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春色入瓶

  皇后在御花園吃了憋，一場狼狽，回宮的路上一直黑著臉，皇上竟然將恩寵施加在一個新進宮的黃毛丫頭，將她這皇后的臉面置於何處。

  皇后氣憤憤地跺腳撕裂了胸前的珍珠項鍊，珠子滾落了一地，口裡直道：「真是荒謬之至，荒謬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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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芳姑姑忙蹲下身子去撿拾那些珍珠，皇后看著她更是來氣：「你調教的好宮女，說，是不是串通一氣，把那個丫頭引進宮來的？」

  蘭芳姑姑慌道：「奴婢不敢。」

  「來人，掌嘴！」

  皇后將先前積攢的火氣此刻都發在蘭芳身上。

  恰逢和珅陪著太上皇走來，在旁看到這一幕。乾隆不禁皺眉問道：「這個人犯了什麼錯。」

  皇后要回答，太上皇一揮手，指著蘭芳：「你自己回答。」

  蘭芳回道：「稟太上皇，是奴婢粗心，不小心弄折了皇后娘娘的玉蘭樹。」

  「皇后身為後宮表率，要心寬為懷，能容人則容人。草木無情，怎可為了一株樹來施罪於人。」

  皇后突然跪下道：「太上皇，要為我做主啊。」語罷雙手掩面而泣。

  太上皇有些不耐煩：「一個皇后，當眾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皇后把滿肚子委屈傾倒出來：「太上皇，皇上他，竟然為了一個宮女，當眾大聲呵斥臣妾。」

  太上皇大吃一驚，皇上這才即位多久，就開始在宮中沾花惹草，這還了得？

  但面上還是維護一下皇上：「皇上日理萬機，後宮之事多有料理不周之處，皇后應為皇上解後顧之憂。」

  和珅在旁道：「太上皇，奴才也有過錯，如今宮中的宮女正是青黃相接之時，去年剛招進來的宮女想來還未完全適應宮中做事的節奏，一些到了年紀的宮女該放出宮也還未放出宮，奴才回頭立刻命內務府儘快安頓好這些事。」

  安撫皇后離去後，乾隆搖了搖頭，皇后這樣不沉穩端莊，沒有國母的樣子，後宮不穩固，又如何能讓皇上安下心來。

  和珅在旁小心翼翼道：「皇后哭哭啼啼不成體統，可是皇上對一個宮女太好，也非常情。」

  「確定麼？皇家的尊嚴可不容那些流言蜚語踐踏。」

  「奴才絕不是要造謠生事，只是這事早有端倪，不過是越來越明顯。太上皇可還記得，皇上登基前，奴才的下人曾見他出入青樓。當時太上皇仁慈，未加追究，現在，那個青樓女子已經潛入皇宮，多次和皇上幽會。」

  「什麼？！」

  太上皇又驚又怒。

  「難道你是說皇上是因為一個煙花女子遷怒皇后？」

  「那個女子正在御花園當值。」

  太上皇沉吟片刻道：「去，叫御花園的那個宮女給朕送一瓶滿園春色，朕要看一看永琰到底是為什麼樣的女子動了心。」

  將所有的春天都插在一個瓶子裡，和珅想，太上皇這招高明，若是那個明珠辦不到，就可以治她的罪。

  半晌後，明珠捧著一隻梅瓶走進養心殿中福了福身道：「太上皇吉祥，您要的花送到了。」

  太上皇一看，竟是那日跪在地上鋪石頭的宮女，眼神烏黑明亮，裝扮雖樸素卻不掩朝氣與俏麗，沒有一絲煙花女子氣息，便問道：「原來是你，這瓶子裡裝的是什麼？」

  「稟告太上皇，這花束，以初春的迎春花葉為襯托，中間是盛春時節常見的海棠、牡丹，雜以尚未開放的末春時節的荼蘼花花枝，將整個春天皆包含其中，是為滿園春色。」

  果然如她所講，綠意盎然的迎春藤條，嬌艷欲滴的海棠，半含半露的牡丹，還有要到春末才會盛開的還泛著青色的荼蘼花骨朵，小小的一隻花瓶中，插著的是一個春季的成長，這後宮中、朝堂上亦如此，更新替代，從未停止，如同季節輪轉，花事交替。

  這個宮女有點意思，乾隆此時已不想懲處她了，揮手讓她離去，至於她和嘉慶以後如何，紫禁城裡飄過的風會告訴他的。

  皇后帶著眾人繼續向回走，入宮門前問道：「蘭芳姑姑，你今年多大？」

  「回皇后，24歲。」

  「是快到放出宮去的年紀了，宮裡來了這麼多新人，你，就出宮吧。」

  蘭芳跪地深深叩首：「謝皇后娘娘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