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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 何需傷離別,人生逍遙遊

2025-03-30 05:47:22 作者: 談笑書

  「等等。」小道士叫道,待醉道人看過來時,他拍了拍馬鞍右側的錦袋,笑道:「老哥忘了一物。」

  「是哦,」醉道人一拍腦袋:「還真忘了這黃白之物。」

  他裂嘴一笑:「兄弟,這次進帳多少?你打算分我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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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道士笑道:「共計黃金五百兩。老哥你要多少,便拿去多少。」

  醉道人目瞪口呆:「我去,怎地這麼多!」

  然後他嘻嘻笑著,勾肩搭背地湊了過來:「既然兄弟這麼大方,那老哥我就全都拿去,如何?」

  小道士一愣後,滿不在乎地說道:「那就全都拿去。玉宵春本來就是老哥給的配方,老哥釀得酒,全拿去也是應該的。」

  「好!」醉道人大喜,一把提過那錦袋,解開袋口,往裡面瞧瞧了,再有力惦了一惦,嘖嘖嘆道:「重,真重,三十幾斤的金子。這感覺,舒爽!」

  小道士搖頭一笑:「老哥,這次多承你照顧,你我後會有期,到時小弟再請老哥喝那最上等的美酒。」

  兩人一拱手,小道士翻身上馬,正要策馬揚鞭,卻聽醉道人叫道:「等等。」

  醉道人從錦袋裡拿出兩錠金元寶,說道:「這個兄弟拿去。」

  小道士也不矯情,道了聲「好」,就要伸手接過。

  可沒想到,醉道人交到他手中的,卻是整個的錦袋。這袋黃金太重,措手不及之下,小道士險些摔下馬來。

  「老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哈哈,剛剛是跟兄弟開個玩笑。我有這兩錠金元寶就夠了,足夠了。」

  小道士急道:「老哥,這怎麼可以?」

  醉道人瀟灑地揮一揮手,轉身就走:「我就是一個逍遙人,無妻無子,清淨自在。想看山時便看山,想賞月時便賞月。想睡覺時往樹上一臥,想醉倒時向路邊一躺。」

  「我過得輕鬆自在,何曾需要這些黃白之物?這等東西,不過是礙了我的逍遙!壓在身上,我走得不輕鬆;壓在心裡,我過得不自在。如此累贅,還是丟給兄弟。」

  「兄弟,我去也!你我有緣再見!」

  小道士大笑道:「好個逍遙人,真羨煞小弟也!」

  醉道人腳程飛快,這一會兒,已去的遠了,只有他的聲音遠遠傳來:「兄弟,你我的路大不相同。你命泛桃花,以後必定艷福不淺。想要無牽無掛,等下輩子吧!」

  「那玉宵散的古方,兄弟必須記牢。指不定,以後就得用上了。哈哈,哈哈。」

  大笑聲中,醉道人離去!

  看著他的背影,小道人啞然失笑:「這老哥,有時也好不正經。」

  將錦袋系好,小道士策馬離去。才走了不遠,他就勒住馬,看著那錦袋,長嘆了一口氣。

  果然是個累贅啊!

  馬鞍左邊,是他的行李,十來斤重;馬鞍的右邊,是那袋黃金,三十多斤重;馬的背上是他,七十多斤。他的背上,還有包裹,也有數斤。

  這樣一來,一向腳力矯健的大黃馬,竟然跑都跑不動了。

  再走了一程,小道士又停下,又長嘆一聲。

  果真是不輕鬆!

  騎著價值千金的高頭大馬,再帶著好幾十金重的黃金,小道士怎麼都覺得,這官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看自己的眼神都大是不對。

  比如那挑著菜擔子的老農,會不會把擔子一丟,將肩上的大好棍子一抽,當頭一棍就砸來?

  那施施然走著的書生,懷裡鼓囊囊的,會不會在走到他近前時,從懷裡掏出一把利刃,當心就是一刺?

  那滿臉猙獰的大漢更是了不得,一看就是個匪徒。似乎就會跳將出來,戟指喝道:「兀那漢子,把大馬拿來,把黃金拿來,把小命拿來!」

  哎,這人生怎麼變得,處處是危險了嘞?

  再走了一程,小道士又停下,再長嘆了一口氣。

  果然是不清淨!

  那幫官員的俸祿能有多少?這拿出的五百兩黃金,必然是民脂民膏。如果自己貪圖享受,揮霍了這些民脂民膏,那自己與那些貪官又有什麼區別?

  所謂功德,功為善行,德為善心。心行合一,故名功德。努力行善,通過行善累積自己的德行,這才是修功德。若是自己昧了本心,貪了這錢,那必然會擾了清靜,虧了德行。這樣一來,還談什麼修心養性,得道成真!

  這般糾結來,糾結去,小道士決定,不行,這些黃金必須要用來行善事,要解人之急、救人之難。

  可這麼多黃金,得用到什麼時候?

  總不能隨便往地上一丟吧?那樣的話,十有八九會惹來更大的糾紛。按照和尚們的說法,從此沾上了因果。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小道士心中不由地生出了幾分怨氣:好你個醉道人,那麼瀟灑地一走了之。你是落得個逍遙自在,而我卻再也得不到清淨無為。

  看著那袋惱人的事物,小道士無可奈何,只能哀聲嘆氣地往前趕去。

  行了沒多遠,前面緩緩行來一大群人。

  這一群人極是奇怪:有白髮蒼蒼的老爺爺,牽著四五歲的稚子;有正當妙齡的少女,扶著滿面病容的中年婦人;有身強體壯的漢子,拖著自己的婆娘。

  更奇怪的是,這群人個個哭哭啼啼,還人人身上帶著東西。就連那四五歲的稚子,都一邊哭著,一邊手中死死地抓著一棵青菜。

  小道士大感好奇,說是逃荒嘛,可這群人帶著的好東西著實不少。可若說不是逃荒,怎地個個悲哀欲絕、痛不欲生!

  二三十人齊哭,官道上自是人人惻目。小道士心中大是不忍,當下騎馬攔住,問道:「你等遇到了什麼事,怎地哭得這麼傷心?」

  見當先的大漢神色不善,他急急說道:「若真有為難之處,貧道定能幫上些忙。」

  他這一說,那白髮蒼蒼的老者當先迎了上來,打個拱,說道:「我等都是怒河村的村民,我等要進城,是去賣,」

  他一拉手中的稚子,忽然放聲大哭:「我是去賣我孫子。」

  那中年婦人,也放聲大哭:「我是去賣我女兒。」

  那強壯漢子,也放聲大哭:「我是去賣我婆娘。」

  「我是去賣……」

  一時之間,人人大哭,哭聲震天!

  小道士呆若木雞,叫道:「怎地如此?不是都說今年年景還好嗎?怎需如此!」

  那老者收了哭聲,哽咽道:「道長有所不知。我們怒河村四面都是水,與外面隔絕的死死的。只在河道的最窄處,架了座木橋。可是,可是這些年,怒河水大漲,那橋用不了幾年,就垮了啊!」

  小道士皺眉:「橋衝垮了,你們找官府修橋就是了。」

  一說官府,這二三十人齊齊搖頭嘆氣。

  那老者嘆道:「沒用的。十三年前,橋垮過一次,我們村民砸鍋賣鐵的湊了筆錢,再求官府出了點,修了那橋。可沒想到九年前,橋又垮了,我們村里實在拿不出錢來,上百人跪在縣衙那跪了一整天,官府才撥了一筆錢,重修了那橋。可這賊老天,四年前又發大水,橋又垮了,這下那幫官老爺說什麼都不肯再撥錢。我們跪了一天一夜,劉老漢、李二娘都生生地跪死了,可沒用,真沒用啊。官老爺們只說沒錢,打死都拿不出錢!」

  小道士大怒:「那幫子狗官,可惡!縣衙里不出這錢,你們找府衙啊!」

  「找了,去了多次。可府衙說,這事不歸他們管。那個張知府同情我等,和同僚湊了二百兩銀子,可這點錢哪夠啊!」

  「怒河水急,這四年裡,我們沉了三條船,死了九個人。現在連船都只剩下最後一條了,再不修橋,我們,我們都要困死在孤島上啊!」

  「道長,你看看這些,豬羊都是自己養的,兒女都是自己生的,我們誰捨得啊!可誰都辦法了,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賣兒賣女賣婆娘,這等慘事,以前只在史書上看到過。沒想到,今天卻活生生地發生在眼前!

  小道士心中大怮,問:「修那橋,要花多少銀子?」

  一聽這話,那老者期待地看著他:「大概要紋銀一千一百兩,現在還差了,足足八百多兩。道長若是願意幫襯幾兩,小老感恩不盡!」

  小道士聽了皺眉不語,那老者看了,嘆了口氣,轉身就要離去。

  小道士叫道:「等等,長者誤會了。我是在想,既然這木橋隔不了幾年就會垮掉,你們幹嘛不修座石橋?」

  那大漢苦笑:「石橋,哎,我們怒河村做夢都想要修,這夢都做了兩百年。現在村里最多的手藝人就是石匠,就是想著能有一天,我們自己修座石橋。可是現在,呵呵,連修座木橋,我們都已經被逼得賣兒賣女。修石橋,哪來的錢啊?」

  小道士問道:「修座最好的石橋,大概要花費多少?」

  那大漢答道:「最少需紋銀四千三百兩。」

  一聽這數字,小道士長鬆了一口氣:「我還以為要多少,不過四千多兩。」

  然後他一拍馬背,笑道:「你們只管去修,這錢,我出了!」

  村民們面面相覷,個個不信,那老者苦笑:「道長就別尋我們開心了。」

  小道士使力一提那錦袋,丟到地上,豪氣地一揮手:「來,打開瞧瞧。」

  那老者打開,再一看,然後身子一軟,坐倒在地。

  他旁邊的孫子脆生生地叫道:「爺爺,這是什麼?黃黃的,真好看。」

  那老者呆呆地說道:「這是金子。」

  這是金子!他清醒了過來,趕緊往那錦袋裡一扒拉,再拿出錠金子,往嘴裡一咬。

  他失魂落魄地說道:「這是金子,全是金子,十足的真金,好幾百兩的真金。」

  他抬起頭,看著小道士,眼裡的淚開始往下涌,他傻笑著問:「道長,你,你這是什麼意思?」

  小道士笑道:「你們不是沒錢修橋嗎?我出錢,請大家造一座最好的石橋!」

  「這裡共有黃金四百八十兩,計紋銀四千八百兩。造橋足夠了,多出的,你們就用來修路,用來建學堂。」

  官道上,此時已圍滿了人。所有人一聽這話,盡皆目瞪口呆。

  那老者更是傻了,他極願相信,卻又絕對不敢相信,他只能流著淚,傻笑著說道:「道長,你不會是在尋我們開心吧。」

  小道士一揮手:「我哪那麼無聊。你們要錢造橋,我要圖個逍遙,大家各取所需罷了。我這就去了,各位,記得要造座最好的石橋!」

  說完他一夾馬腹,大黃馬得得緩行。那圍著的怒河村村民呆若木雞地站著,下意識地讓開了路。

  卻是那大漢最先反應過來,他一把撲了上去,抱住那馬腿,扯開喉嚨就叫:「恩人啊!」

  眾村民這才反應過來。一下子,二三十人齊齊跪地,磕頭不休,一個勁地大叫「恩人」。

  小道士嚇了一大跳,連忙滾鞍下馬。可他扶起這個,那個又跪下,一時手足無措。著急之下,他大喝道:「別跪了,都別跪了,再跪,我就,我就把金子收回來了。」

  他這話一說,眾村民才紛紛起身。小道士苦笑了下,朗聲說道:「各位聽我說。我是道士,我尋得是清靜自然,圖得是逍遙自在。這些黃金對你們來說,是救命錢。可對我來說,不過是些累贅。去了這些累贅,換回好些功德,這是大賺特賺的事。要說謝,也該是我謝謝大家啊!」

  說完,向四周一拱手,小道士翻身上馬,那漢子急忙叫道:「恩公,請留下尊姓大名,好讓我等刻石為字,讓子子孫孫都記住恩公的大恩大德。」

  小道士笑道:「我做事但憑本心,何必留名。」

  那漢子堅持道:「恩公若是不肯留名,那我等絕不敢收這黃金。」

  見眾村民齊齊點頭,意志堅決,小道士無奈說道:「那就記,天一派道士張天一,和,和醉道人吧!」

  說完,小道士策馬撥鞭,揚長而去。

  遠去,隱隱傳來他的歌聲:

  一夕惹紅塵,煩惱斬不休。

  今朝悟大道,逍遙自在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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