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往事如煙滅（二）

  白皙的俊臉上印著五個手指印，崔雲帆有些懵神地看著眼前憤憤不安的夏子汐，被打的手足無措，也感覺不到一絲痛意。

  「清醒了嗎？清醒了就給我好好聽著！」夏子汐嚴肅的聲音在大殿內迴蕩，響徹雲霄，「我之前問過你知不知道張皇后的身份，那個時候你是怎麼告訴我的？」

  夏子汐上前一步，威嚴的視線緊緊逼迫著面前頹然的崔雲帆，他垂下腦袋，聲音如蚊子叫般細小，「我我我。」

  「你說你不知道也不在意，因為你相信她！」夏子汐伸手鉗制住他的肩膀，使勁搖晃了幾下，厲聲道，「崔雲帆，你就是你所謂的信任嗎？」

  「我我我……」崔雲帆支支吾吾道，聲音越發的小聲，「我只是沒有想到她竟然是古月國的清雪公主……」

  「不管她是一國公主還是一個落魄乞丐，你只要知道她是你姐姐，一心一意為你的就行了，其他的你管神馬啊。」激動的夏子汐嘴一瓢，把一現代名詞都給順了出來。

  也幸好她說話速度快，沒有人能聽出不同。

  她這話一出，張皇后的嘴角一抽搐，她還真敢說，乞丐都出來了。崔貞元面色不善，她這叫什麼話，什麼乞丐！

  「我只是沒有想到罷了，如果知道的話，我肯定不會讓她……」崔雲帆抬起那雙新月般的眸子，痛苦又絕望，如果他早點知道的話，絕對不會讓她走上這一步，崔貞元沒有說錯，是他對不起她，是他的自私害了她。這麼多年讓她背井離鄉，飽受思家之苦，他的確是個混蛋！

  夏子汐伸手直接擁住了他，一邊輕輕撫著他的背，一邊低聲安慰道：「不管她的身份如何，她都是你的姐姐，真心實意待你的姐姐。這都是她的選擇，你能做的便是尊重她，理解她，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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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汐。」崔雲帆的雙手攀住了她的纖腰，然後靠在她羸弱的肩窩處。他的子汐遠比他來的堅強，為什麼每次出了事情，都是子汐替他擋在面前。崔雲帆你要堅強，你不能頹廢。雙手緊握成拳，然後他的眸光一冷，整張臉都籠上了一層白月光的芳華，潔白如光。

  「好了，我沒事了。」崔雲帆抬起那雙流光四溢的眸子，含笑看著面前憂心忡忡的夏子汐，然後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乖啦，又讓你擔心了。」

  「嗯。」夏子汐見他恢復如初便鬆了一口氣，笑顏盈盈地沖他一笑。

  二人牽著手，相視一笑。決定所有的困難與苦難都由他們二人一起扛，一起面對，一起承擔。

  「咳咳咳。」張皇后覺得自己要是再不出聲就要被他們兩個給遺忘了，不知為何看到他們倆如此恩愛，她的心裡又疼又羨慕，既為雲帆感到高興，又替自己感到心酸。自己這一生就沒有雲帆這麼好運了，現在也只有等死的命運。不過能看到雲帆露出幸福的笑容，她死也瞑目了，總算不愧對袖藍的囑託。

  張皇后看向身側的人，發現他正目光炯炯地望著自己，「我進宮的時候容貌有變，而且早已不是那個不諳世事的清雪了，你又是怎麼認出我的？」

  「就算你的容貌再怎麼變化，但你的那雙眼睛不會騙人，哪怕你遭受了這麼多磨難，可你的眼睛依舊清澈明亮。」崔貞元眸子深邃瀲灩，讓張皇后一晃神，差點溺死在那片柔情之中。

  夏子汐和崔雲帆看著對面表露深情的崔貞元，眸子裡都閃過一絲不解。這不解不是懷疑他對張皇后的真心，畢竟都到這個份上了，他也絕不會再耍什麼心眼。不解的是崔貞元居然對張皇后用心良苦，記掛了這麼多年，卻偏偏又錯過了這麼多年，自然引起他們一陣唏噓。

  「你……」張皇后從來沒有仔細打量過眼前這個男人，此刻他眸里的深情不得不讓她重新注視，「那你可知道你的孩子都是我害死的？」

  夏子汐緊緊抓著崔雲帆的手，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麼，或許是因為有人真心實意對待張皇后，讓她心裡有些感動，所以她不願意在看到生離死別的場面。如果崔貞元知道是張皇后害死了自己的骨肉，那這二十年來的想念將成為一灘泡沫。

  崔雲帆則反扣住她的手腕，安心地看著她，給予她溫暖，在看到崔雲帆的淡然之姿時，她忽上忽下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我知道。」崔貞元緩緩道，眸子裡閃過一絲痛苦，那都是他的骨肉，他也很捨不得，但在清雪面前，他什麼都可以放棄。

  崔貞元的話就像是一個重磅*，炸暈了殿內的其他三人。

  夏子汐目瞪口呆地看著崔貞元，崔雲帆張了張嘴啞口無言，張皇后愣神地看著他。

  「我都知道，所以裳兒才會成為我的寵妃，讓她的勢力直逼你，這樣那些失去孩子的妃子才不會懷疑到你的頭上。裳兒的性子你也了解，有些嬌蠻，她這樣的性格是最容易做你的擋箭牌，何況這麼多孩子也只有以南一人活著。」崔貞元面露痛苦，伸手緊緊抱住自己的腦袋，「我知道我對不起她們，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我不想失去你，所以只要是你想做的，我就盡全力滿足你。你要讓我的孩子們去死，我就替你把這件事處理好；你要我的皇位，我也可以給；就算是你要我的性命，我都不在乎。我就是見不得你受委屈，只要一想到你在宮外漂泊了一年多，我的心就生疼生疼的。你被張家利用在後宮中忍辱負重多年，我就在旁邊痛苦了多年。」

  「我既感謝張家把你送進宮來，讓我可以時時看到你。我又恨他們把你變成了劊子手，讓你的手上沾滿了鮮血。因為張家的存在，我都不敢向你表露任何的思念，只能與你做一對貌合神離的夫妻，在外相敬如賓，在內的痛苦也只有我自己一個人知道。」崔貞元的話就像是一把利刃一樣，刀刀剮在張皇后的心口上。

  她從來沒有想過，原來有一個一直把她放在心上，遠遠看著，替她一起承受痛苦，為了她甘願可以獻出自己孩子的生命，也可以把自己的性命一起交到她的手裡。如果林郅可以有他一半那樣愛她，那該有多好。

  「可你知不知道我不喜歡你，我也不愛你，我對你沒有一點感覺，相反因為袖藍，我還恨你！」張皇后沉下臉色，怒氣沖沖地看著他。現在不是懷舊與傷感的時候，她要替袖藍報仇，她要替張家報仇。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崔貞元點了點頭，目光一片清明，「我知道你因為張家而恨我，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諒，如果我死了，可以讓你放下仇恨，好好活著，那我也就了無遺憾了。」

  說著，崔貞元深深地看了一眼張皇后，似是要把她的神情與模樣印在腦海里，「雪兒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照顧好自己，不要老是活在那些痛苦的回憶中。」

  目光深情，語氣充滿柔情，然後便迅速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眼看著他就要扎進自己的心口。一旁的張皇后來不及反應，對面的崔雲帆瞪大眼喊了一句，「不要！」

  倒是夏子汐在聽到崔貞元那話時就多了一個心眼，看著他居然拿著匕首猛然要扎進自己的胸膛了，她飛快地拔下頭上的玉簪，一甩手，那支玉簪迅速飛向崔貞元，正好打落了他手裡的匕首，玉簪與他的手腕擦過，沁出了幾絲血跡，匕首落地，發出「鐺」的一下清脆的響聲。

  震醒了張皇后和崔雲帆，崔雲帆拉著夏子汐就跑到崔貞元的跟前，然後只看到崔雲帆一拳打在崔貞元的臉上，頓時殿內又是一片寂靜。

  「雲、雲帆。」夏子汐懵了，這又是什麼情況。

  被崔雲帆這拳打的還沒緩過神來的崔貞元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眯起犀利的眸子緊盯著面前的崔雲帆。

  崔雲帆怒氣沖沖地對視了他不善的目光，「這一拳我是替姐姐打的，你口口聲聲說喜歡她，愛她，那你就要彌補上這些年來的錯，照顧好她！」

  額，夏子汐更懵了。崔雲帆這是要亂點鴛鴦了。

  張皇后愣在原地，不解地看著崔雲帆。

  然後崔雲帆的目光只看著眼前的崔貞元，見他晃了晃神，然後伸手又是一拳，打在他另一側的臉頰上，頓時兩頰都腫了起來。

  「你！」崔貞元沒想到他還敢打自己，眸子裡閃過一絲狠戾。

  「這一拳是替父皇母妃打你的，讓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崔雲帆的胸膛上下起伏著，這些年的怨氣與憤怒又豈是一拳能解決的，但他們活著的人就應該好好活著，而不是一味的活在仇恨中，冤冤相報又何時了？

  「嘭」的一下，又是一拳，打在崔貞元的下巴處。

  崔貞元的臉色一片青黑，嘴角滿是鮮血，下巴再次腫起一塊，整個人已經被崔雲帆打懵了。

  「這是替北雲國的百姓打你的！」崔雲帆才不會承認他存有私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