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前綴詞

  堅硬的禪杖與柔軟的青袖，這兩個質地分別處於兩個極端的事物一經碰撞便升騰起巨大的煙霧花束。

  嘭——

  空氣中也炸開了雷鳴般的聲響，仿佛晴空霹雷，還正正劈在兩人之間。

  可這聲音卻沒給對戰中的兩人帶去什麼影響，他們全神貫注地盯著對方，像是盯上獵物的野獸。

  兩雙五分相似的雙眸中爆發出同樣的殘忍與殺意。

  這一刻，但凡是瞧見的人絕不會忽略兩人的血緣。

  他們是如此的相似，殘忍又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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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蘇雲鶴已經拋下去蘇葉的輕視，將對方當做可以與自身平起平坐的敵人。

  當然，在承認蘇葉的同時，他也沒忘記說一些垃圾話刺激對方。

  「你很好，不愧是我的女兒。」

  「呵呵。」蘇葉冷漠回復，「你也配有女兒？」

  兩句交談快速結束。

  蘇葉抽回禪杖，反身後撤一步，正要從底下抽過去，卻將蘇雲鶴像是預料到了一步，長袖一卷，直接纏住禪杖。

  他手腕一勾，長袖一番，直接將禪杖從蘇葉手中奪走，扔到天空上。

  趁著蘇葉被奪走武器，一雙如玉的手掌從長袖中探出，直接攻向蘇葉心頭。

  一直旁觀的浮雲按捺不住，高聲急呼：

  「小心，他在偷襲！」

  但話音落下，一切晚矣。

  被蘇雲鶴貼身的蘇葉硬生生挨了這麼一下，胸口受到重創，立刻有鮮血要噴出。

  不行，絕不能在他面前露怯！

  喉結滾動一下，蘇葉咽下鮮血，鐵鏽味溢滿嘴角。

  她深呼吸一口，一腳踹開蘇雲鶴，躍到空中，接住禪杖，回身回撤，拉開距離。

  落回原位，蘇葉警惕地瞪著蘇雲鶴。

  他很厲害！比上次在龍虎山初見時厲害地不是一星半點。

  這絕對不是巧合，在這一年多的時間內，他到底都做了什麼才能讓勢力如此快速的提升？

  莫名的，蘇葉感覺後脊背一涼，在心底提高對他以及那不知名計劃的危險性的預計！

  見蘇葉撤回，浮雲長舒口氣，但沒有放鬆，他從懷中掏出拂塵，半遮擋在蘇葉身側，這是兩人典型的合作陣營。

  蘇葉微微側頭，悄聲說道：

  「他又厲害了，你一定要小心。」

  同時，她特意瞥眼浮雲的青色道袍，她莫名覺得這道袍的顏色跟蘇雲鶴外披的顏色非常相似，只是一個顏色略淺，一個顏色略深。

  巧合嗎？

  她不敢肯定，只是想起前幾次見永明老仙老仙，他也是穿著一樣顏色的外披，似乎這種靛青色對他有著特殊的意義。

  蘇葉將此事記在心中，卻沒故意發問。

  此刻，還是對面的敵人更加重要。

  但她不說話，蘇雲鶴要說，而且要問一個好奇很久的問題。

  「你的眼睛是怎麼復明的？」他問，「我從不知道有人天眼還能復明。」

  這話的確觸及到蘇葉的雷點，直視對方純然好奇的雙眸，她心中升騰了滔天怒火！

  這個人、這個算計她一生的男人，此刻竟敢問她那雙天眼。

  他難道不知道那雙天眼是怎麼來的嗎？他難道對當年的事情視若未聞，以為一句話不說便能抵消當年的惡性嗎？

  這個男人，這個可惡的、可恨的……

  握緊禪杖，指節爆出一條條青筋，眼睛染上赤紅，蘇葉悽厲地笑了笑。

  「你當全世界的人都是傻子，瞧不見你當年做的惡事？」

  蘇雲鶴略微一想，恍然大悟。他頗為好心地勸說：

  「別生氣，要是沒我幫你弄來天眼，你又如何能成為佛子，如何能被珈藍寺收養？」

  他理直氣壯，絲毫不覺得愧疚地說：「不管我目的如何，我到底是幫了你一把，讓你舒舒服服地活到這麼大。如此來講，我對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何必一副我辜負了你的模樣。」

  說到此，蘇雲鶴還惋惜地搖了搖頭：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知道感恩！」

  話音一落，風聲一頓，四下具靜。

  分明是陽光燦爛到扎眼的中午，可浮雲硬生生從身旁的蘇葉身上感受到來自於寒冬的凜然冷氣。

  他沒忍住情緒，同樣對蘇雲鶴，怒目圓瞪，罵聲脫口而出。

  「無恥老賊，這樣的話你也敢說？！」他簡直被氣笑了，「你幫蘇葉？這簡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

  「身為父親，從蘇葉出生到她生長，你不過是將她當做可以隨意布地擺弄的工具，予她天眼，又將她趕出門，憑的是什麼？！是你讓蘇葉成為你的傀儡，成為你肆意擺弄的工具！」

  說著說著，浮雲便紅了眼眶，他不肯在敵人面前落淚，強行擦去眼淚，強忍住恨意道：

  「感恩？你也配這兩個字？你就當入地獄，到閻王面前去懺悔自身的過錯，去後悔你對女兒的踐踏！她可以幸福的——」

  浮雲頗為不甘心地說出最後一句。

  她本可以幸福的，不必遭遇這些苦難，不必被親生父親當做工具利用，不必一生都活在這場虛無縹緲的陰謀中……

  歸根結底，蘇葉的一生都在為蘇雲鶴的陰謀而活。

  出生是為了那雙天眼，被拋棄是為了磋磨意志，更好的成為傀儡，現在更是面對前半生榮譽盡毀的未來……

  可憑什麼？就憑蘇葉是他的女兒，就憑那一個精|子，就憑那份生而不養的血緣，蘇葉便要一輩子被其利用，被其拖累，被其摧毀！

  「這不公平，這不公平啊！」浮雲暴怒著吼出這句話。

  面對聲色激烈的指責，蘇雲鶴微微一笑，頗為冷靜：

  「公平是相對的。我予她生命，便足以掌握和支配她的一生。」

  「子女是父母生命的延續，我不過是利用我的生命，這有何不可？」

  都是要臉的比不過無恥的，浮雲說不過無恥的蘇雲鶴。

  蘇葉靜靜聽著兩人的對話，原本一直在心底壓抑的不甘和憤怒忽然失去了矛頭。

  她深深看眼蘇雲鶴，問道：「你覺得我應該為你的大業而犧牲，儘管我從不知道你的大業是什麼？」

  「當然。」蘇雲鶴毫不猶豫地回答，「你是我的女兒，前綴詞已經決定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