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唐千意的勇氣

  矮子雖然看起來瘦的像猴，但忍耐力不錯，這麼一棍子打下去他竟然一聲沒吭，砍刀繼續要往秦以川的頭上招呼，秦以川被這一刀逼著後退兩步，後背就碰到了樓梯的扶手，這地方窄，他也沒有了退路。

  秦以川不知怎的，連想都沒想，在右側的圍牆上借力一跳，左手撐著欄杆，像個被甩出去的帶繩鉛錘一樣凌空而起，一腳踢在矮子的後脖子上。

  這一招他見荀言用過一次，當即就踢斷了一個嫌疑人的頸椎，給他幼小的心靈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秦以川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那個嫌疑人的脖子像蛇一樣軟下來的樣子，後背頓時泛起一陣冷汗，腳上的力氣收了一大半，但即使這樣，矮子臉上的肌肉都被這一腳踢得晃蕩了一下，兩眼一翻，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秦以川心有餘悸：「好險！小爺差一點就防衛過當，都怪你荀言，讀書看文獻的本事沒教給我，光讓我學些殺人越貨的能耐。」

  

  荀言一拳將黑熊打暈，力道大得直接打掉了他三顆後槽牙。

  秦以川看得腿肚子直哆嗦，心裡不由琢磨著荀言日後要是家暴，他鐵定都沒有命打120。

  荀言聽不見他心裡的嘀咕，站起來道：「砍刀是個不錯的工具，去拆前台的柜子。」

  前台的柜子是木質的，做得中規中矩，但是質量十分結實，秦以川想悄悄把木板撬開，但是努力了兩下發現不現實，只能豁出去驚動其他人，拿砍刀當柴刀，嘁哩喀喳砸。

  這動靜很快就把樓上找人的打手們給招了過來，荀言對拆東西這件事幫不上什麼忙，只好默默而拿起屬於黑熊的棒球棍，面無表情地擋在秦以川身前。

  秦以川倒沒多擔心，如果是五個人，無論是他還是荀言，對付起來都非常吃力，而且不太確定對方有沒有熱武器，他們並不太敢冒險。

  但是現在撂倒了兩個，剩下的三個人荀言就算對付不了，也不至於受傷，秦以川對荀言的這麼點信心還是有的，因而也不分心，專心致志地拆柜子。

  木板釘得很牢固，但是畢竟是木頭的而不是鐵的，藍鬼的人藏東西的時候應該也做好了危機時刻拆柜子的準備，所以才沒有選擇鋼鐵材質。

  木板裡頭果然藏著一個保險箱，大概六十七厘米高的長方形，看起來像個迷你的小冰箱。

  秦以川鼓搗兩下，失敗了。

  他撬鎖有一套，但這是保險箱，安全指數比大多數的門鎖都高出了好幾個級別，如果秦以川真的三下五除二撬開了那才是不正常。

  只不過鎖打不開還是多少有點不方便，到手的證據不能飛了，秦以川只能委屈自己，把鐵皮保險箱扛起來，二三十斤的重量壓在肩膀上，扯得他臉都歪了。

  荀言那邊也不枉秦以川信任，鑲了鐵皮的棒球棍刁鑽得像金箍棒，專門往肋骨膝蓋這些肉少骨頭脆的地方打，雖然沒有鬧出重傷，可是這三個人很快連手裡的傢伙事兒都拿不住了，一瘸一拐地像變質了的喪屍。

  荀言將擋路的人踹開，聽秦以川道：「樓上應該沒有什麼人，老鄭靠不住，門砸了我們先走。黎京！」

  黎京沒反應，隔了幾秒鐘才聽見唐千意答應了一句，和黎京一前一後下樓，黎京還拖著個破麻袋似的張建東。

  荀言用棒球棍將玻璃門打碎，幾個人謹慎地看了眼四周，周圍不知怎麼安靜得不像話，秦以川站在門口見唐千意遲遲沒出來，才想起來她沒穿鞋，遍地玻璃渣子也難怪她猶豫。

  秦以川將保險柜放在荀言手邊，返回去尋思著將唐千意也像扛保險柜一樣扛出去，只是低頭的一瞬間眼尾猝然瞥見一抹寒光，唐千意尖叫著撲到他的身前，將他和一個毫不起眼的印度男人隔開。

  一串血花無聲地迸開，濺了秦以川滿臉。

  一根鐵釺子在子彈彈出來的剎那被拋了出去，化成一道漆黑又堅硬的殘影，唐千意的血落在秦以川的臉上。鐵釺子扎進了這個男人的心臟，巨大力量帶起來的慣性讓穿胸而過的鐵釺子穿透了骨骼和皮膚，尖端又釘在了木板上。

  秦以川抱著唐千意跌倒在地，碎玻璃扎破了他的手。

  一顆子彈穿透唐千意的鎖骨，留下一個醜陋的血洞。

  這種大口徑的槍在如此之近的距離攻擊，中槍之處的骨頭會被打碎，子彈穿透人體之後又彈出去好遠，帶著血落在地上。

  子彈落在地上的聲音似乎被無限的放大了，秦以川的反應神經變得非常遲鈍，唐千意滿是鮮血的模樣被疊加了好幾層虛影，讓秦以川分不清現在到底是真實發生的事情，還是只是自己的夢境。

  恍惚中他好像又聽見了荀言的聲音，像叫他的名字，秦以川茫然地想答應，可是自己也不確定有沒有發出聲音來。

  隔了幾秒他的神志才從恍惚中清醒了一些。

  荀言將自己身上的深色外套罩在唐千意令人恐懼的傷口上，嘴唇白得毫無血色，秦以川這才反應過來，扯過外套將血儘可能地遮蓋住。

  唐千意至死都是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似乎連自己都不明白。

  她那麼一個柔弱得一點戰鬥力都沒有的小白兔，到底是哪裡來的勇氣讓她在面對子彈的時候，這麼毅然決然地擋在一個警察的身前？

  警局辦公室，秦以川坐了好幾個小時，一句話都沒說。

  鄭陽端著一壺濃茶三個玻璃杯，一進門就嘆了口氣。

  鄭陽：「老秦，你沒事吧？」

  秦以川：「就是心裡有點堵得慌，唐千意她……犯不上啊，老子又不是躲不開，她替我擋什麼槍。」

  鄭陽：「那一槍的痕跡我親自去做了檢查，咱們老實說，那冷槍放得特別有水準，而且子彈是自製的開花彈，雖然土作坊比不上軍工的威力大，但是如果打在你胳膊腿上，你非得落下殘疾，光榮退伍，如果唐千意不擋這一下，你現在的右手已經截肢了。」

  秦以川將臉埋在胳膊肘里，冷靜了一會兒，問：「藍鬼那邊怎麼回事？」

  鄭陽：「別提了，今天的事情簡直和水逆似的，我們原本已經按照安排完成了布防，回頭只要時機到了就能衝進去抓人，可是我們再謹慎，還是得用警局的人，而不知道是誰把我們要端掉藍鬼的消息偷偷傳給了警局的領導層，結果警局上頭一連下了五條緊急命令非要把人撤回去。警員沒辦法只好聽命行事，他們這麼一撤我們的人手嚴重不足，我已經把所有能用的人脈全都調動起來了，這個時候藍鬼和另一個本地幫派組織又打起來了，最開始是刀棍，後來打紅了眼，連槍都拿出來了，我當兵當警察這麼多年，就真沒見過比這次更毫無章法的火拼。悅豪那邊原本不止那點人手，也是因為藍鬼夜店被襲擊得太突然，才不得不把悅豪的人調過去。」

  秦以川：「這麼大動靜，傷亡慘重嗎？」

  鄭陽：「受傷的人不少，林林總總得有四五十個，但是死亡人數不到十人，也算萬幸，沒有造成更惡劣的影響。不過這一茬義塘的亂象又得加上一筆。」

  秦以川：「和藍鬼打起來的那幫派可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