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犬燈的計謀

  到了第二天，那兩個僕人剛進城，突然一個頭痛了起來，痛得抱頭大叫。眾人要給他服藥，劉洞九笑著說：「不用治療，到時候自然會好。」

  大家都猜疑是得罪了小夫人。那僕人暗想：我剛來還沒放下東西，哪裡來的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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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僕人無處訴說，只好跪下求饒。他聽到帘子裡面有人說：「你稱夫人就叫夫人罷了，為什麼還加上『狐』字呢？」

  僕人這才恍然大悟，再三叩頭謝罪。又聽裡面說：「既然想要皮衣，怎麼能無禮呢？」

  接著又說：「你的頭痛好了！」

  話音剛落，那僕人的頭立刻不痛了，他連忙拜謝要走，忽見從簾內扔出一個包裹來，裡面說：「這是件羊羔皮衣，你拿去吧。」

  僕人解開一看，包里是五兩銀子。劉洞九問起家裡的情況，僕人回說家裡一切平安，只是某日少了一壇藏酒。計算一下丟失的日期，正是犬燈取酒的那天晚上。大家都懼怕小夫人的神力，稱她為「聖仙」，劉洞九為她畫了一幅肖像。

  當時桐州的提學使張道一，聽說了這些怪事，便以老鄉的名義去拜見劉洞九，並要求見小夫人一面。犬燈拒而不見。劉洞九就拿出她的畫像讓張看，張道一強拿著就走了。回府後，他將畫像掛起來，天天對著畫祈禱說：「以你的天資和容顏，跟誰不行？偏要跟一個白髮老頭子！我哪一點比劉洞九差，為什麼不來見我一面呢？」

  犬燈在州府里，忽然對劉洞九說：「張公對我無禮，得稍給他點懲罰！」

  有一天，張道一又對著畫像祈禱時，覺著像有人用戒尺打了一下他的前額，頭痛得像要裂開一樣，心中異常恐懼，忙派人將畫像送還。劉洞九詢問原因，來人隱瞞實情不說真話。

  劉洞九笑著說：「你主人的額頭沒痛嗎？」

  來人見瞞不過去，只好說了實話。沒過多長時間，劉洞九的女婿亓傅前來，要見小夫人。犬燈推辭不見。亓傅一再求見，劉洞九就對犬燈說：「女婿又不是外人，怎麼就一定不見他呢？」

  犬燈：「女婿來見我，必定得贈送他東西。但他的心愿太難，我估計滿足不了他，所以才不願見他。」

  後來，女婿非見不可，犬燈要他等十天以後再相見。

  到了約定的日期，亓傅進屋，隔著帘子施了禮，只見小夫人的相貌隱隱約約，他不敢仔細看，就告退出來；走出數步之後，忍不住回頭看看。

  只聽犬燈說：「女婿回頭了。」

  犬燈說完大笑不止，聲音像貓頭鷹叫一樣。

  亓傅聽了，嚇得腿都軟了，搖搖晃晃地像丟了魂似的。出門後，坐了好久，才稍定下心來，說：「剛才聽到笑聲，就如霹靂震耳，有種魂魄出竅之感。」

  不一會，一個丫鬟奉犬燈的命，贈給亓傅二十兩銀子。亓傅收下後，對丫鬟說：「聖仙與岳父大人住在一起，難道不知我向來揮霍成性，不習慣花小錢嗎？」

  犬燈聽到這話說：「我早知道女婿是這種人！上次錢袋空了，我與同伴去開封，正好城被水淹沒，倉庫藏的銀子都淹在水中。我們各自打撈了一點點銀子，如何能滿足他這般貪得無厭的要求？況且我就是能多給他些，他福分太薄也擔當不起。」

  犬燈凡事都能預先知道，劉洞九每次碰到疑難問題，總和她商議，都能解決。一天她正與劉洞九並坐，忽然仰面觀天大驚地說：「大難臨頭了，怎麼辦呢！」

  劉洞九吃驚地問家人吉凶，犬燈說：「別人都沒事，只是二公子令人擔憂。此處不久將成為戰場，你應當請求一個差使到遠方去，便能免遭災難。」

  劉洞九聽了她的建議，請求上司准許他押糧餉去雲南貴州一帶。此行路途遙遠，別人聽說後，都對他表示擔心，唯獨犬燈表示祝賀。不久，姜瓖叛變，桐州被賊寇占據。劉洞九的次子從山東來，正趕上這個變故，被殺害了。

  桐州城淪陷後，大大小小的官員全部遇難。唯有劉洞九，因出差在外得以倖免。平息叛亂後，劉洞九才回來。後來他被一場大案牽連受到處分，窮得吃不上飯。當權者又多方敲詐勒索，因劉洞九想一死了之。犬燈勸他說：「不要犯愁，床下還有三千兩銀子，可以用來過日子。」

  劉洞九高興地問：「你從哪裡偷來的？」

  犬燈：「天下無主的東西取之不盡，還用得著偷嗎？」

  劉洞九倚仗犬燈的計謀，回了原籍，犬燈也跟著去了。幾年後，犬燈忽然離去，留下了個紙包，包著幾樣東西。其中有出喪時掛在門上的小幡，約有二寸長，大家都以為是不祥之兆。果然，不久劉洞九就病故了。

  另一邊，犬燈收取了這些年的報酬，她已與劉洞九結下因果，她幫助他許多，結下因，如今該是他回報的時候了，劉洞九的元神化作一團光球，犬燈輕輕張口，那光球便沒入了她的口中，犬燈打坐修行半年方才出山。

  犬燈說到這裡的時候，似乎有所顧忌，沒有再說。

  小蒲問她：「照你這麼說，你既有了肉身又恢復了法力，應當是個厲害的妖才對，怎麼會淪落至此。」

  犬燈在燈里偷偷看了一眼正在假寐的宋玉，說道：「此事說來話長。」

  小蒲：「那就長話短說。」

  犬燈想著自己都這樣了，還有什麼不敢說的，更何況雖然不知道這小子什麼來頭，那兩位似乎都聽他的，沒了顧忌，她便又說起來：「事情就出在這裡，那劉洞九的七魂六魄本來都該被我一口吞了，誰知道竟然有一魂一魄逃走了，還恰巧遇到了鬼差，帶到地府後劉洞九對判官都說了出來。我被牛頭馬面帶到地府，判官見我用了他人屍首，還殺害了那僕人，數罪併罰，就要讓我下十八層地獄，那劉大仙給我求情，我才有今天。後來，閻王讓那小姐的肉身歸位，劉洞九的魂魄也被取了出來，再將我身上的術法收走了八層，只留下兩層讓我在人間艱難度日。」

  小蒲：「看來你這兩層功力也不錯，還能從別人那裡搬運來金子，你說這世上無主之財很多，什麼是無主之財？」

  犬燈：「是一些荒廢的大戶人家家中存下的錢財，我曾遇到過一戶人家被抄家，雖說家中財寶都被罰沒了，可那地底下藏著的卻沒有被發現，這些不就成了無主之財。」

  小蒲：「你的意思是，你能找到這些沒有主人的金銀珠寶？」

  犬燈：「以往可以，不過眼下我法力低微，是以……」

  小蒲：「所以你只能給我弄來一錠金子？」

  犬燈：「正是如此。」

  小蒲：「那你這多久能搬運一次金子？需要多少時間恢復？」

  犬燈：「五日。」

  小蒲：「每隔五天就能給我弄來一錠金子？」

  犬燈：「可以。」

  小蒲：「成交，五天上崗一次，你可是我手底下最輕鬆的了。」

  不知為何，雖然待在燈里，犬燈還是感受到了一絲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