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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會吟詩的女鬼

2024-05-11 00:22:41 作者: 白澤

  楊於畏悄悄地搬了個凳子到牆邊,登上去往外一望,吟詩聲頓時沒有了。

  楊於畏醒悟牆外的不是人而是女鬼,不過他對這能吟詩的女鬼非常好奇。

  第二夜,他早早地藏在牆頭上等著。一更天快過的時候,只見一個年輕的女子,從荒草中姍姍而出,手扶小樹,低著頭悲傷地念起那兩句詩。

  楊於畏輕輕咳嗽了一聲,女子倏忽一下,隱入荒草中不見了。

  楊於畏繼續在牆下等著,等那女子又出來吟完詩,他隔牆續道:「幽情苦緒何人見,翠袖單寒月上時。」

  過了很久,牆外寂靜無聲。

  楊於畏回到書房中,剛坐下,忽見一個美麗的女子從外面走進來,向他施禮。

  

  連鎖說:「您原來是位風雅之士,我還當是登徒子,適才因為害怕而躲開了,聽見您吟詩才敢出來。」

  楊於畏大喜,拉她坐下。那女子又瘦又弱,衣服穿在她身上空空蕩蕩。

  楊於畏問道:「你是哪裡人?怎麼會呆在那種地方?」

  連瑣:「我叫連鎖,是隴西人,隨父親流落到這裡居住。十七歲時得暴病死去,到現在二十多年了。住在荒野地下,十分孤單寂寞。那兩句詩是我自己作的,以寄託幽恨之情。想了很久,也沒想出下句,承蒙你代續上了。」

  楊於畏二十多年來一心只讀聖賢書,從未和女人親密過,如今見到這樣一位美嬌娘,心裡自然有了想法,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提出想和她交歡,

  連鎖皺著眉頭說:「陰間的鬼魂,不比活人,如果同你歡好,會折你陽壽。我不忍禍害你。」

  楊於畏只好作罷,只是忍不住想親近她,還想看看她裙下的一雙腳。連鎖低頭笑道:「你這狂生想法真多!」說完還是將鞋脫下,露出三寸金蓮。

  楊於畏摸著連鎖的腳,見月白色的錦襪上繫著一縷彩線,再看另一隻腳上卻繫著一條紫帶子,便問:「怎麼不都用帶子系住?」

  連瑣:「昨晚因害怕你躲避時,紫帶不知丟到了什麼地方。」

  楊於畏:「我替你換上。」

  楊於畏便去窗台上取來那條紫帶遞給連鎖,連鎖驚訝地問哪來的,楊於畏如實說了。

  連鎖解下彩線,用那條紫色帶子系住。收拾完,連鎖翻閱起桌上的書,忽見元稹作的《連昌宮》詞,感慨地說:「我活著時最愛讀這些詞。現在再次看到,真如在夢中。」

  楊於畏和她談論起詩文,覺得她聰慧博學,令人喜愛。

  楊於畏和她在窗下剪著燈花夜讀,如同得到了一個知心朋友。

  從此之後,只要一聽到楊於畏低聲吟詩,連鎖很快就會出現。

  她常囑咐楊於畏說:「咱們交往的事你一定要保密,不能泄露。我自幼膽小,害怕有壞人來欺負我。」

  楊於畏答應了。兩人如魚得水,親熱非常。雖然未曾同寢,但感情卻勝過了夫妻。連鎖常在燈下替楊於畏抄書,寫的字端正柔媚。自己選了一百首宮詞,抄錄下吟誦。

  還讓楊於畏準備下棋具,買來琵琶,每夜教楊於畏下棋。

  有時連鎖自己彈起琵琶,奏起《蕉窗零雨》的曲子,讓人心酸。

  楊於畏不忍心聽完,連鎖便又奏起《曉苑鶯聲》,楊於畏頓覺心曠神怡。

  兩人燈下玩樂,常常忘記了時辰。直到看見窗上有了亮色,連鎖才慌慌張張地走掉。

  有一天,楊於畏的好友薛卯來訪,正碰上楊於畏白天睡覺。

  見屋子裡琵琶、棋具都有,覺得奇怪,這些東西可不是楊於畏擅長的。

  又翻閱他的書時,發現了一些抄錄的宮詞,字跡端正秀麗,心中越發懷疑。

  楊於畏醒來後,薛卯問道:「楊兄這裡怎麼會有琵琶和棋具?」

  楊於畏:「想學學,托人給我買來了。」

  薛卯又問詩卷是哪來的,楊於畏假稱是從朋友處借的。

  薛卯反覆賞玩,見詩卷最後一行小字寫的是「某月日連瑣書」,便笑著說:「這連鎖的小名,難道楊兄在這裡金屋藏嬌?」

  楊於畏窘迫不安,不知怎麼回答好。薛卯苦苦追問,楊於畏閉口不答。

  薛卯便捲起詩卷,以拿走相要挾。楊更加窘困,只得實說了。

  薛卯要求見見這個連鎖,楊於畏告訴他連鎖的囑咐,薛卯卻更加好奇,一直纏著他想要看看連鎖,楊於畏迫不得已答應了。

  到了夜晚,連鎖來了。楊於畏便轉述了薛卯要見見她的意思。

  連鎖怒道:「我怎麼囑咐你的?你竟將我們的事跟人說了!」

  楊於畏解釋說明當時的情況。連鎖說:「既然已經被別人知道,那你我緣分便盡了!」

  楊於畏百般安慰解釋,連鎖終究還是不高興,起身告別說:「我暫時躲避躲避。」

  第二天,薛卯來了,楊於畏告訴他連鎖不願見。

  薛卯懷疑他在推託,晚上又帶了兩個同學來,賴著不走,故意擾亂楊於畏,吵吵嚷嚷鬧個通宵。

  氣得楊於畏直翻白眼,但是他一個人也不是他們的對手,無可奈何只能任由他們胡鬧。

  眾人一連幾夜都在楊於畏這裡,也沒見那連鎖的影子,便都有了回去的心思。

  正準備離開,忽聽外面傳來吟詩聲,大家靜靜一聽,只覺那聲音非常悽惋。

  薛卯正在凝神傾聽,同學中有一個叫王寒的,以前練過武,力氣非常大,搬起塊大石頭投了過去,大喝道:「拿架子不見客人,什麼破詩,嗚嗚咽咽的,讓人煩悶!」

  吟詩聲頓時消失了,大家都埋怨王寒,楊於畏更是惱怒,臉色不好看。

  說話也難聽了。第二天,同學們都走了。楊於畏獨宿空房,心中盼望著連鎖再來,卻一直渺無人影。

  又過了兩天,連鎖忽然來了,哭泣著說:「你招了些惡客,差點嚇死我!」

  楊於畏連連道歉,連鎖匆匆地走了出去,說:「我早說過和你緣分盡了,從此永別了!」

  楊於畏正想挽留,連鎖已消失不見了。此後過了一個多月,連鎖一次沒來。

  楊於畏天天思念,人瘦得皮包骨頭,卻沒法挽回了。

  有一晚,楊於畏正一個人喝著酒,連鎖忽然掀簾進來了。

  楊於畏高興地說:「你原諒我了?」

  連鎖流著淚,默默不語。楊於畏忙問怎麼了,連鎖欲言又止,只說:「此前我和你賭氣走了,現在有急事又來求你,實在羞愧難當!」

  楊於畏再三詢問,連鎖才說:「不知哪裡來的個骯髒鬼役,逼我當他的小妾。我身前是清白人家的後代,怎能屈身於鄙賤的鬼差呢?可我不過是個弱女子,拿那惡鬼差一點辦法也沒有?我實在找不到人幫忙,想到了你,往日你我如同夫妻,不會聽任不管吧?」

  楊於畏大怒,恨恨地要打死那鬼差。可又顧慮陰問陽世不同路,怕無能為力。

  連鎖說:「明晚你早點睡覺,我在你夢中請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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