

  觸到石頭的剎那,左臂上的血痕變得劇痛起來。

  石頭上有奇怪的紋路,並非天然。

  並且,上面很光滑,沒有灰塵殘留,說明留下這塊石頭的人在不久前經過這裡。

  葉聲趴在地上看著野草被踩倒的痕跡,一路循著痕跡摸索過去,發現了一座黑色的天壇。

  左臂劇痛越發明顯。

  葉聲剛要走過去,忽然聽見遠處有動靜,頓時撲倒,隱藏在野草叢中。

  心中不由隱隱慶幸。

  還好這裡的野草長得高大茂密。

  一個瘦高的兩頰凹陷的男人朝著天壇走過去,他穿著一身長風衣,衣領豎起,行走的時候總是低著頭,眼睛左右掃視,這樣的姿態,說明他很習慣把自己放在被人忽視的位置。

  葉聲隱在草叢中,一眨不眨的看著這個人。

  她原本只是想找到天壇,看能不能發現什麼,沒想到竟然真的撞到了人!

  不過,這也符合常理。

  畢竟,林祿從天壇中挖出柳霽嬰,現在他慘死家中,任何知道內情的人都不會安心。當一個人無法安心的時候,就會回到令他不安的地方,確認一遍有沒有發生意外。

  男人將手裡提著的黑袋子放在天壇前,從裡面拿出碎肉,一塊又一塊,埋在了天壇不同的位置。

  不知道他在幹什麼,但這個人肯定跟柳霽嬰的死脫不了干係。

  葉聲無法確認柳霽嬰在不在,只是感覺周圍的寒意更重。

  這個人近在眼前,柳霽嬰能殺死林祿,為什麼不動手呢?

  正思索著,葉聲忽然覺得有點兒不對勁。

  她朝著前方望去,看見那雙充血泛著血絲的眼睛,像是一條陰冷的毒蛇,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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