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老宅鬼影

  耿去病說起此事時言談中麗詞妙語，猶如泉涌，胡老頭聽了大喜，對孝兒說道：「今天有幸聽到了以前從未聽到過的事情。公子也不是外人，可請你母親和青鳳一起來聽聽，也好讓她們知道我們祖宗的過往。」

  老頭說完，孝兒便走進了帳幔裡面。不一會兒，一位老婦人帶著女郎出來了。耿去病仔細看去，女郎柔弱的身姿現出萬般嬌態，美麗的眼睛流露出聰慧的神色，人間再也找不出比她更漂亮的女子了。

  胡老頭指著婦人說：「這位是我的妻子，這是青鳳，是我的侄女，很聰明，所見所聞總是牢記不忘，因此叫來讓她聽聽這些事。」

  耿去病敘述完了又喝酒，兩眼緊緊盯著青鳳，連眼珠子都不轉了。青鳳察覺後，就嬌羞的低下了頭。耿去病暗中去踩青鳳的腳，青鳳急忙把腳往後縮，雖然害羞但是臉上並沒有怒色。

  耿去病只覺自己今日如墜雲端，整個人都輕飄飄的，控制不住思緒，突然說道：「若得到像青鳳這樣的妻子，讓我當王爺都不換！」

  婦人見耿去病喝醉了開始說胡話，便急忙和青鳳一同起身，撩開幃幔走了。

  耿去病看著青鳳的背影很失望，便辭別了胡老頭出來。

  人雖然是走了，可他心裡老掛念著青鳳，時刻都忘不了。

  第二天夜裡，耿去病又去了那間屋子裡，依稀能聞到殘存的麝香味道，昨夜種種似乎就在眼前。他凝神等待了一整夜，始終寂靜無聲。

  耿去病回家之後就和妻子商議，想把家搬到樓上去住，盼望能再遇見青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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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妻子不同意，耿去病於是自己前去，住在樓下讀書。

  夜裡，他剛剛坐在桌前翻開了書，只見一個無臉鬼披頭散髮地進了門，臉黑如漆，看不見五官，只有兩顆眼珠子瞪著耿去病。耿去病笑了笑，用手指蘸著墨汁塗黑自己的臉，目光灼灼地和鬼對視，那鬼見嚇不到他，便羞愧的走了。

  第二天晚上，夜已經很深了，耿去病吹滅了蠟燭正想睡覺，忽然聽見樓後面的門插銷發出呯的一聲響。他急忙起來過去探看，原來門扇半開了。不一會兒聽到細碎的腳步聲，有人拿著點燃的蠟燭從房子裡出來。一看，竟是青鳳。

  青鳳猛然看見耿去病，嚇得連連後退，急忙回去把兩扇門關上。

  耿去病見狀焦急不已，站在門口對門內的青鳳說： 「小生冒著險惡而來，便是因為你。幸好這裡沒有別人，你能否讓我握一下手，若是如願我就算是死了也不遺憾。」

  那時的青鳳和小蒲見到的樣子完全不同，她生得美，既有狐狸精特有的妖媚，又有妙齡女子的嬌憨，仿佛一朵即將綻放的嬌艷花朵，還帶著清晨的水汽，鮮嫩欲滴，面對這個大膽示愛的狂放書生，青鳳不知怎麼辦，她站在屋內，對門外的人說道：「你對我情深意摯，我豈能不知！只是叔父管束得很嚴，我不敢答應你的要求。」

  耿去病苦苦祈求道，「我也不奢望能夠和你握手，只求能夠再見你一面，看一眼你的臉，這樣我就滿足了。」

  青鳳掙扎了許久，門外，耿去病一直在哀求，最後還是抵不住男人的話語，青鳳打開了門，耿去病欣喜若狂，兩人手牽著手一起下了樓。

  看到這裡的時候，小蒲就在心裡默默搖頭，真是個單純的傻姑娘，怎麼幾句話就讓人給騙了過去，這裡大概就是悲劇的開始。

  到了沒人的地方，耿去病一把抱起青鳳，青鳳掙扎不過，只能任他作為，此時青鳳也對書生動了心，傷感道，「還好你今天來了，否則，就算日後再相思，你我二人也見不到了。」

  耿去病一驚，忙問，「這是什麼意思，你們要走了嗎？」

  青鳳：「那晚你說了那些話，叔叔怕你太瘋狂做出不利於我的事，所以變成厲鬼去嚇唬你，想讓你從這裡搬開，哪知道你不但不害怕，反而將他給嚇走了。現在他已經找了別的地方，只因家裡的物品太多難以一次搬走，因而今天只有我留在這裡看家，明天我也會走。」

  青鳳說完就想走，她對耿去病說道，「我要走了，你也快離開這裡吧，若是讓我叔叔見到可就麻煩了。」

  耿去病哪裡會放她走了，硬生生把她攔了下來，想要和她親熱一番，正在兩人拉扯之際，胡老頭突然進來了，青鳳羞愧地低頭，不言不語的坐在床邊，雙手握著衣帶，胡老頭怒道，「賤丫頭辱沒了門戶，再不走，就用鞭子抽你了！」

  青鳳低著頭急忙走了，胡老頭也跟了出去。

  耿去病尾隨在後面，聽見胡老頭的怒罵，又聽見青鳳嚶嚶的小聲抽泣。

  耿去病心如刀割，大聲說：「罪在小生身上，和青鳳有什麼關係？倘若饒了青鳳，任你刀砍斧剁，小生甘願自身承受！」

  耿去病的話說完，過了很長時間，一點動靜也沒有了，胡老頭已經和青鳳消失在了原地，他這才回去睡覺。從此以後，宅院裡再也沒出現過怪異的聲息。耿去病的叔叔聽說後認為耿去病不同尋常，願意把房子賣給他住，也不計較價錢多少。耿去病很樂意，便把家口搬了過來。住了一年多，耿去病覺得非常舒適，但一刻也沒忘記青鳳。

  這年的清明節，耿去病要外出去上墳，回來的路上見到兩隻小狐狸被大狗追逼。一隻鑽進荒草叢中逃竄了；另一隻驚慌失措，沿路奔跑，看見耿去病，依依不捨地哀啼著，很溫順地伏首垂耳，好似求他援救。耿去病很可憐它，便解開衣襟，把它提起來抱回了家。

  關上門，把狐狸放在床上，眨眼間，狐狸就變成了人，再一看竟是青鳳。耿去病大喜，趕忙問她有沒有受傷，為何會出現在此地。

  青鳳心有餘悸的說道：「剛才和丫鬟在外面遊玩，沒有注意那大狗，遭此大難。如果不是郎君相救，我必定葬身狗腹無疑。如今你也知道了我的身份，希望不要因為我不是人類而厭惡我。」

  耿去病一把抱住她：「我天天都思念你，都快要病入膏肓。現在見到你，如獲至寶，怎會厭惡呢！」

  青鳳：「這也許就是天命啊，不是因為遭此大難，我也不能再次見到你。丫鬟一定以為我已經死了，待她回去告訴叔叔，他就不會再管束你我，這樣正好可以和你永遠在一起了。」

  耿去病聽得此言，興奮無比，讓人整理好另一間屋讓青鳳住下。青鳳此時才知道耿去病家中已有正妻，雖然有些介意，但是耿去病說會寵愛她一世，便也安心住下。

  過了二年多，一天夜裡耿去病正在讀書，忽然門口吹進來一陣風，熄滅了房裡的蠟燭，等他再次點燃燭火，就見屋裡多了一個人，再一看竟是許久不見的孝兒。耿去病放下書卷，驚訝地問他來幹什麼。孝兒跪在地上，悲傷地說： 「家父將遭橫難，只有公子能救。他本想親自來求公子，又怕公子不願見他，所以只好讓我來了。」

  耿去病對此並不關心，語氣平淡的問道：「什麼事？」

  孝兒：「您認識莫三郎嗎？」

  耿去病：「他是我同窗學友的兒子。」

  孝兒：「明日他將經過您的門前。倘若他攜帶著獵來的狐狸，希望您能把它要過來留下。」

  耿去病：「那一年我哀求他讓我和青鳳在一起，他不僅不應允還將人帶走，我至今耿耿於懷，他的事我不想過問。若非要我效勞的話，非讓青鳳來求不可！」

  孝兒哭道：「鳳妹已死於荒野三年了！」

  耿去病氣憤地用袖子一拂衣服，說：「既然如此，那我們之間怨恨就更深了！」

  耿去病說完拿起書卷高聲朗讀起來，再也不去理他。孝兒從地上爬起來，失聲痛哭，用衣袖遮掩著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