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咬鬼，鬼也咬鬼

  沈鱗生十三歲第一次上青樓的時候就知道自己與別人不一樣，雖然他死也不願意承認，可他就是不行，他天生陽痿，不管是多好看的女人或者男人在他面前他都提不起勁兒。

  夏瑤心中自然也清楚，所以待他掀開蓋頭以後，抬手拿過桌上加了料的酒，三兩杯就把人給灌倒了。

  沈鱗生第二天醒來，尚且不知發生了何事，只怪自己貪杯誤事，竟又想不起來。

  此後每每他要行那事，夏瑤便給他下藥，又用各種話語來迷惑他，讓沈鱗生以為自己當真能行了。

  這日沈鱗生在外與人飲酒，喝著喝著兩人便說到最近那青樓里來的幾位舞娘，生得貌美不說，在夜裡也很有風味，兩人想著就開始心猿意馬。

  約著就去了青樓，花重金點名要了兩個最美的舞娘，沈鱗生以為自己的病好了，想要試驗一番。

  誰知道不管那舞娘多麼風騷動人，他依舊毫不所動，最後姑娘穿著衣服，贊了他一句好一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還說他是對待妻子忠心的好男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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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這樣的誇獎，沈鱗生不知是哭還是笑，他又想著自己與夏瑤那幾次，每次都記憶模糊，也不知道到底是成了還是沒成。沈鱗生心中疑惑，回了家卻聽到一個天大的喜事，夏瑤有喜了，按日子推算應該就是兩人洞房那一夜。

  沈鱗生心裡那點疑惑瞬間就去了，只要他沈鱗生有種了，以後看誰還會懷疑他不行，他也不用再日日為家中無後擔憂了。

  夏瑤懷孕四個月的時候，沈鱗生不得已要出一趟遠門，一去一來少說也要兩個月，眼看就要分別，沈鱗生拉著夏瑤的手說了許多，都是些捨不得的話。

  夏瑤面上難過，配合著他也掉了兩顆眼淚，等他轉身上了車，夏瑤拿出手帕擦乾了臉，哪有半分不舍的樣子。

  沈鱗生走後半個月，夏瑤對身旁的丫鬟道「表哥可是快到了？」

  丫鬟點頭，「差人打聽過了，再有兩三日便能到了。」

  夏瑤摸著肚子道「到時他看見我和肚中的麟兒必定開心，你們去多買些他喜歡的，把那院子仔仔細細再布置一遍。」

  話說這夏瑤有一個表哥，兩人在京城的時候便私定了終身，奈何這表哥是個沒出息的酸腐之人，平日裡只會吟詩作對，和那些個文人混在一起，絲毫沒有長進。

  夏家的人自然不願意看她與表哥多來往，但夏瑤是個膽大的，她不僅背著家裡人與表哥私相授受，還在嫁給沈鱗生之前就懷了孩子。

  她同家人回到這裡第一天便聽說了這位沈家公子的事，知曉他是個喜歡拈花惹草的花花公子，與她是良配，到時他在外與那些個鶯鶯燕燕來往，她則繼續與表哥廝混，兩人誰也不礙著誰。

  誰知道這位沈公子平日裝的風流，竟是個天閹，她好不容易糊弄過去，讓她肚裡的孩子有了一個容身之地。

  她也早與表哥約好，等她嫁人以後便想法子把他接過來，到時候每天都能見面。

  沈鱗生在外頭做生意，心裡卻是記掛著家裡懷孕的妻子，原本兩月的路程，縮短了不少，他帶著一車買給夏瑤的禮物提前回來了。

  當時正是夜半時分，沈鱗生一人騎著馬先行進城，也沒有通知家裡人。一路上看到他的僕人都讓他打發走了，想要給夏瑤一個驚喜。

  誰知道他站在房門前，卻聽見裡面傳來男人的聲音，那床搖得咯吱作響，耳邊儘是污言穢語，沈鱗生怒從心起，拔出腰間的刀推開門就要砍下去。

  床上的兩人聽到動靜轉過頭來，見沈鱗生赤紅著雙眼，像野獸一樣盯著他們，夏瑤心中驚駭，求饒道「沈郎，沈郎，是他，是他逼迫了我，我肚子裡還有你的孩子，你相信我，是他強了我。他知道你不在家中，潛入了家中，然後，然後，沈郎，看在孩子的份上，你別殺我。」

  旁邊的表哥想說什麼，寒光一閃，沈鱗生已經一刀劈了下去，表哥的頭和身子分了家，血流汩汩，腦袋看著夏瑤，死不瞑目。

  沈鱗生殺了人，威脅夏瑤不准說出去，隨後將表哥的屍體埋在了後花園中。沈鱗生雖然沒有把夏瑤也一同殺了，但他心裡已經有了疑惑，便打算著等孩子生出來以後滴血驗親。

  這日，他在外喝酒的時候遇到一個道士，一見他就說出了他的隱疾，還說了應對之法「你家中懷孕的婦人，她腹中的不是你的孩子，乃是治你病的解藥。」

  大仙說只要把這懷孕的婦人淹死在水井中，在她斷氣的時候剖出她的肚子，然後將胎盤取出來，和幾味藥一起燉煮，到時再配上一碗符水，喝下就能治好他的病。

  沈鱗生聽得此言，也不管真假，回到家中把夏瑤帶到了外面，他專門買了一個有水井的院子，然後一把把人推了下去，只聽夏瑤在水裡撲騰了幾下再沒了動靜。

  沈鱗生把她的屍體拉上來，用那把殺了表哥的刀剖出了她肚子裡的孩子，孩子已經成型，沈鱗生沒有半分不忍，取出胎盤後把孩子和夏瑤的屍體一起扔進了井裡。

  故事說到這裡的時候，小蒲聽到耳邊傳來女人的哭聲，又聽饅頭說道，「你莫要再哭了，那男人不也遭了報應。」

  十年後，沈鱗生有了一妻一子，他的病比之前好了不少，那位大仙也再沒有出現。這日，沈鱗生在家中的院子午睡，朦朦朧朧之中，見一個女子掀簾進屋，頭上裹著白布，穿著喪服，竟向裡屋走去。

  沈鱗生心想，可能是鄰居家婦女來找妻子的。可是，為什麼穿著不吉利的衣服來我家呢？

  正在疑惑的時候，那女子已從裡屋走出來。

  他仔細一看，這女子大約有三十多歲，臉色發黃膨腫，眉眼緊皺，神情可怕。

  女子猶豫著不走，漸漸靠近沈鱗生的床前。沈鱗生假裝睡著，看要發生什麼事。

  不一會，女子穿著衣服上了床，壓在沈鱗生的肚子上，沈鱗生感覺有幾百斤重。

  心裡雖然什麼都明白，但想舉手，手像被捆綁著；想抬腳，腳無力不能動。急得想呼喊求救，又苦於喊不出聲來。

  接著，女子用嘴去嗅他的臉，腮、鼻、眉、額，都嗅了一遍。沈鱗生覺得她的嘴如涼冰，寒氣透骨。

  他急中生智，想等她嗅到腮邊時，狠狠咬她一口。

  沒有多大會兒，果然嗅到腮邊，沈鱗生趁勢猛力咬住了她的顴骨，牙都咬進肉里去了。女子覺得疼，發了狠，露出獠牙一口咬在他身上，隨後原地消失。

  女鬼消失後，沈鱗生噁心得大吐，過了幾天，口中還有殘餘的臭味。從那以後他便常常做噩夢，夢見那女子，沒多久，他便死在了家中。據說他死時身上似被野獸啃咬過，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皮肉，有人說他是被厲鬼活活咬死的。

  咬死他的便是夏瑤，沈鱗生死後，她就獨自一鬼住在了這地方。

  聽完故事，李堯臣感嘆道，「沈鱗生做人如同做鬼，與那女鬼還真是鬼咬鬼，滿嘴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