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煙花之地掩行蹤
2025-03-30 03:50:51
作者: 霧飛櫻
素靜悠悠,有春草葳蕤蔓延鋪開於腳下,三里之內末無人煙。
她歪了歪頭,更不明白此刻那人用意——
是誰吶吶看著她抬步堅定,進了城西那勾欄院子,直到此時都再未曾出來?
少年揉了揉眼,不由驚覺……
是自己眼花了不是?
他抱了抱手中竹簡,略微吃力的向中街走去,一路頗有些狐疑的回頭,卻依舊沒看到想看到的人。
此時暗暗覺得……
自己最近死讀書,頗有些昏聵,那人如此高貴清華,又怎的會跑到這種下九流的地方來?
作甚?
他想著事情,沒注意到眼前有人薰香渺渺襲人而來,砰地一聲撞了上去,是誰驚訝低呼?細聽來,頗有些故作姿態——
「哎喲這小蘿蔔頭兒也來逛這勾欄院子不是?現在曜日當真是民風開化喲~」
他猛然愣了愣,一抬頭,便已經被眼前那薰香熏得一暈?
此時急急忙忙捧著竹簡慌不跌逃開了去。
梅錦知自京郊城外回來,忘了來時何路,竟然彎彎繞繞到了城西?此時那薰香如此襲人,似乎是想拼命掩蓋住什麼氣味兒,他覺得本就茫然的腦子更加混沌,此時一路跑一路疑惑的回頭——
卻早已不見了那薰香襲人的人的身影。
有一陣寒風吹過,那街上空空蕩蕩,仿佛從未有人於光天化日之下出現過,地上連影子都未曾殘留一分?
他連忙縮了縮脖子,抱了抱手中竹簡,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小巷的盡頭。
他走得匆忙未曾注意……
若是他方才抬一抬頭,便能看見那薰香襲人的人赫然還留著微青的胡茬?
而此時——
是誰低罵了一聲,探出頭看了看那空空蕩蕩的小巷,此時才探出微胖的身子來,罵罵咧咧?
聽他嘟囔——
「狗娘的,請老子幫忙也不知道挑個風雅些的地兒?什麼風趣兒!」
此時看了看那遠遠勾欄院,那眯眯眼裡卻露出了銀邪的光,看他伸出猩紅的舌舔舔乾澀的唇瓣,聽他嘎嘎冷笑。
「算了,為了吃到落雁老子忍了。」
他一路略微興奮地哼起小曲兒,在空無一人的小街上邁步而去,嘀嘀咕咕嘟嘟囔囔?語氣掩不住的得意——
「管他什麼落雁飛雁,今天還不是栽在老子榻上?」
是以,此人大抵此時不知——
他所處的位置,前一位主人,便孤身葬在了弄華閣門前那條不深不淺的河溝里……
屍骨,未寒。
死於紅顏,辣手?有落雁冷眸相送,有門前溝渠清涼。
……
此時——
小院裡,是誰站在屋內,手中舉著手帕,邪笑著看著她?
她看了看那手帕黑黑白白似乎分外不大幹淨,此時嫌惡的蹙了蹙眉。
是誰邪笑著邁步過來,嘿嘿笑了一聲?拉長語調自以為風情的曼聲道——
「別怕~美人兒~那位大人吩咐過,你伺候我們少爺開心了暢快了,便送你去和那位沉魚姑娘團聚。」
她神色冷漠,全然沒把眼前這人看在眼裡,只是兀自四下掃視一圈,輕輕鬆了口氣,淡淡得出了結論——
「看來不在這裡。」
那老女人似乎因此頗有些惱怒——
因自己淪落風塵,最看不得女子一副清高孤傲的樣子,聽她冷哼一聲?
「哼,裝什麼清高,這裡進來的姑娘,再清高也得給老娘乖乖聽話,敬酒不吃吃罰酒!看老娘怎麼收拾你!」
老鴇一邊邪笑著,一邊邁著那風騷的步子一步三扭的走近了來?恍惚看見那白衣出塵的人兒神色古怪退了半步,卻抬腳抵上了那老舊的門板,在她看來?
那是慌了。
此時便笑得越發畏瑣,露出兩顆大黃牙和一顆媒婆痣分外猙獰,聽她嘎嘎笑道——
「別怕呀美人兒,今天進了我這勾欄院兒,保准你再清傲的貴女也能放開了去,嘗嘗那人間至高無上的歡愉~」
殊不知,東方雁退半步——
是嫌惡。
她嫌惡的看了看那黑黑白白的斑駁手帕,上面似乎還浸了什麼古怪的液體,又嫌惡的看了看那腳下黃土地,似乎處處都染著霉味兒和雜駁?
她唇角一扯,面上平靜,心裡將那綁匪罵了無數遍。
你他娘找個乾淨點的地方行不行?
那人獰笑著越來越近,她眼看著卻並不反應,似乎忍了又忍那粉拳緊了又緊,終究在那令人嫌惡的手帕還有一尺之遙之際,動了動腳尖,一抬腳,鞋底迎上了那令人作嘔的粗糙黃手?
老女人哎呦一聲,那手帕糊在了自己臉上,她古怪驚呼一聲,頗為惶恐的將那手帕摘了下來,也是惶然的一扔,扔在了她腳下?!
而東方雁眼看著那手帕還有一尺之遙,便連著橫挪三步挪開了那地兒?此時臉色越發古怪,不語——
那紅傘握在手中,微攏。
聽她語聲不滿嘀嘀咕咕?
「這綁匪莫不是吃撐了沒事幹?找幾個下三濫來噁心我不成?!」
心中原本那一絲興趣一絲佩服,蕩然無存,此時只覺得——
那人似乎只是為了噁心她而存在的。
此時那大門卻『嘭』一聲打開,那灰撲起半尺高,她更嫌惡的橫挪了三丈及時掩住口鼻,此時在等,等一個能說上話的人?
然而——
眼前這個,顯然不是。
那人太過猴急,一腳踹開了大門不等那煙塵散去便撲了進來,此時那膀大腰圓的婦人正一大坨倒在地上難耐痛苦的申吟,那聲音,恍惚聽來便像是早春的貓兒夜裡撕心裂肺的嚎叫,她聽得全身發麻,簌簌抱了抱膀子看了看天色,默默決定捂上自己耳朵——
就這同一時間,煙塵滾滾中,是誰似乎『砰』一聲倒下?
也不知是自己摔倒還是被人拽倒,只聽見大罵一聲——
「哎喲我去你個黃臉婆放開我!你把落雁藏哪去了?臥槽你在摸哪裡?!滾!滾開!!!」
那聲音由開始的焦躁變成了惱怒,再由惱怒升級成了惶恐,是以此時被誰膀大腰圓翻身壓住,一身武功無法施展,恍惚間有衣帶崩裂的聲音分外熟悉,她無稽的翻了個白眼,試想這粗布麻衣撕起來這聲音……
也是讓人無言以對?
又心想……
是不是司馬玄也喜歡撕衣服這個調調的?
此刻沒有春宵帳暖的旖旎,沒有小閣香夢的清甜,只有兩具肥碩的身軀嘩啦啦堆迭在一起,分外的脹人眼球。
東方雁翻個白眼——
更加肯定了這人是為了噁心她,才費那麼大功夫把她召到這裡來,什麼人這還是?!不積點德嗎!她覺得她會長針眼的!
她決定不看不聽,此時卻悠悠閒閒的跨過了那腳踝高的朽木門檻,那門檻上幾根藍汪汪的銀針閃爍著詭異的光澤,她進門時還沒有,此時卻如同被誰觸碰了什麼才及時彈出?
她前後想了想,此時轉瞬便想了個明白。
那老女人手上的劣質*是一道坎,即使她僥倖逃過,這隨之而來的男子再被這藍汪汪的針擦破一點油皮?眼看都能給她帶來些麻煩——
想來,這針頭上也是劣質媚藥?
不然怎麼一身武功施展不開,反而被這老女人一把壓在了地上?
雄風不振啊~
不過……
她淡淡無稽的想,要是隨便換個弱女子在這裡,估計得是下面那位。
此時,卻也沒有憐憫?
只覺得害人者人恆害之,惡有惡報罪有應得罷了。
她看也不用看,聽聽後面那捂著耳朵也掩不住的抓心撓肺的嚎叫,也能猜出這是個什麼醃漬玩意兒?
她蹙了蹙眉,心裡為這樣的手法所不喜——
抓來魚沉歌若當真是為了戲弄她,何必兜那麼大個圈子?!
她意外的覺得,若是她今天被這倆不是東西的東西放倒,會有人帶她去見見沉魚,而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手法……
噁心到她了。
……
此時,戰記錢莊——
是誰撓了撓頭?看了看門外,又撓了撓頭,又探頭探腦,此時回過身子,來回踱步,低低嘀咕道——
「主子說落雁姑娘是他好友的好友,若是來此一律給予優待?那落雁姑娘今天好像不太對啊,用不用和主子匯報聲?」
有人閒閒回答~
「什麼不對?你想太多了吧。」
聽他嘀咕——
「姑娘平日做些什麼?用得上那許多銀錢?」
有人輕嗤一聲,不置可否道——
「女人家買些東西多正常,你整天疑神疑鬼。」
那人撓了撓頭?呢喃低語——
「我看見有人撞了姑娘一下。」
「很奇怪?」
「嗯……」話音未落,他似乎沉吟一聲,嗅了嗅,咕噥,「你聞沒聞見什麼奇怪的味道?」
「什麼?」
「像是……花香?」
「早春三月哪來的花兒?」有人四周看了看,嘀咕,「這附近也沒女人,」又是誰嗅了嗅,也驚疑嘟噥,「誒?不對,似乎真有股子香氣,好淡。」
那人道——
「我聞見這氣味兒很久了,莫非是落雁姑娘用的香粉?」
……
而此時,洛王府。
有人在收拾衣裳,看了看門口準備的賀禮整齊碼垛?
他看了看天色,蹙了蹙眉,嘀咕——
「似乎……不大對勁啊。」
誰抬頭漫不經心瞟了瞟?不甚在意道——
「嗯,看樣子要下雨了,有什麼奇怪的?」
司馬玄理了理衣襟,淡淡。
「我總覺得心裡不大舒服。」
是誰笑的得意笑得輕嘲?聽他道~
「莫不是小宴不在~所以不舒服?不是吧,你們上次見了面才幾天?」那人端起桌上茶盞輕抿,淺笑,「我倒是沒看出來,你們總不會在凝華院就勾搭上了吧,斷袖,好時興。」
司馬玄挑了挑眉,淡淡嘲諷——
「嗯,你不是吃醋就好。」
戰長青嗆了嗆?臉色一紅,誇張道——
「我呸,誰吃你的醋?!」
「小宴的醋你最好也別吃。」
「你!!誒……罷了,你和小宴廝混久了那性子也越來越像,」聽他嘟嘟囔囔,「一般的討人嫌。」
……
此時,何處也在低語?
「這落雁據說也是風靡曜日的一大美人,怎的叫聲也跟那老鴨子乾嚎一般?」
是誰嘟嘟囔囔爬上牆頭,一臉不滿,看向……
院中?
她猛然一愣!回身——
為、時、已、晚!
身後突然有堅定地物體抵住了背脊,她僵、硬、遲、滯的回過頭來……聽見身後語聲淡淡?
「英雄所見略同,這叫聲,我也是不滿的。」
是誰站在牆頭,銀色面具在光影的縫隙里閃爍幽深的光?
落雁唇角含笑,看不清神情,卻能看出那面具下那雙眼滿含嘲諷——
聽她笑?
「可惜~閣下似乎,不是英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