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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4 至賤的人和至尊的仙

2025-03-30 06:06:13 作者: 談笑書

  小道士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道:「泥巴!」

  果然不出所料,他在張神刀臉上看到了,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表情。

  可他卻沒料到,張神刀的反應竟如此之大!

  張神刀跳了起來,揮舞著雙手,嘶聲叫道:「不可能!絕不可能!忘憂仙縱然不是神仙、不是惡魔,也絕不可能是那個東西。」

  

  他指著小道士的鼻子,怒道:「那個東西算什麼,他是男人嗎?我去,他連人都不是!他豬狗不如,生前是男人的恥辱,死後就是一團臭狗屎。他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是高高在上,無所不能的忘憂仙?」

  「神仙谷中,最卑賤的傢伙,怎麼可能是最尊貴的忘憂仙?」

  「不可能,絕無可能!」

  小道士撥開了張神刀的手,壓低聲音,喝道:「冷靜些,張兄!」

  張神刀在「三笑屋」中轉來轉去:「某怎麼冷靜?某怎麼可能冷靜?你說的根本就是這世上最不可思議的事,你的話根本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對,就是一個笑話!」

  小道士嘆了口氣,倒了杯茶,品起茶來。

  好一會兒後,張神刀才喘著粗氣,坐下,說:「好了,某冷靜下來了,說說你的理由。」

  小道士正色說道:「我既然敢這麼說,自有我的理由。雖然不能確定,但我有七成的把握敢肯定,泥巴,就是忘憂仙!」

  「理由一,泥巴是不是一直都在神仙谷?」

  張神刀答道:「某來谷中的第一天,泥巴就已在谷中,而某來神仙谷已有三年之久。所以泥巴的確很可能,一直在谷中。」

  「其二,泥巴是不是從來不參加升仙大會和忘憂大會?」

  「他自然不用參加,他憑什麼參加?」張神刀叫道:「泥巴他根本不是忘憂人!」

  「神仙谷的忘憂人,哪個不身具大才華、大聲名,可泥巴算什麼東西?一個天地間最無用、最卑賤的人。這樣的人若也能成為忘憂人,那就是我等最大的恥辱!」

  「其三,神仙谷中,泥巴是不是最受寵愛?」

  張神刀反駁道:「是,泥巴的確住著最大的屋子、娶了最美的妻子、用上最好的一切,可這些,都是忘憂仙給他的補償。忘憂仙說,神仙谷中唯一不作惡的人便是泥巴,可這不作惡的人卻倍受欺辱。所以他要彌補,這才是『懲惡揚善』。」

  「其四,泥巴住的竹屋,是不是離神廟最近?」

  張神刀搖頭:「怎麼可能?神廟和升仙地之間,隔著一道山樑,兩邊只有一個小口子可相通,那個開口離泥巴那遠的很。」

  小道士嘆道:「你再想想。」

  張神刀想了一下,驚道:「果然如此!若是去掉那道山樑,谷中所有的竹屋,只有泥巴那離神廟最近!」

  小道士正色說道:「有這四條理由,神仙谷中,最有可能是忘憂仙的人,是不是泥巴?」

  張神刀頹然軟倒在椅子上:「你說的理由,雖然都能找得到解釋。可,可真要說起來,神仙谷確實沒人比泥巴更值得懷疑。」

  他起身,在屋中走來走去:「神仙谷中曾有個王魯班,極善機關之術。他還是谷中最早的忘憂人之一,所以神仙谷中機關很多。只要暗設機關,跨過那道山樑,從泥巴那到神廟那,只需區區幾十個呼吸就能到。」

  「某還想起來了,曾經被自己凌遲的那個忘憂人,當時完全失去了控制。若不是關鍵時刻,忘憂仙身邊的失魂客出手,將他拿下,就那一次,泥巴定會被活活打死,絕無可能倖免。現在想來,此事確是古怪,失魂客為什麼會出手救泥巴?失魂客向來不離忘憂仙左右,為什麼能及時出手救下泥巴?」

  「還有,還有,真要用心比較的話,泥巴的身形確實和忘憂仙極是相近。若是戴上那面具,穿上那仙衣,兩者幾找不到區別。」

  「再一個,紅顏,紅顏出現的太奇怪了。正常來說,忘憂人要在忘憂地呆上一年,才能去升仙地。可紅顏一進忘憂谷,便被忘憂仙親自要了去。兩個月後再出現時,就被忘憂仙直接賜給了泥巴。」

  「這些想來,疑點很多。這,這……」

  小道士說道:「你現在可以相信了吧。」

  張神刀停下腳步,竟還是搖頭:「不,某還是不敢相信!忘憂人的主人,可以隨意操縱我等的忘憂仙,竟會是泥巴,是那個任由人打罵,可隨意羞辱的賤人!」

  「這不可能!」

  小道士嘆道:「是,泥巴確災是天地間最賤的一個賤人,是一個你們忘憂人可以隨意羞辱的人。可你有想過沒,天地之地,什麼人都可能會有。這世上難道就沒有一種人,會將別人施加在他肉體上、靈魂上的痛苦,視為人生的一種樂趣?」

  張神刀跳了起來,大叫道:「怎麼可能?世上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人?」

  小道士反駁道:「可你不覺得,泥巴便是這樣的人?」

  「你有沒注意到,在被你們虐待、羞辱、折磨時,泥巴表面上極是痛苦、貌似痛不欲生,但實際上他其實很興奮、很快樂?」

  張神刀拼命搖頭:「不可能,哪有人受到那種侮辱,還會感到興奮。」

  小道士說道:「在不文三當著泥巴的面,羞辱紅顏,還要泥巴配合的時候,泥巴泄了。你是男人,你應該知道男人在什麼時候,才會那樣?」

  張神刀頹然坐倒在地上。

  小道士正色說道:「如果泥巴將所有的羞辱,視為一種至樂。那神仙谷中,誰最快活?」

  「是泥巴!」

  「當他不戴上面具時,他可以盡情地享受你們的羞辱,從中得到人生的至樂。當他戴上面具時,他可以盡情地羞辱你們,再從中得到人生的至樂。你說,若他是忘憂仙,他得不得意,他快不快活?」

  張神刀嘶聲叫道:「你不要說了,我不接受,這是對我等忘憂人最大的羞辱,我不可能接受。」

  小道士苦口婆心地勸道:「正因為此事實在太過匪夷所思,所以才沒人敢去想啊,所以泥巴才得以在背後,放肆地享受一切,得意地操縱一切啊。」

  「不可能,絕不可能!」一個聲音傳來。

  小道士和張神刀的身子猛地一僵。

  因為這聲「不可能」,不是張神刀說的,而是,從屋外傳來!

  兩人僵硬著身子,轉過身。

  門開了,進來一人,一個著黑夜、戴面具的人。

  一個督查!

  小道士神色大變!

  他和張神刀爭辯得太過投入,竟沒注意到,屋外竟有人!

  他是誰?他來了多久?他聽到了什麼?

  小道士看向張神刀。為今之計,只有請張神刀出手,斬了此人。

  他看到,張神刀緊繃著的身子,在看清來人後,卻鬆弛了下來。

  張神刀柔聲說道:「原來是師弟。師弟嚇到某了。」

  「師弟怎麼來了?」

  這人是張神刀的師弟,李神劍?

  李神劍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某怎麼來了?師兄弟啊,你這一招使得好,好一招魚目混珠。若是換了別人,還真會被師兄矇混過去。只可惜,昨晚的另一個督查便是某。師兄縱能瞞過天下人,又豈能瞞得過某?」

  張神刀笑道:「某一早便知道,這事定瞞不過師弟。這樣也好,你我師兄弟向來同進退。這次,我倆也一起共抗大敵。」

  一邊說著,張神刀一邊向李神劍走去。

  可忽然一柄長劍出現,橫在兩人當中。

  張神刀臉色大變,他退後一步,皺眉說道:「師弟,你做什麼?」

  李神劍嘆了一口氣:「若是別人,敢在背後如此大逆不道,欲對忘憂仙不利,某這一劍,已割了他的喉。是師兄,某才劍下留了情。」

  張神刀看著他,冷聲說道:「這麼說,師弟是要將某拿下,獻給忘憂仙?」

  「某不敢,某請師兄束手就擒!」李神劍說道。

  張神刀勃然大怒,指著李神劍的鼻子罵道:「你被豬油蒙了心,是不?你我師兄弟三十幾年,一起長大、一起習武、一起闖蕩江湖、一起來到神仙谷。這三十多年來,你我形影不離,便是比真正的親兄弟,還要親密十分。而現在,你說什麼?你瘋了是不?」

  李神劍嘆道:「某沒有瘋,是師兄瘋了。」

  「還請師兄親手擒住這個膽大包天的傢伙,負荊請罪,向忘憂仙磕頭認罪。」

  張神刀喝道:「擒住他?神仙谷中,唯有他才可能對付得了忘憂仙。」

  「師弟,你我心知肚明,我等不過是忘憂仙的傀儡。要想做回正常人,他就是我等唯一的希望。你要某擒住他?師弟,難道你甘心一直被忘憂仙那般欺辱?」

  李神劍搖頭:「某也不甘心,可那又如何?忘憂仙明察秋毫,你二人如此行事,在他看來,不過是螳螂擋車。他之所以遲遲未動,只不過是想看你二人的笑話。」

  「師兄,某不知道此人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讓你這般瘋狂。不然,你豈敢在背後詆毀忘憂仙,你豈敢對忘憂仙不利?你若不是瘋了,怎能作出這等不智之事?」

  「師兄,某墾請你擒住此人,負荊請罪。這是師兄你唯一的活路。只此一條路,你再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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