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豆蔻春香

  挽月盈香，這個衛國無論是王公貴族還是平民走卒都嚮往的溫柔鄉里，老鴇朱鳶看完手上的紙條，扔到香爐燒成灰燼，想了想，從床頭暗格里找出一個暗紅色的小瓷瓶，再拿上自己的寶貝煙槍，對丫鬟道。

  「蘭君惜呢，我過去見見這個昔日的第一美人。」

  蘭君惜掛牌梳攏的風聲剛放出去，二皇子就出了大價錢通過私下關係找上門來。朱鳶深知小姐意願，還為二人準備了一個像模像樣的新房，今晚二皇子就會過來入洞房。現在，蘭君惜正在妝檯前梳妝打扮。可即使化妝成光彩照人的美艷新娘，蘭君惜對二皇子怨懟難消，臉上不見一絲喜悅，反而是深深的恨意。朱鳶就是這時出現的。

  「噹噹」兩聲用長煙槍敲擊門框的聲音，打斷了蘭君惜的思緒，回眸，便看到了傳說中神秘美艷的挽月盈香老鴇，朱鳶。塗滿大紅蔻丹的手，執著一桿黑褐色的長長的煙槍，大紅的唇豐滿誘人吸引了所有視線，冷漠又風情的雙眸似乎閱盡風霜。黑色的絲綢松松垮垮掛在肩頭，雪白的肩頸散落著青絲留出意猶未盡的空間，越發誘惑人往那半遮半掩的溝壑深入探尋。滿頭青絲斜斜的用一支紅珊瑚的髮簪挽住，和腰間的紅腰帶相得益彰，腳踝上一根紅繩繫著金色的鈴鐺，行走間帶著輕靈的節奏感猶如月色里傳說可魅惑人心的鮫人歌唱，一舉手一抬足風情萬種，她或許不是最年輕貌美的，卻一定是最有韻味最令人神魂顛倒的，

  難怪說這裡不少客人是衝著老鴇來的，果然名不虛傳。

  「看你是個聰明人，送你個東西。」揮手讓伺候她梳妝的人先下去，朱鳶親手放下那個紅瓷瓶在妝檯上，「豆蔻春香。」

  「這可不是毒藥。沒有男人不希望自己的女人是完璧之身。不然你以為我憑什麼有本事讓你掛牌。」她又不是眼瞎，在這行業混跡這麼多年，是不是黃花閨女一眼就可以看出來。

  提到這事，蘭君惜眼裡閃過難堪的神色，心裡怨懟更深，手卻不由自主向著那瓷瓶伸過去。

  「你為什麼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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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在銀子份上，你家男人挺大方的。」朱鳶大方坦誠。

  蘭君惜冷笑，大方，大方就應該在那時就出聲承認他倆的關係，不過是一封情書，若是承認了，也不至於讓她經歷這麼多。

  似是知道蘭君惜在想什麼，朱鳶也不勸慰，自顧自半倚在床邊吞雲吐霧起來，煙霧朦朧中，朱鳶的面色恍惚，陷入了對往事的追憶。

  「你知道嗎，你這樣子跟我剛到這裡時很像，看到你就像看到了年輕時的我。我原名招娣，很土吧，我家五個女兒都被賣到青樓，就是為了弄錢給我爹納妾生兒子傳宗接代。當時到了這裡，膽子大的逃走被打殘後賣給一個老鄉紳當填房，聽說沒多久鄉紳老死了被他兒女趕出家門流落街頭也不知怎麼樣了，膽子小的哭哭啼啼以自殺相逼最後真的死翹翹了，還有的天真的求初夜的客人為什麼贖身結果卻是被轉手賣到另一個窯子，婊子無情嫖客無心，說的是難聽了點，卻是殘酷的事實。最後好好活下來的只有我，最小的我，親眼看著姐姐們的慘劇，學乖了，投機取巧攀上了貴人，然後有了現在的樓。別看那些從良進入高門的姑娘比我風光，我敢說她們沒有一個比我過得自在，除了要伺候男主人還要伺候女主人，而我，在這裡高興接客就接，不高興就可以讓姑娘們掃地出門，要是有人敢調戲我，有人給我出氣。」

  不過主子也沒法娶她進門就是，主子自己都還忙著逃婚呢。但確實是她命中的貴人，改變一生的貴人。

  蘭君惜相信，以前有大家公子調戲朱鳶，回府的路上就從馬上摔下來摔斷腿。還有人逼著她陪酒，結果翌日就醉死在酒缸里。都知道是誰幹的，就是沒人敢動她，這就是資本。

  「我知道你那男人非比尋常，越是這樣，你越不能把他當普通男人看，想想他背後的背景，想想他的能力和資源，抓住自己能抓住的，才是聰明女人的做法。不然，你還真想去伺候女主人給女主人端茶倒水伺候夜香不是？」

  當然不！那個野蠻女人坐的皇妃位置本來是她的！

  「提醒你一句，這不是吃的也不是喝的，是事前放在那兒的，到時不僅僅是他能看到女兒紅，你也會有女兒破瓜的感覺。」看到她被點透了，朱鳶也不再說話，轉身離去，只交代道：

  「豆蔻春香一粒一千兩，記得把帳補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