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和盤托出

  宋葉的人生字典從十五歲那一年開始便出現了許多意外的詞彙，綁架，殺人，血腥，活命，隱忍……唯獨只有恐懼一詞被徹底抹殺，因為前途黑暗，後退便是懸崖，所以她的人生早早就只剩下一個方向。

  勇敢，淡然，是她這麼多年來重新修養出來的心臟保護殼。

  可今天這一層保護殼卻被狠狠碾碎，灑在了黑夜的十字路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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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湛……」宋葉跪在地上輕聲喚著，除了去探測對方的呼吸卻不敢再有多餘的動作。

  撞擊容易傷及內臟，造成內出血，這時候不能輕易去碰觸移動。

  幸好腦袋沒有磕破，表面也沒有其他的致命傷，應該，大概是沒有大礙的……

  宋葉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冷靜下來，企圖用種種淺顯的表象來說服自己，可是，啪啦，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水滴滴落在男人的臉上，接著一滴兩滴，越來越多。

  逐漸模糊的視線中，秦湛的眉頭突然動了動，接著一聲悶哼將宋葉徹底驚醒。

  「唔……小葉……」秦湛睜開眼睛，面上還流露著一絲痛苦，但神志卻是清醒地看著宋葉，然後他忍受著渾身的疼痛抬起手罩住她的半張臉，拇指輕輕擦過她的眼角，聲音沙啞低沉道：「別哭，我沒事。」

  別哭，我看著心疼。

  宋葉這才後知後覺到自己哭了，而且哭得很慘，完全沒有高冷形象，就像是崩了人設一般。

  「你怎麼樣了？」她隨意抹了一把眼淚，然後試著將秦湛扶起來。

  「沒什麼大問題，剛才貨車撞過來的時候，我擋了一下。」秦湛捂著斷裂的肋骨部位，依靠著宋葉站起身，他的一條腿也骨折了。

  不過能在這樣的猛烈撞擊下只斷幾根肋骨跟腿骨，便已經是萬幸了。

  其實憑著他的身手，怎麼著都不會像八點檔肥皂劇裡邊隨便輕輕一碰就成血人，如果是一般的汽車他可以全身而退，只是剛才為了救宋葉，貨車體積又太大，所以他才沒能躲開。

  宋葉完全是關心則亂，才沒有關注到事實。

  只是，這不能怪她，因為，「剛才，你也看到了嗎？」秦湛看向不遠處正在灼灼燃燒著的大貨車，神色冷峻而顯得深沉。

  「嗯，看到了。」宋葉扶著他走向吉普車，視線卻也緊緊盯著貨車那邊，口氣透著幾分詭異道：「當時駕駛座上沒有人。」

  不僅是駕駛座上沒人，車子被人動了手腳那麼簡單。

  一連串的驚嚇平復之後，細想下來，當時那輛貨車衝過來的時候讓他們閃躲不及的一個重要原因是，他們沒有聽到任何發動機啟動的聲音。

  任何機器要運作之前都會有發動機先發動，這種大貨車的聲音更是嘈雜，可當時宋葉回頭發現情況的時候，那貨車根本就是驟然間悄無聲息衝過來的。

  她當時反應會那樣震驚，看到秦湛昏迷情緒會那樣失控，也是因為發現了駕駛座上沒有人的事實。

  三分鐘後，趙崇彬跟秦湛的手下趕到，他們在路上也遭到了截殺，人員出現了一部分的傷亡，隨後轉移的過程中一切都很順利。

  這一晚，藥王堂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秦湛的身上有多處骨折跟擦傷，而手底下人中彈受傷的情況也很嚴重，在後方的住院部占據了十幾間病房之後，一切看似已經平息。

  可唯獨秦湛跟宋葉知道，這只是一個開始。

  「那些人都不是Z國國籍，真正的來歷還在調查，所用的槍枝卻是出自M國。」宋葉坐在病床旁邊，拿著秦湛的電腦在看手底下人的報告。

  病床上，秦湛吊著胳膊坐在床頭，聞言，從一旁的西裝口袋裡拿出了兩樣東西，「我在他們身上發現了這張卡片，這是M國舊金山射擊俱樂部的會員卡，還有另外一樣，看起來像是徽章，你掃描一下讓人去查。」

  M國舊金山……

  宋葉聽到這個熟悉的地點時候，心不禁往下沉了沉，而後再看到秦湛遞過來的徽章，一切都已經在她預想中的八九不離十了。

  「不用查了。」她輕輕開口呢喃道。

  「嗯？」秦湛抬眼看她。

  「我知道這些人的來歷。」沉默了半晌之後，宋葉終於開了口，她合上手中的電腦放到一邊，挺直了背脊看向秦湛，聲音冷靜道：「阿湛，這是葉家的人做的。」

  宋葉原本的設想是要摸清敵人的位置之後再秘密潛伏過去，找出遺傳病的解決方法。

  可在她還沒摸清敵人地點之前，對方卻是已經搶先一步獲取了她的情報攻擊過來，且實力強悍到近乎詭異的地步。

  事到如今，宋葉也不能再瞞著秦湛，那樣只會讓他的處境更加危險。

  於是她將七大家族的事情和盤托出，包括在古玩街找到的邵字玉牌，以及駱玉清的身世，她跟秦湛之間極有可能存在的聯繫。

  聽完了這一切之後，秦湛的眉頭始終皺得很緊，一言不發，任誰聽到這麼大的信息量一時間都會有些懵，宋葉坐在一邊等著他自己去梳理冷靜。

  只是，半晌過後，秦湛再次開口，問的卻是一個意料之外的問題，「所以，你的身體狀況也跟七大家族有關？」

  這個問題打得宋葉有些措手不及，她微微一怔，情緒上便是已經露出了破綻，反應過後卻是知道隱瞞不下去了。

  「嗯，你什麼時候發現的？」宋葉垂眸應了一聲，翻動著掌心的玉牌，不自覺有些心虛。

  分明以前就說好彼此之間沒有隱瞞的，但臨到頭還是騙了他。

  「從秦家回來以後，你身上的藥香越來越濃，睡眠時間增加，體力下降。」秦湛將所觀察到的表象一一道出，語氣有些低沉，夾帶著一絲歉意。他為了秦家的事情，在她需要的時候一直沒有陪伴在她的身邊，這一點，他永遠都無法原諒自己。

  「會有什麼後果？」最終的最終，秦湛還是將這個問題問出了口，卻發現連說出口都如此難受。

  宋葉傾身靠近他，把頭埋進他的胸膛，輕聲給出了承諾，「阿湛，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