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我到底什麼時候會死

  燕麟逸自己一個人不斷的嘀咕，就像是瘋了一樣。

  「你覺得這個世界上有沒有神啊鬼啊這種東西存在？」他忽然抬頭雙眼炯炯的看著我，張嘴問了這麼一個與剛剛話題完全無關的問題。

  我也有些喝多了，把這個問題又反彈給了燕麟逸，問他怎麼想。

  我覺得燕麟逸應該是不會相信鬼神之說的，畢竟他是人民警察，要是警察都相信世界上有鬼，那警察就不是警察了。

  不過，他的回答卻是讓我出乎意料。

  這傢伙咧嘴一笑，背靠在椅子上一揮手：「我可是警察哎，見過的死人說不定比你喝過的酒都多！

  我告訴你，就在咱們喝酒的功夫，這世界上說不定什麼地方就有人死亡……」

  他是真的喝多了，說話斷斷續續的，打了一個酒嗝之後才繼續又說：「不過啊，這世界上自然死亡的人只是占據了一小部分，很大一部分的死者都是被害死的。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應該是有鬼的，要不然咱們中華五千年一直流傳著的鬼怪故事都是從哪兒來的？」

  「那你不怕嗎？」

  「怕？」就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一樣，燕麟逸放聲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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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有什麼可怕的？他們頂多就是裝出血淋淋的模樣嚇人……

  相比較起來，我更怕活人，因為活人可以在你面前笑嘻嘻的稱兄道弟吃肉喝酒，但是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在背後捅你一刀。」

  燕麟逸斷斷續續的說了這麼多，我竟然發覺這個一直吊兒郎當的傢伙語氣之中帶著濃郁到化不開的滄桑，像極了一位見過各種事情的老人。

  我用審視的眼神重新上下打量了一陣子燕麟逸，嘿嘿笑了笑，調侃的說了一句：「燕麟逸啊，沒想到你這傢伙吊兒郎當的，嘴裡邊兒還真能說出一些有哲理的話，厲害厲害！」

  被我夸的有些飄飄然了，燕麟逸又抬手指了指我：「扯遠了扯遠了，我們說正事兒。現在這兩個上吊死的很蹊蹺，我不能一直調查這件事，咱們是朋友，你就幫我盯著公墓那邊兒，如果有不對勁兒的地方就打電話告訴我，行不？」

  雖然燕麟逸是警察，但我卻並不打算幫他調查公墓的事兒。

  警察說到底也不過是普通人穿上了制服罷了，可現在發生的事兒並不是普通人能夠解決的了的，一不小心就會丟掉性命，我要是幫了他，到時候燕麟逸的死可就有了我一半的責任了。

  之後我又跟燕麟逸胡侃了一頓，兩個人竟然把一瓶牛欄山都喝光了。

  燕麟逸是真的喝高了，吃過飯之後還非要拉著我上車，口口聲聲的說是要帶我去找小妞兒瀉火。

  我這都活的朝不保夕了，哪兒還有心情瀉火，把燕麟逸送上了計程車之後就自己往公墓那邊兒走。

  老張趕在我之前回到了公墓，我回去的時候他已經坐在門口的椅子上抽菸了。

  親眼目睹了老張抓鬼的過程，我覺得這老頭兒渾身都陰氣森森的特別嚇人。

  俗話說酒壯慫人膽，我就是那典型的慫人，仗著自己喝了點兒酒也不覺得害怕了。

  一屁股坐在老張的身邊，我腦子暈暈乎乎的竟然伸出胳膊摟住了老張的肩頭。

  老張的肩膀瘦的就生下一把骨頭了，摟著他還硌得慌。

  老張被我摟著肩膀也不生氣，還扭頭沖我嘿嘿一笑：「小子，喝了不少吧？」

  我恩了一聲，然後忽然想起來了什麼，學著社會上那些人的樣子，把今天剛買才抽了一兩根的香菸掏出來遞給老張。

  我本來還想給老張點菸的，但我的一雙眼睛實在是沒辦法聚焦起來，最後還是老張笑罵了我一句自己點菸去了。

  我靠著椅背轉頭看向那一大片連綿不絕如山峰似得墓碑，只覺得入眼荒涼無比。

  那一塊塊墓碑就是一個個死人最後的歸屬，我心情無比複雜，感覺自己就像是那即將上戰場死戰的將軍在最後一遍清點自己的士兵，心頭一頓寂寥。

  我緩緩的收回視線，轉頭看向身邊的老張，神經病一樣的問了一句：「老張，你兒子上高中了沒？」

  老張楞了一下，抬腳就狠狠踹我：「你小子喝傻了？老子一輩子都沒媳婦兒，哪兒來的兒子？」

  我頓了頓，然後撓著後腦勺嘿嘿傻笑了起來。

  別說，調侃這怪老頭兒還挺有意思的。

  轉頭定定的看著身邊這個老頭兒，我知道他身上有著許許多多的秘密，但是一輩子都是孤零零的孤家寡人一個，是不是太可憐了？

  當初我也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勇氣，竟然覺得老張很可憐，還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可能是喝的太多了把心裡所想都表現在了臉上，老張轉頭沖我瞪眼，臉上卻是笑吟吟的：「你這小子，是不是覺得我很孤單和可憐？告訴你吧，我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我是把這塊地方當做了自己的家，談不上孤單可憐……」

  說完，這老頭兒也不知道是故意嚇唬我還是在跟我說真的，笑著說了一句：「你別擔心我，以後這地方也會是你的歸屬。」

  酒我是喝了不少，但我還沒真的喝傻了，當即就感知到老張這話裡有話。

  酒壯慫人膽，我一咬牙一跺腳，心說豁出去了，不就是一條命嗎？死就死了，老子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心裡打定主意，我轉頭勾住老張的肩膀，問了一個後來回想起來都覺得後怕的問題：「老張，咱們也相處了一段時間了，今天借著這個機會，你實話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麼人？這塊墳地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

  最後，我還意猶未盡的補充了一個問題：「還有，我到底什麼時候會死？老張你利索的給個痛快話，不然我心裡憋的難受！」

  直到現在我都記得聽到我說這些話的時候老張看我的那個眼神。

  他沒有回答我提出的哪些問題，意味深長的看了我幾眼，然後轉頭看向了那一大片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