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 是我太會表演了

  不，祖宗在上，顏熙怎麼會是故意的呢？

  她雖然不是累暈了，卻實實在在地是熬不住了。此刻已是凌晨，她一個懷著身孕的、習慣了早睡早起的弱女人怎麼能不困呢？

  不管怎麼著，她現在是不舒服了。

  她現在懷著孩子，以雲家的子孫為大，她不舒服就是大事，他作丈夫的不能不管。

  想到最後，雲漠決定自請罰跪的事以後再說，而是先送顏熙回雲棲苑。

  女人果然是睏乏得很了，回到雲棲苑，抱她上樓，她都沒有醒。

  不過，說也奇怪，在給她換睡衣的時候，她幾次把眼睛撐開一條細縫，用細碎的光看雲漠。雲漠就故意逗她，故意搞一些小動作，結果一套衣服換下來，兩人都折騰得累了。

  ——「雲……漠……」

  雖然很累，很困，顏熙卻睡不著，她窩在雲漠的懷裡，將散著烏黑頭髮的頭抵在他結實的胸膛之上，小聲地說話，「你知道嗎，我今天……為了見你，可是鬧著要離家……出走……秦明沒有辦法，只好把你的事告訴了我……所以，你不要……罰秦明……不怪他……是我太會……表演了……」

  

  顏熙說到最後一句，實在睏倦得不行，小手從雲漠的手裡一點一點兒地縮出來，腦袋歪了歪，踏實地進入了夢鄉。

  真是個心善的小女人，自己都睜不開眼睛了，還記得為秦明求情。

  雲漠握住顏熙的指尖，只覺得馨香入鼻。他低頭湊過來，嗅了又嗅，終於忍不住把自己的肩降下來，與她裹著同一條薄被，安穩地睡起來。

  *

  「雲總，老夫人讓您到聽楓苑。」

  早餐時間剛剛過，阿音就過來傳話，說雲蓉要見雲漠。雲漠讓阿音先行離開，自己和顏熙又說了幾句話才走，「等我，我很快就會回來。」

  顏熙過來，拉住雲漠的手，小聲說道，「你晚回來，我也會等你。你要是再晚，我就去找你。」

  「嗯，不錯。你這樣一刻也離不開本總裁，本總裁甚是喜歡。」

  雲漠在顏熙的手腕上摩了一會兒，低聲道，「夫人，我不在，你要照顧好我們的寶寶。」

  「我知道。」顏熙答應一聲，靈活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雲蓉要見雲漠，雲漠和她這樣依依不捨，什麼時候才能走啊？

  「快去吧！」

  「好。」

  從雲棲苑到聽楓苑的路上，雲漠的心一直懸在顏熙身上。

  聽楓苑內，雲蓉呷了一口暖胃苶，抬眼看看雲漠，雲漠臉色紅潤，連那玉色的肌膚都泛著光。他這樣，自然不是跪了一夜祠堂的樣子……

  不等雲蓉問，雲漠主動認錯道，「奶奶，昨天孫兒本來要跪上一天一夜的，不想顏熙來找我，她在祠堂里暈倒了，我顧不上其它，只好先救她。」

  「嗯，你以雲家的子嗣為重，沒有錯。看來，金顏熙去找你，可是把你的罰跪給解除了。她倒是個賢妻啊！」

  雲漠心裡承認雲蓉說的對，可是，又不能把自己的心思表現得過於明顯。

  所以，他只垂眸不語。

  雲蓉自己給自己說了下句，「其實，你在裴芸芸的事上，也算仁至義盡了。感情的事，終究是強求不來。當初，你不愛裴芸芸，也沒有趕她走。楊爍和裴芸芸出了那樣的事之後，你才選擇了金顏熙，這也是裴芸芸自取的。裴芸芸懷了楊爍的孩子，你沒有趕她走，而是在她最困難的時候，把這個孩子認了下來，又在她的孩子死後，把自己的兒子送給她養，還讓兒子認她做了母親，讓她的心這些年都是穩定和驕傲的。現在，她提出要一個多億的賠償金，你又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你所做的這些，也算對得起她了……」

  「奶奶，在孫兒看來，無所謂對得起、對不起。裴芸芸虛耗的青春，是怎麼也補不回來了。她早離開一天，就是早幸福一天，我沒有權利阻止。」雲漠的口氣是淡淡的。

  「嗯。」

  雲蓉點點頭。

  她這些日子念心經，對於人生的感悟很多，人的心境也平和了許多。

  她由裴芸芸的事，提起了裴有年，「雲漠，我知道你什麼都不問就答應了芸芸的要求，也是想早一天結束你和裴芸芸的關係。你倒是趁著這個時候，達成了自己多年的心愿……不過，這也由不得你。你看阿芸這樣的著急，我想著，事情並不是咱們看到的這麼簡單。至於內在的真相，我們也不必費心去查，就等著看她自己演哪一齣戲吧！」

  「奶奶說的是。」雲漠和雲蓉會心一視，雲漠又慢慢地低下了頭，依舊垂眸不語。

  今天雲蓉突然叫他過來，自然是有許多的話要給他說，他自然要洗耳恭聽。

  「阿音，給奶奶換杯茶。」

  雲漠喊阿音過來，阿音又給雲蓉換了熱茶。

  阿音不敢多留，又退下了。

  雲漠親自捧了茶送到了雲蓉面前，雲蓉接過茶，輕輕地抿了一口，再說話時，喉嚨滋潤了許多，這心情也好了許多。

  不過，她這話里，說來說去，就是繞過了裴有年。

  她再繞，也得面對。

  「雲漠，說起來現在是婚姻自主，你和裴芸芸都同意結束婚約，這件事這樣已經夠了。可是，畢竟當時是你爺爺和裴爺爺兩人之間的約定，是兩家德高望眾的長輩做的決定，不能你和裴芸芸兩個孩子說不算數，就不算數了。我年紀大了，也不能親自去給你裴爺爺登門道歉了。可是，你不同，作為這次事件的主要責任人，你必須親自去給裴爺爺認錯。你這樣做，不光是為了你，而是為了你爺爺對裴家的感恩之心。」

  「孫兒明白。」雲漠坐在椅子上，兩臂支在座椅上，眼睛裡都是恭敬。

  提到自己的爺爺，想到他當年如何力挽狂瀾，把雲家的事業推向了更高的境地，雲漠打心眼裡佩服。

  雲蓉的話說得冠冕堂皇，可是，心裡，卻還是對裴有年有不一樣的心思。

  之前她和裴有年交好，兩人不止一次想過，如果以後雲漠和裴芸芸恩愛，那就是成全了他們的心愿，那裴、雲兩家豈不是走得越來越近，而他們一對老人，也可以安享晚年了。可是，世事難料，誰想到最後還是裴芸芸按捺不住，自行退出了。看來，裴家和雲家的情份，是要一點一點兒地斷送了……

  祖孫倆人正在說話，阿音匆匆地挑了帘子進了稟報說，雲帆來了，正在外面等著。

  雲蓉擺擺手，示意讓他進來。

  雲蓉又看了雲漠一眼，兩人的眼神都有些沉重了。

  雲帆進來了，先跟雲蓉拜了拜，接著就開始說起了雲漠的不是，「母親，楊爍的事都是雲漠在壓著，不然，為什麼會遲遲沒有結論呢。」

  雲漠低著頭，一句話也不為自己辯解。

  雲蓉看看雲帆，又看看雲漠，開口說道，「雲帆，雲漠做的事，都是經過我同意的。他不會做和我意見相左的事。兒女私情上和我可能會有不同意見，在關乎到雲家子孫的顏面，這樣的事上，我們的意見是統一的，雲漠，你說對不對？我們必須讓楊爍死，你說，是不是？」

  雲漠沒有抬頭看雲蓉也沒有說出什麼來。

  雲帆對他這樣的態度十分地不滿，遷怒道，「雲漠，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警局，說讓楊爍死。」

  雲漠被逼得急了，只好拿程序和流程說話。

  他說，警局辦案子是有個程序的，不是雲家說怎麼樣就怎麼樣的。

  這句話可是讓雲蓉生氣了，她沒有再包庇雲漠，而是直接說道，「雲漠，這次的事，你聽奶奶的，回頭你跟警局的人說，楊爍害死了雲昊，他一定要……死！」

  雲漠沒有立即回應。關於楊爍的事，他的態度就是沉默。雲帆心有不滿，他一定要雲漠現在就當著眾人的面打電話。雲漠不打電話，也不解釋。雲蓉有心數說雲漠，可是想到今後自己會越來越倚重雲漠，這次的事，就交由他去處理，不必再操心了。太過於操心他，反而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

  「你在家裡等著，我去把雲逸帶回來。」

  雲漠從聽楓苑回來，第一句話就對顏熙說要去帶兒子回來。顏熙心裡自然是高興。她就覺得自己在家裡沒有白等，雲漠辦完事回來，就想著雲逸，這可不是偶然，說明他一直在心裡想著他們母子呢！

  顏熙拉住雲漠，一定要他喝了茶再走。

  雲漠拍拍她的手背，兩人會心一笑，顏熙笑的時候，嘴角揚起來很多，雲漠伸出兩隻手捧住她的臉，低頭湊過去對著她露出一丁點白亮牙齒的唇心用力一嘬，顏熙登時紅了臉，手本是揚起來想打他，結果被他按在胸口不能動，只好稍稍地踮起腳，陪著他親了一會兒，兩人心裡那旺盛的情才得到了疏解。

  「大寶乖，帶著兩個小寶寶，不許亂走，爹地很快回來。」

  顏熙本來還很高興，聽到雲漠說這樣的笑話，順勢就在他的胳膊上掐了一把，雲漠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夫人，是我，是我說錯話了！」

  「何止說錯了，是大錯特錯了。」

  「好，是大錯特錯了。」雲漠隨聲答道。

  顏熙看雲漠這樣一心縱著她，自己也知道收斂，「雲漠，你去接吧，我讓廚房多做幾道菜等你們回來就吃飯。」

  這句話直接說到了雲漠的心裡。

  他沒有多言就去了艾斐特大酒店。酒店富麗堂皇，本應該讓人心生嚮往，可是雲漠心疼兒子，想到兒子在這樣的環境裡生活，心裡自然難受。

  「爹地！」看到雲漠過來，雲逸的小臉像有陽光照上去，亮閃閃的。

  裴芸芸把這一切看在眼裡，立即對著雲逸唬道，「雲逸，不許這樣鬧。」

  雲漠為自己兒子說話，甚至直接上前抱起雲逸來，還直說他變輕了，「雲逸，今天就跟爹地回雲棲山莊，在家裡呆兩天。這酒店哪裡能養得住人呢？」

  雲漠的話意有所指。

  裴芸芸的嘴鼓了鼓，並不說話。因為在酒店的這些天，她也早就膩煩透了。她多想回觀濤閣啊，那裡的陽光，院落，還有甘甜的茶水，就不像這酒店裡的水，那是什麼樣的味道啊，簡直難以入口。

  雲漠讓秦明帶著雲逸到外面走走，自己和裴芸芸有話要談。

  「雲漠，你要和我說什麼？」裴芸芸坐到了沙發上，拿起一杯喝了一半的蘋果汁抿了幾口。然後，又拿出一瓶礦泉水漱口。

  蘋果法是甘甜，卻有些粘嗓子，喝了還得喝瓶裝的礦泉水解渴。

  哎，這日子真是不好過。

  裴芸芸心裡的苦，自然是不能說的。

  雲漠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大概在想什麼，於是說道，「裴芸芸，我今天過來，有兩件事要和你談談，希望我們能好好談談。」

  「你問吧，我人在這裡，隨便你問。」裴芸芸沒有好氣。

  雲漠想了想，直接開口問裴芸芸，「阿芸，你這次突然要跟我解除婚約，我們雖然已經簽字同意生效了，可是，我們的上面有爺爺奶奶，這樣大的事，不能不讓他們知道。所以，奶奶跟我說，讓我去跟裴爺爺道歉……」

  「雲漠，你不許去。」

  裴芸芸喊出了聲，她帶著怒氣說道，「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決，不勞煩爺爺。爺爺年歲大了，要是他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傷心難過的。雲漠，你不用去跟他道歉，也不要惹他生氣……

  裴芸芸的態度在雲漠的意料之中。

  果然，裴芸芸這次退婚是她的個人行為，不是裴家的意見。看來，他早早地答應了裴芸芸是對的，以免她會反悔。

  「咳，裴芸芸，還有一件事，我們解除婚約的事，必須要在寧城日報上登出來，以示眾人。」

  「雲漠，我們的事，沒有必要登在那些報紙上。我已經想好了，我們既然沒有關係了，我就會守著規矩，不會反悔，你不必為了那個而考驗我。」

  」裴芸芸，這個怎麼能不發呢?我不把這件事公布出來，大家怎麼會承認顏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