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棗子,紅了1
2025-04-19 02:05:19
作者: 夕紅晚愛
自家的兒子,不是她自吹,整個四村八里的也找不出第二個。所以,自從去年開始,說親的就一個挨一個,說的都是各個村里長得最出挑的姑娘,可是,黃氏搖了搖頭,可能是看李家幾個孩子看慣了,不但是自己,就連孩子爹都覺得那些姑娘配不上自家兒子,不是眼不夠大,就是嘴唇太厚,要不就是眉毛太粗,總之,沒有一個合心意的。唉!兒子都十五了,今年無論如何都得定下一門親,不能再挑了。
黃氏做好晚飯,天已經擦黑了,估計饅頭也快回來就,就開始放桌子。至於包子,沒準又在李家吃了,這丫頭這兩年都快長她干姨家了。
「今天王嬸子來了,托我給她家柱子去李家提親。」黃氏邊放筷子邊對張連生道。
「春天時不是提過,被她干姨家拒了嗎?」張連生疑惑地問。
「是呀,當時說是金花年齡小,先不定親就給推了。畢竟是老鄰舊居的,總不好直接說不同意。這本是都心知肚明的事,可這王嬸子就象聽不明白一樣,非托我再去說。」黃氏無奈地道。
「說什麼說,王家那小子一向被嬌慣著,養得好吃懶做的,哪兒配得上金花?」張連生皺著眉道。
「誰說不是呢?而且這王家的家境和她姨家也差得太遠了,更別說還有金花那出挑的模樣了。這給金花說親的都快挨出二里地去了,哪一家不比她家強?」黃氏一想到王婆子就頭疼。
「家境什麼的她姨和她姨夫應該不在乎,可這人品一定得好。」
黃氏聽了張連生的話,贊同地點了點頭。
「你說大壯怎麼樣?」黃氏突然想起了什麼,有些神秘地問張連生。
「大壯?金花的表哥?」
黃氏點了點頭,「這兩年金花舅媽三天兩頭的來走親戚,每次都帶著兒子,話里話外早就露了這個意思,她姨……」
「哥哥,你怎麼在這兒站著?」
黃氏話沒說完,就被門外包子清脆地聲音打斷了。
「啊?我……我正要進屋。」
聽到兒子、女兒都回來了,黃氏連忙準備盛飯。
「哥哥,你給我們帶什麼回來了?」
胖乎乎的包子如今已經不那麼胖了,但仍比同齡的孩子要大一圈,可能是因為張家夫妻都身材高大的原因。
「帶了縣裡今年最流行的珠花,放你屋裡了。」
饅頭的話音剛落,包子已不見了身影。
「哇!太漂亮了!」須臾,西屋就傳來了包子的驚叫聲。
饅頭搖頭一笑,開始幫著黃氏端飯。
「我給金花姐姐她們送去。」隨著話音,就是「蹬蹬!」遠去的腳步聲。
「哎?……」饅頭對著包子的背影伸了伸手,他想……算了吧。
黃氏本以為包子這一去就先回不來了,可沒一會兒,包子就回來了,還帶回了梨花和荷花。
梨花和荷花一人一身鵝黃色的交頸小襖,嫩綠色的寬腿小褲,象兩隻小蝴蝶一樣飛了進來,使人立時眼前一亮。
黃氏趕忙又盛了兩小碗飯,拿了兩雙筷子。
「謝謝干姨。」
兩個孩子也不客氣,坐下就吃。
「餓死我了。」包子拿起一個饅頭,狠狠地咬了一口。
黃氏看了看包子兇猛的吃相,又看了看梨花和荷花小口小口秀氣的模樣,不僅哀嘆,自己閨女在李家差不多吃了兩年的飯了,怎麼就沒學到李家孩子的那股優雅模樣?
「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黃氏無奈地開口。知道說了也是白說,可她還是忍不住要說。
「娘,我餓嘛。」包子又咬了一大口,「本來想在干姨家吃的,結果剛要盛飯,趙奶奶來了。」
「趙奶奶這個時辰來幹什麼?」黃氏疑惑地問。
「給金花姐姐提親唄。」包子毫不在意地說。
饅頭的手一頓,隨即夾了一塊肉放到了梨花碗裡,然後又夾了一筷子雞蛋放到了荷花碗裡。
「提的哪家?」黃氏聽了包子的話,立刻來了興致。
「提的小趙莊的趙秀才。」包子大大咧咧地道。
「趙秀才?」黃氏一楞。
「嗯。」梨花喝了一小口粥,嫩聲道:「趙奶奶還說,如果我爹娘同樣,她就去回個話,然後趙家就去鎮上托官媒來提親。」
「趙家有錢去托官媒?」這是張連生的話。
不怪張連生這樣說,話說這個趙秀才在小趙莊乃至全鎮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不僅是他「秀才」的頭銜,還有就是他家的窮。
這個趙秀才當年可以說是一個神童,十一歲就中了童生,十四歲中了秀才,然而十年過去了,他仍是秀才。
趙秀才初中秀才時,不僅小趙莊沸騰了,全鎮都轟動了。十四歲的秀才老爺呀,這在全鎮可是打破歷史了。當時,據說給趙秀才提親的都排起了長龍,可趙秀才說了,他將來是要娶官宦小姐的,鄉村粗鄙之女哪兒配得上他?於是,媒人都走了,趙秀才則開始了他出門訪友、同窗聚會,或是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的日子。匆匆幾年過去了,本來殷實的家境因為供應趙秀才越來越差,他爹賣了良田賣薄田,本想著兒子高中就能贖回來,結果,直到他爹累死,趙秀才也沒中,最後,她娘因為沒日沒夜的做繡品賣也累瞎了眼,趙秀才這才不得已結束了他不亦說乎的日子。這時,趙秀才發現,他家除了一個瞎眼老娘什麼也沒有了。趙秀才只得每日去鎮上替人代寫書信掙幾個銅板,母子二人勉強度日。
要說這個趙秀才,沒什麼惡習,但也沒什麼良質。吃喝嫖賭他不做,吃苦受累他也不行,總之,這個人還真不好說,但他家境好說,一個字,——窮!兩個字,——忒窮!四個字,——忒特麼窮!所以,無怪乎張連生懷疑他有錢請官媒。
看到張連生和黃氏一臉懷疑,荷花也開了口,「趙奶奶就是這樣說的。」
「那你爹娘怎麼答覆的?」黃氏問道。
「不知道。」荷花搖了搖頭。
「我們就在屋門口聽了這幾句就跑咱家來吃飯了,沒聽干姨和干姨夫怎麼說。摘了半天棗,我們都快餓死了。」包子給了解釋。
黃氏和張連生對視一眼,算了,還是她明天去問問吧。這個趙秀才還真不好說,雖然窮,可「秀才」的頭銜在那擺著,萬一,過兩年能中呢?
「爹,干姨家開始摘棗了,明天我去幫著摘棗,您去送貨行嗎?」饅頭看著張連生道。
「行。」張連生痛快地答應。這兩年兩家人走的近,什麼活都是互相幫著乾的。
「明天舅媽和大表哥也來幫著摘棗。」梨花喝了一小口粥,直到咽完了才嫩聲說道。
饅頭,放下了筷子。
「怎麼吃這麼少?累了?」黃氏看到饅頭比往日少吃了一半,心疼地道。
「不是,中午在縣裡吃多了。」
「哥哥是不是在縣裡偷著吃好東西了。」包子不滿地道。
「你呀,哥哥吃什麼好吃的忘記過你們?」饅頭對著包子說完,又把目光轉向梨花和荷花。
「哥哥最好了。」兩個粉嫩可人的小丫頭一齊對饅頭露出了討好的笑。
話說饅頭每次去縣裡,不拘什麼好東西,只要有包子的,就有這姐妹幾人的,完全是象對親妹妹一樣。
吃過晚飯,月亮已經跑出來遛彎了,星星也不甘寂寞地出來湊熱鬧,銀色的秋夜裡,只有近處的蟬叫和遠處的蛙鳴,一聲接一聲,你唱我和,為將要沉睡的村莊,增添了些許活力。
饅頭把梨花和荷花送回家,來開門的是銀花。
「快進去吧。」饅頭說著,疼愛地拍了拍兩個小丫頭的頭。
十五歲的少年,並不明白,大門打開的一瞬,心裡突然而來的那股失落,是什麼?
秋天的天,永遠是那麼藍,秋天的雲,永遠是那麼白。雪花始終認為,形容秋天最好的詞就是「秋高氣爽」四個字。
簡單而又貼切。
因為,高的,不僅是天,還有心;爽的,不僅是風,還有情。
一大早,金花、銀花、雪花、梨花、荷花、饅頭、包子就人手一個小籃子來到了棗樹林裡。
現在包子鋪已經不需要姐妹幾人去了。手裡有了銀錢,李達和夏氏也捨不得幾個女兒再奔波,就雇了兩個夥計幫忙。當然,餡還是每天在家裡調好了,由李達帶去。該保密的東西還是要保密的。
因為要幹活,金花姐妹一人一身洗的發白的粗布衣褲,褲腿都用帶子扎了起來,頭上也乾淨利落地毫無髮飾。然而,就是這最普通的鄉下丫頭的打扮,也遮不住姐妹幾人小臉上的清麗。
「怎麼沒戴哥哥昨天給你買的新珠花?」饅頭掃了金花一眼,對最小的荷花說道。
「大姐說樹枝會把珠花掛壞的,等不幹活了再戴。」荷花眼一彎,甜甜地道。
饅頭一笑,「荷花要的什麼顏色的?」
「紅色的,二姐、三姐、四姐也都是紅色的,只有大姐是藍色的。」
饅頭眼睛一亮,點了點頭,嘴角卻忍不住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