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離京（一）

  逍遙閣。

  暗影不解的看著逍遙：「公子為何要屬下留下活口？」暗影心裡明白，逍遙在表面上是他的主子，可是實際上逍遙是把他當兄弟的。

  「給朱見深提個醒不是很好麼？」逍遙坐在桌前，眼睛微眯，把玩著手中的酒杯繼續說道：「既然他向我宣戰了，我定不會退縮！」

  暗影一愣：「公子是說，朱見深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呵呵！如果沒有這次的刺殺事件，又怎麼能順理成章的把整個李府都監控起來？他很快就會有下一步的行動了！」逍遙仰頭喝下杯中的酒，輕輕地又為自己斟上一杯：「他的目標是我！不，準確的說他的目標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程敏德！」

  暗影心中一驚：「公子，要不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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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妨！你管好閣內的事務就好了，這件事我自己會處理！」逍遙不想把暗影牽扯到他的私人恩怨當中，揮手制止了暗影繼續說下去。

  李府。

  李賢靠坐在床頭，臉色還是很不好，眼睛渾濁無神，唇色發白。額上的皺紋顯得更深了，滄桑感十足。本來就已經花白的頭髮，此時顯得更是斑白，還不時的咳上幾聲，估計是咳聲震動了傷口，他微微的皺了皺眉。

  李夫人趕緊給他倒水，替他輕輕地拍背，轉過頭去，偷偷拿帕子擦掉眼淚。

  「夫人……」李賢伸出手拉過她的手，夫妻這麼多年，相濡以沫。他豈會不知夫人的心裡的擔心：「夫人不用擔心，為夫沒事的。」

  「老爺……」李夫人強忍住眼中的濕意，把自己的手放在李賢的手背上，緊緊握住：「你受苦了！」

  「我現在只擔心靈犀和敏德這兩個孩子，君心難測啊！」想起這兩個孩子，李賢又咳了幾聲。

  「老爺，我們要相信犀兒和敏德那孩子，他倆定會像我們一樣相伴一生的！」李夫人掩飾住自己的內心的擔憂，牽強的扯起一抹笑容……

  轉眼數月已過，天氣漸漸轉冷，萬物枯萎，一片蕭條之像！京都的官道上，一匹快馬八百里加急，晝夜不停的奔往京城……

  朱見深坐在黃金雕刻的金龍寶座上，表情嚴肅的聽著下面官吏的匯報。因地方上暴亂起義不斷，百姓苦不堪言，數以百萬的流民向鄖陽地區匯集。如若朝廷坐視不理，恐怕會再生變故。

  自前朝以來鄖陽地區就流民不斷，該地萬山環繞，又處於湖廣、陝西、河南三省的交界處，是一個典型的三不管地帶。

  每當災荒、戰亂就會有大量的流民匯聚於此，百姓苦不堪言。真真應了那句話：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當務之急是要選出一位得力的人士前去鄖陽去安撫流民，以免再度引起暴亂。最好的方法是能找到一個萬全之策，從根本上徹底解決流民問題。

  朱見深思索一二，便對著大殿上一位年紀大約四十歲左右，身穿朝服，腳蹬朝靴；身材中等，方臉，皮膚稍黑的大臣詢問道：「原大人，此事你又何看法？」

  朱見深口中的這位原大人原名：原傑，字：子英，先帝在位時就前往山東等地安撫流民，並獲得較為可觀的效果。

  原傑對安撫流民事宜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和處理方法，所以，能較好解決這流民問題的人，朱見深第一個便想到了他。

  原大人聽到朱見深的話立刻上前一步，對著上首的朱見深恭敬抱拳見禮：「回皇上，以微臣拙見，首先朝廷應開倉放糧，設立施粥點，搭建一些房舍。現在已經入冬了，初步解決災民的溫飽問題。單單這一樣也是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要想徹底解決鄖陽流民問題，那更是難上加難了。否則自前朝以來，這種情況就不會愈演愈烈了。具體事宜還需要細細規劃才行！」

  這位原大人說話字字珠璣，態度不卑不亢。一看就是為官正直，剛正不阿，心懷天下黎民百姓之人！

  大殿上的一眾大臣聽完都對原傑的話讚不絕口，但也有不少的人暗自慶幸，這樣的苦差事終於不用輪得到自己了！

  連朱見深也對原傑刮目先看，眼裡顯現讚賞之色。他龍顏大悅，便順水推舟的把這個燙手山芋丟給了他：「原愛卿聽旨！朕命你為欽差大臣，前去鄖陽，全權負責流民一切事宜，所有地方官員全力配合！即日啟程！」

  原傑一愣，隨即叩頭謝恩……

  就在原大人出京前往鄖陽的第二日，朱見深又下了一道聖旨。

  命程敏德前去鄖陽輔助原傑治理流民事宜，還美其名曰說是程敏德才思敏捷，學富五車，又博覽群書，定會想到好辦法助原傑一臂之力！

  程敏德看著放在桌子上的那捲明黃色的捲軸，眼睛微微眯了眯。他一撩衣擺坐到椅子上，嘴角划過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這麼快就按耐不住了。

  李府。

  經過這些日子以來的調養，李賢的氣色已經大好，還能下床去園子中走上一小段路。他看著李府外面禁軍的身影，心中不免悲從中來。

  想他兢兢業業為先皇和當今皇上鞠躬盡瘁，以受之人主，所言無不盡。如今卻換的禁衛軍的如此「保護」，所有進出李府的人都要盤查，他豈有不寒心之理！

  李賢一時心生悲涼之感，咳了幾聲。他身上的傷口差不多都好利索了，但精神卻大不如從前。

  程敏德來到李府園中遠遠看見的就是，李賢獨自一人，坐在上次招待他的亭子中。孤寂的身影，微微馱著背，花白的頭髮簡單的束於頂上，一身灰青色棉衣更顯得他背影落寞。

  程敏德庫快走幾步來到李賢跟前，見了禮，和他相對而坐。

  不等程敏德開口，李賢就問道：「何日啟程？」那聲音里的無奈之感顯而易見。

  「明日。」程敏德自然知道李賢的意思，有些事情不必明說就能知道對方的想法。他敬重眼前的這個男人，不單單是因為他是靈犀的父親，更是因為李賢也把他當自己的孩子一般看待。

  「讓犀兒跟你一起走吧！」李賢接過程敏德為他斟滿熱茶的杯子，在心中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吐出這句話。

  「小婿前來就是為此事而來的。我此番前去鄖陽，路途遙遠，危險重重，萬萬不可告訴犀兒！」朱見深的計劃就是讓他有去無回，不然為何不派給他一兵一卒？

  「犀兒遲早會知道的，以她的脾氣，若是知道你有危險，她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