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青樓凋零

  胡同里的女人們做了很久的皮肉生意，她們從最初的討厭它，痛恨它，到麻木，到依賴，現在驟然失去了，才發現那是衣食飯碗，丟了飯碗的人又該上哪裡去討口飯吃呢？霎時心上像掉光了所有葉子的枝杈一樣空落落的。

  有人去找從前的恩客，借著余情未了抱緊大腿，自降身價委身做側室、外室；有的遁入空門，不再理紅塵俗事；還有的在半夢半醒之間遊蕩，不知所終。

  陸陸續續又有許多明珠從前的煙花舊相識來永福客棧謀生找飯碗，明珠是她們的偶像，是她們嚮往的模樣，她們不想靠男人，想像明珠一樣靠雙手養活自己。明珠有心收留，但這場天理教的活動同樣影響了永福客棧的生意，較往常下降了不少，只能接收有限的少數人，多數人仍需自尋出路。

  桃花院被封門，錦魚也失去了棲身之所，永瑆頻頻來要將錦魚接走，竭力勸道：「錦魚，跟我走，讓我給你一個家，好不好。」

  錦魚想起玉瑩福晉冷冰冰的臉色，淡然道：「非婚非娶，非親非故，我這樣的女人就這樣進了王爺的家，終日仰人鼻息的過日子，倒不如在這客棧中自在。」

  永瑆道：「我可以為你再舉行一場婚禮，也可以為你再賃一座別院，只要你喜歡。」

  錦魚用一根指頭點住他的嘴：「我知道你的心。可畢竟你是皇族，而我只是一個出身青樓的藝妓，你我雲泥之別。」

  「不許你這樣說自己。」

  

  「經歷了這許多事，愈發覺得我應該先做好我自己。桃花院雖不在了，錦魚還是可以憑藉自己的才藝自食其力，王爺不必擔心。」

  錦魚來到永福客棧，定期為入住賓客演出歌舞，每一次出場依然會驚艷全場，名聲比之以前有過之無不及。

  每一次出場，台下都有一個固定的觀眾——成親王永瑆。

  永璇有時會過來打趣永瑆：「這位客官，本店提供玫瑰、百合、牡丹等多種花束，您一會是否要上台去鮮花，本店另備美酒，是否需要我幫您叫台上的小娘子下來陪您喝酒。」

  永瑆捏著拳頭，咬牙切齒道：」八哥，不准拿錦魚開玩笑!「

  永璇便對著台上怪叫：」錦魚，錦魚，這桌上的客人說，跳好了重重有賞！「

  永瑆無奈地對明珠道：「老闆娘，現在的女人，都這樣固執麼？照顧好我家小魚。」

  明珠淡淡一笑道：「不消王爺多言，自有很多人會關注錦魚姑娘，歡迎王爺多多光臨捧場。」

  永璇跟著湊熱鬧，裝作可憐兮兮的模樣道：「老闆娘，一定照顧好我家筠筠。」

  明珠雙手一叉腰，開始向外趕人：」兩位王爺，請不要無故騷擾本客棧員工，干擾本客棧正常營業，皇上那邊一大堆事，請二位前往宮中，鼎力協助皇上！「

  堂堂王爺竟然遭到驅逐，這客棧真是豈有此理，越來越大牌！

  永瑆嘆息道：」看在錦魚的面上，就不跟她計較了。「

  永璇跟著嘆息道：」看在若筠的面上，就不跟她計較了。「

  春嬌背著一個包袱也來到了永福客棧，不停跟明珠套近乎：「明珠，我這眼睛真是讓大雁扦了，竟然沒看出您這天生貴人相，雖然我比你大，但是在我心裡一直拿你當姐姐，我一直覺得你好親切好親切。」

  「明珠，你這個包包好漂亮——」

  「明珠，你睫毛好長，是真的麼，你一眨眼迷的我心跳過速——」

  「明珠，咱倆太有緣分了，同一天來月經——」

  明珠被酸的簡直快有孕期妊娠反應，不停地想嘔吐，這麼多的糖衣炮彈，讓她無法說出趕走春嬌的話。

  「春嬌，你要來這裡，就好好干，我是東北人，喜歡說話直來直去，哪怕扯開嗓門吼也沒問題，你這樣老是讓我起雞皮疙瘩，說吧，除了誇我的話，是不是還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春嬌的眼裡閃著動人的光澤：「明珠，我現在有了新的夢想，我要開一家客棧。」

  「不過，我還沒什麼經驗，先要在這裡呆陣子學習學習。」

  春嬌原來的夢想是想像於媽一樣開家青樓，誰知朝廷的一紙禁令，斷了她的念想，在桃花院混了這麼些年，男人這種東西看得透透的，去傍個人做個小妾又總有些不甘心，索性洗心革面，繼續向桃花院的榜樣明珠學習，踏踏實實從客棧干起。

  明珠明白了春嬌的來意，又素知她的習性，需好生磨練一番：「來自管來，只是永福客棧不同於桃花院，來這裡就要煩勞做些活了，讓程五帶帶你吧。」

  春嬌嘴上應著，卻把程五遞過來的抹布丟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