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撈屍人

  由於最近幾天連降大雨，附近的澧水河水位上漲，支流也被山洪沖的溝壑縱橫，泥沙隨處可見，表面上看不出的陷阱也在所多有。

  這個時節經常有遊客失蹤和遇險死亡，所以我認為溺水死掉的女人也應該是其中之一。

  沿著溝壑縱橫的河道一直往下遊走，直到水裡的女人鬼影消失，我和魘娘這才來到了一處泥沙淤積頗多的地方，現場還能看到有人和大型的機械在清理疏通。

  靠近去看的時候才發現，現場已經挖出來幾具屍體，這些屍體大部分也都面目全非，被水浸泡的泛白，由於氣候潮濕溫熱，部分屍體身上已經生蛆，臭味遠遠的就能聞到。

  因為地方警力不足，這個時節這樣的事兒又屢見不鮮，所以現場也沒看到有警察來，也許是這種事兒見慣不怪，疏通河道的人也都不予理會，把死人挖出來之後就繼續忙手頭上的活兒。

  女鬼消失的地方是一處淺坑，淺坑內有水，再加上處於泥沙中央，我們才沒敢冒然進入。

  我託辭尋找可能遇難的朋友，跟疏通河道的工人借了兩雙特製的防下陷的大腳面鞋子，之後我和魘娘才慢慢的朝淺坑靠近。

  而由於疏通河道的工人大部分都是男人，男人的鞋子太大不太合腳，所以魘娘走到一半的時候就脫掉了，因為她本人體重比正常人要輕的多，所以在泥沙上行進好像也沒想像中那麼危險。

  另外，由於魘娘長相特別的可人，一張小臉充斥了古典女人的美，所以在場工作的男人們也都願意花點心思多幫點忙，他們一個個都拿著一根長竹竿，慢慢的他們就把我當透明的了，跟一群臭蒼蠅似的圍著魘娘團團轉。

  

  當時我也尋思，如果他們要知道魘娘的恐怖手段，估計跑都恐怕來不及，不過有人幫忙拿個總還是好的，因此上我才沒有多餘的廢話。

  淺坑的一側還有水源源不斷的流入，所以為防止出現危險，我們也儘量小心靠近。

  走到距離淺坑還有十幾米的地方，我也已經是渾身大汗了，而且因為血葵重傷的緣故，身上也開始有些發癢難受，所以就停下來檢查了一下。

  看到傷口並沒有感染的跡象，我這才長出口氣抬頭四周看了一圈。

  隨著東方微亮，河道周圍的景象也慢慢被收入眼底。

  其實後坪鎮所在的位置算起來應該是澧水河的上游，是被沖刷出來的泥沙多年淤積而成的高地，不過由於這裡大山較多，地貌不勻稱，以及支流河道眾多的緣故，澧水河一開始呈南北走勢，到後坪的時候才忽然往東折，所以我們才有了錯覺，老感覺這裡是下游，而經過工人一番介紹之後才明白原來是我們錯了。

  眼前的這條河當地人管他叫做老洞溪，據說這泥沙底下有好多深不見底的岩洞，有近千年的歷史。

  雖然這些老岩洞不斷有泥沙湧入，但是至今都沒能填滿，所以我認為老洞溪下面一定是四通八達，沒準還有個另外的世界，只不過要去那裡太過於危險，所以現在的人們也有心無力。

  不遠處的淺坑其實就是一個被填滿的小岩洞的洞口，不過話雖這麼說，但是誰也不敢保證這個洞口不會再塌陷下去。

  眼下我們已經能夠看到淺坑的情況，還看到了死在淺坑裡的女人的屍體，所以就沒再冒險繼續靠近。

  而此時疏通河道的工人也拿出了長竹竿，竹竿的一頭還有繩套，握在手裡的這部分還有拉緊的設計，只是看一眼我就知道這個東西到底是用來幹什麼用的。

  「我說幾位大哥，這種武器貌似是撈屍用的吧？」

  「小兄弟慧眼，這確實是撈屍用的套屍杆，是祖輩流傳下來的物件，我們這些人一方面疏通河道掙點錢用，另一方面也靠撈屍來發財，所以既然大家都算混熟了，那我不妨就跟你們開價了，這條屍一千塊，如果你同意我們馬上就給她撈出來。」

  「一千塊？你這不是趁火打劫嗎？」

  「反正都已經到這兒了，給不給是你的事兒，雖然到最後我們還是會把屍體撈上來，但到那時候估計屍體也爛的差不多了，再說了，我們這些人毛手毛腳的，還指不定會不會把屍體弄壞呢！」

  聽到這裡我也有些無語了，不過魘娘的態度倒是忽然反常的好。

  「錢我們出了，開始撈屍吧！順便你們也幫我們去準備點死人用的東西，錢的問題可以商量。」

  聽到這話，撈屍的人也忽然眉開眼笑。

  「還是妹子說話中聽，看在妹子的面兒上我們會儘量小心的，死人用的東西當然也是最好的。」

  說完我們也往邊上靠了靠，那幾個拿套屍杆的人這才小心的摸了上去，觀察了一番之後就開始動手。

  不過撈屍之前他們嘴裡還都嘟囔了幾句聽不懂的當地方言，動手的人還用刀子在竹竿上劃了一道，一直到這個時候我才仔細看竹竿表面的那些橫道，細數之後才發現居然有上百條之多。

  撈屍人每撈一條屍就會在套屍杆上劃一刀，而眼前的這根套屍杆已經撈了上百條的屍，可見這根杆子產出的錢財有多大。

  另外，其他人的套屍杆上也有這樣的劃痕，數量也並不比眼前撈屍人手上套屍杆的劃痕少太多，可見這套屍杆確實是祖傳的東西，所以他們的撈屍技藝也一定是祖傳的手段了。

  大約五分鐘時間過後，眼前的撈屍人就忽然喊了一句：「天地亮光光，冤死的客家享福了，一奪生死薄，起！」

  此時，撈屍人發力，屍體的雙腳最先出水，隨後我就聽到了另外的一位撈屍人開喊：「二免孟婆湯，起。」

  隨著屍體雙腿出水，第三位撈屍人也接著開喊：「三避小鬼纏，起。」

  屍體腰部出水，第四位撈屍人也隨後大喊：「四出閻羅殿，起。」

  此時屍體的雙臂被從水裡拉出，只有頭部暫時還浸在水裡。

  當時只要四個人同時發力，屍體馬上就能撈上來。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四個人卻忽然停了下來，緊接著就各自把套屍杆架在了脖子上，一手扶著杆子，另外一隻手從兜里取出了一條白布，隨後用非常熟練的手法蒙上了自己的眼睛，同時眼前的撈屍人也讓我們轉身迴避，說這是對死者的尊重。

  等我們背過身去之後，四個撈屍人同時拉長了聲音大喊：「客家還陽了！」

  這時候我也知道屍體完全脫離了淺坑，不過隨後就忽然聽到靠近我們的這個撈屍人猛的嚷了一句：「我的爺，又是一具罪屍。」

  罪屍二字我聽的一清二楚，我也知道罪屍在民間傳說里指的是有罪的屍體，是遭受了某些私刑而死的人，是冤屈最大的人。

  聽到這兩個字，我和魘娘也同時扭頭看去，此時四個撈屍人早已經跪倒在地，額頭頂著泥沙，嘴裡還在不停的念叨我們根本聽不懂的一些客家話。

  姑且不管他們在念叨什麼，此時我也直接看向了死者的頭部，馬上就看到了死者的頭部是被一個蘆葦編織的小圓籮筐裝在裡面的，更嚇人的是死者的一張臉已經千瘡百孔，看起來應該是被某種利器強行刺穿的。

  「這是什麼意思？你們都別拜了，趕緊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兒？」

  撈屍人並不理會我的說話，依舊額頭點地，眼睛看都不看死者一眼。

  看他們快速的用額頭點著泥沙面，我也有些急躁的想衝上去把他們拉起來問個究竟，而此時魘娘卻忽然一把拉住了我，隨後就輕聲說道：「這樣的屍我見過，這個女人八成是讓苗人當做活體蠱盅了。」

  「活體蠱蟲又是什麼鬼？」

  「就跟端公養蠱一樣，是用活人養蠱的一種手段，只不過民間端公是不會拿陌生人來養蠱的。」

  「該死的，苗人這簡直是殘忍至極了。」

  說完，跪拜的撈屍人也忽然說話：「兄弟說話小心點兒，做了神婆的罪屍是死者無上的光榮，將來祖墳都會冒青煙兒的，對了，這位妹子最好也小心點吧！你太漂亮了，興許你也已經被神婆盯上了。」

  魘娘微微一笑，忽然就嬌滴滴的回答：「謝謝大哥了，那就麻煩你們幫忙把屍體抬出去，另外我還想看看那幾位死者是不是我們的朋友。」

  撈屍人沒多久就站了起來，帶頭的撈屍人讓其中一位把屍體背了出去，之後才回頭跟魘娘說：「大哥給妹子這個面子，認屍的錢我就不要了，還有，你和這位小兄弟認完屍之後就趕緊離開這裡吧！我不想幾天之後把這麼漂亮的妹子當罪屍給撈出來。」

  說完，他就帶我們去看了另外的幾條屍體，無一例外全是罪屍，而且帶頭的撈屍人還告訴我，套在死者頭部的籮筐叫過籠，是死者生前親手編織出來的。

  而等我問到附近到底住了哪位神婆的時候，撈屍人也無謂的笑了笑回答說：「不用問神婆在哪兒了，用不了多久他就會來找你的，當然如果你們還在這裡的話。」

  撈屍人說完就走開了，他還吩咐其他人去買辦死者用的那些東西，隨後還拿電話又報了警說又找到了一具屍體。

  我和魘娘此時也挨個看過了地上的罪屍，死者無一例外的全是女性，看到這情況我也馬上問魘娘說：「怎麼都是女人？這是因為女人弱小好欺負嗎？」

  「先不管這個了，既然神婆在作惡，那麼就算地方上不管，那些山上的道士也該管的，我們上山去問問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我感覺就算是神婆也絕對不會這麼草菅人命，這其中一定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