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暗戰（三十八）

  「然後便是辰寒了吧，我欠他的實在是太多，哪怕是捨棄了性命都無法償還他為我所付出的一切，而且不可否認我對辰寒的確有好感，但這個好感卻是有別於男女之情的，他就像是我心中的一道疤，難以抹去、忘卻，時刻都在提醒著我。卿安於我來說，無關風月，隻問真心，我們之間沒有男女之情，隻有坦蕩蕩的情義。」夏子汐的眸光在提到樸辰寒時，暗了暗，那雙杏眼就像是蒙上了一層輕紗，令人無法探究其下面明珠的熠熠生輝。

  「至於雲帆。」夏子汐擡眸正好與打量她的崔以南對視上了，她頓了頓，對於雲帆她又愛又恨，很多情愫都摻雜在一起，她也痛過，也幸福過，這或許就時愛情吧。但橫在他們二人之間的身份，還是無法跨越，他不願前進一步，自己也不願往前挪一步，隻能如此兩兩相望，或許這邊是最好的結局了吧。

  崔以南見她提到阿帆後便不再開口了，心裡有些著急。難不成她竟然一個都不愛嗎？又是弟弟，又是兄長，還有一個難以割捨的友人，再加上一個隻問真心的知己，莫非阿帆是他們的結合體？所以隻能做個替代品？

  「他是我愛的人。」夏子汐輕嘆了一口氣，聲音帶著一絲蒼涼。她一向都不是一個杞人憂天的主，但偏生在崔雲帆的事上，她開始畏手畏腳，東想西想，變得不像是以前的那個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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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以南見她承認了阿帆在她心中的地位，剛想歡喜，但在她的臉上瞥見了那抹憂慮後，心又緊緊被揪了起來，難道她反悔了？

  「既然你也愛阿帆，為何還要嘆氣呢？相愛的人在一起難道不對嗎？」崔以南是一個沉不住氣的主，更何況這事關阿帆，他當然無法坐視不理。

  夏子汐搖搖頭後點點頭，然後就把崔以南整懵了。

  「不是，你到底什麼意思啊，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的，我都被你搞暈了。」若不是情況特殊，他很想大喊兩句，把夏子汐這個鬧心的丫頭片子好好罵上一頓。就因為她的態度如此不明朗，受苦受累的卻是阿帆，他才不忍心讓阿帆傷心難過呢。

  夏子汐淡淡地看向他，見他神情有些悲憤，便由得好笑。這左右都是她和雲帆的事，和他崔以南又有什麼關係呢，怎麼這個傢夥比他皇叔還激動？但她也知道他們叔侄二人之間的情義，「你覺得我適合在宮中嗎？」夏子汐的語氣淡淡的，夾雜著一絲苦澀。

  他一旦登上帝位後，後宮內又怎麼會隻有她一個女子？她不願在這囚牢中與其他的女人爭風吃醋，她也不願讓自己成為這宮中的犧牲品，不是丟了性命便是出賣了自己的純良，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崔以南被夏子汐問的噎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這個問題他還當真沒有仔細想過，此刻夏子汐一問出來，他才發現他把所有的事情都想的太簡單。

  首先顧家會不會放人還是個未知數，其次以夏子汐的性格是絕不適合待在這個牢籠裏的，且不說她不適合勾心鬥角，就連她那活躍的性子在這宮中都會被磨滅的一乾二淨，成為一個死氣沉沉的傀儡，這點他很清楚。

  「但凡事都有解決的辦法，你大可不必如此擔憂。」崔以南還是決定替阿帆挽回局勢，「你之前不是說我過於杞人憂天嘛，我看現在的你倒更像是杞人憂天，還沒有發生的事就不要多想。」

  夏子汐『噗嗤』一下笑了出來，眸光暗了暗，才慢悠悠道：「連你都不願意待在這個深宮中，更何況我呢。而且他要是登上帝位後，你覺得我和他的感情還會如此純粹嗎？後宮三千佳麗，要什麼樣的美女沒有呢，溫婉、爽朗、識大體、美艷無雙，都隨他挑去了，又怎麼會在意我呢？」

  聽到這兒，崔以南不禁勃然大怒，夏子汐這番話是對阿帆感情的不信任！她信不過阿帆對她一心一意，突然覺得有些可悲。「你若是信不過阿帆，我也無話可說。但我還是要奉勸顧小姐一句，如果你對阿帆無法真心相待的話，那顧小姐還是不要再禍害他了，他承受不起這般絕望。」鳳眼噙著一抹冷意，連語氣都沒有之前的和善了，若非不是顧忌到她是阿帆心頭上的女孩，他都覺得自己要動手打她了。

  夏子汐一聽他對自己連稱呼都變了，心下覺得有些委屈，這本來就是事實嘛，縱觀歷朝各代，有哪個皇上可以做到後宮隻有一人？連隋煬帝楊堅都不曾做到過，文獻皇後獨孤氏死了之後不也相繼有了宣華夫人陳氏、容華夫人蔡氏等。哪怕是獨寵一人唐玄宗李隆基等人，不也是後宮三千，到了最後還不得把自己最寵愛的女人給殺了嘛。所以這邊是生在皇家的悲哀，永遠都不會明白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感情。

  「你惱我也好，恨我也罷，可這深宮中不就是隻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的地兒嘛，你還不清楚嗎？」夏子汐雙腿盤起，撐著腦袋淡淡道，「我不是對雲帆沒信心，我是對自己沒信心。一旦坐上了那個位子，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事。我顧家千金的身份非但不能幫到他任何的忙，還會把他置於危險之地，所以為了鞏固北雲國在五國之間的地位，他自然是要拉攏朝中的大臣，把他們的閨女娶進來不就是一個最好的選擇嗎？」

  眼見著崔以南要反駁，但夏子汐卻不給他這個機會，繼續道：「你也別急著否認，你仔細聽我說。如果我是相爺府的千金，那與他自是有利而無弊的，但現如今我已經和顧家纏在一起了，若是其他四國知道了你們北雲國與顧家聯姻，那豈不是讓雲帆腹背受敵？我幫不上他的忙，現又要讓他因為我而身處險境，你覺得我會願意嗎？」

  崔以南沉默了，夏子汐的這番話說的令他啞口無言。的確是這個道理，一旦與顧家聯姻，等待著他們的隻怕是一場惡戰，四國聯手的惡戰，這樣的結果他們承擔不起。所以他猶豫了，他不知道是否該放任阿帆。身不由己的事，實在是太多了。這點他心知肚明，所以他不願給自己的生命戴上一個枷鎖，他要像雄鷹一樣翺翔在天空中，無憂無慮。

  「他就算不為了自己，為了這個崔家的天下，他都不應該放任自己，你明白嗎？」夏子汐知道崔以南已經想通了，她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剩下的事就都交給以南了，自己也可以放心離開，希望他不會讓自己失望。

  崔以南鳳眼一挑，「實話實說吧，你想做什麼？」他若是再聽不出來夏子汐話裡有話，那他就真成傻子了。

  「知我者莫若於以南呀。」夏子汐嘻嘻一笑，貝齒淺露，隨即便道，「讓我離開北雲國。」

  「不可能！」崔以南想都沒想直接回絕掉，若她離開了，阿帆豈不是要瘋掉了，他才不會做出令阿帆絕望的事，「這個念頭你想都不要想。」

  夏子汐見崔以南闆著一張臉，原本妖孽的俊臉此刻染上了幾分薄怒，白淨的臉龐泛著由於生氣而引起的緋紅，心思有些漂浮，那個人生氣的時候也是這樣，不過眼前這個是妖孽無邪，另外那個則是俊美無雙，果真是親叔侄，若說他們是親兄弟，隻怕也有人信。

  「你明知我留在這兒隻會壞了大事，你還要把我攔下？」夏子汐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做了這麼多鋪墊，崔以南是個明事理的人，肯定能明白這其中的利弊情況。但讓她沒想到的是，合著她說了半天，崔以南還是不同意。強壓下想翻白眼的衝動，夏子汐繼續好脾氣地哄著。

  「且不說你們崔家的江山社稷會如何，單說雲帆的性命都無以確保，你難道要看著他身處險境不可嗎？」

  崔以南直視著夏子汐，見她神色坦蕩，還無隱瞞之意，心開始搖擺不定。他是斷然不會讓阿帆出事的，但要放夏子汐離開他也做不到，他知道夏子汐對於阿帆來說意味著什麼，一旦她離開，隻怕這件事的發展會更棘手吧。他躊躇不定，一下沒了主意。

  夏子汐見他神色有些恍惚，便猜到了他此刻內心的搖擺，便再次勸道：「不要拿他的性命和你們崔家的江山開玩笑，這是最好的選擇。」其實還有一個選擇便是他跟她放棄所有的榮華富貴，撇去身上所肩負的擔子，一起浪跡天涯，隻可惜這個選擇早就被他們排除在外。

  「我要回聖天國，那裡需要我。」夏子汐沒打算瞞著他，直言不諱道。

  崔以南抿著嘴，片刻後才問道：「是段卿安嗎？」

  「對，我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聖天國落入到段卿霖的手中，所以我要去幫他。」此刻的夏子汐倒是一身輕鬆，子煙不在，她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很多心思都憋在心裡，難以言表出來，這讓她有些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