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暗戰（二十四）

  寧婉一邊替他脫去龍袍，一邊輕聲詢問著，畢竟這是十幾年來第一次陛下竟然如此早的歇息，說不驚喜是假的。

  「朕想通了，人生匆匆幾十年，有些事還得趁早放開的好。」歐陽竹波瀾不驚的眸子裡噙著愉悅的笑意，他想清楚了，很多事很多人都要放下，若是一味活在回憶中，對自己不公，對別人也不公。綴兒，這次我要重新開始生活了，原諒我，若是下輩子還能遇到你，我希望我能把今生未說出口的那句話告訴你——我愛你。

  寧婉一愣，神情有些不解，但見皇上露出了十幾年來從未有過的輕鬆，便也不再多問，「陛下，我們先歇息吧。」

  本章節來源於𝕓𝕒𝕟𝕩𝕚𝕒𝕓𝕒.𝕔𝕠𝕞

  「好，這十幾年來朕愧對你們的，以後我都會一一補償上。」歐陽竹的眸子裡充滿了柔情，他伸出手摸了摸寧婉的青絲，「朕想了很多，我們的日子也要好好過，這樣才能給百姓們造福，婉兒你說對不對？」

  「陛下。」寧婉一愣，眸子紅了一圈，就算她再怎麼溫婉大氣，善解人意，但其實她心裡不是沒有怨過恨過，隻是她的性子如此不願說出來，然而等了十幾年，終於聽到了他這番話，寧婉隻覺得人生這一輩子算是值了。

  「好了啦，別哭，我們歇息吧。」歐陽竹溫柔地替她拭去了眼角的淚水，然後把她攔腰抱起，二人相視一笑。

  所有的前塵往事都將在今晚隨風飄散，不管是親情還是愛情，他能做的便是問心無愧。無愧於自己，無愧於古月國的子民，那麼就夠了。

  夏子汐無語地躺在床榻上，最近幾天都過著睡了吃，吃了睡的生活，以至於一到半夜就無法入睡，隻覺得頭腦清晰，手腳聽話，壓根就沒有睡意。今日下午在偏殿外逛了一圈後，發現整個榮華宮的人都忙的不亦樂乎，一眼望去，也隻有她一個人是閒著的。

  整個榮華宮張燈結彩，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愉悅的笑容。伸手攔住一位宮人一詢問，才得知新年快到了，所有的事都要在這兩天內辦完，然後就迎接新年的到來。

  夏子汐一聽就覺得這個新年和她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也隻好悻悻回了自己的內殿。她現在是作為人質生活在這個宮裡，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說，她還真的無法融入到她們的生活中。雖然新年是五國所有人都應該要一起歡度的日子，但她身邊沒有親人有的隻是危險，這樣讓她如何能安穩過年呢？

  夏子汐無語地一攤手，她現在能做的也隻有在宮裡好生過日子，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招拆招，替子煙穩住張皇後，爭取多留點時間給他們。

  一想到這兒夏子汐隻覺得心裡一陣煩躁，伸手扯過被子，把自己的臉一併給蒙住，如此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節奏，也隻有夏子汐才會做出來了。

  「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無語的夏子汐開始數羊大賽，可腦瓜子卻異常的清醒，眼皮是從未有過的堅強，令她心塞。

  平常不想睡的時候，眼皮就開始打架，然後一個沒繃住就合上了。待今晚她特別想睡覺的時候吧，卻堅硬如石，壓根就撬不動它，氣的夏子汐差點沒一口老血吐出來，這都是些什麼破事哦。

  東方的天際剛露出點白度，那湛藍的夜空中還點綴著幾星忽閃忽閃的燦星。雪花落個不停，路面上已經積起了一層深到腳踝的厚雪。

  萬籟寂靜，夏子汐這才有了睡意，頭一撇，眼睛一瞌，睡了過去。

  遠在聖天國的太子府邸處卻是另一片景象。

  「你看到他們是往太子府的方向去的？」若依一夜沒眠，陳月怡的事一刻沒解決，她就一刻不敢睡，在聽到來人匯報後，俏臉一沉，她就知道是衝著殿下去的。

  若依一個起身，匆忙套上夜行衣，再帶上黑面罩，手一揮，幾個人身形嬌小的女子就消失在鳳棲樓，「走。」

  「若依姐姐請放心，我已經派人跟蹤他們了，想來不會出事。」身側的女子如實道。

  若依緊蹙的黛眉聽到這話後才稍微鬆了松，但腳步依舊沒有減緩的節奏，「一定要搶在他們之前把這件事情解決掉。」

  「是，屬下們知道。」幾個姑娘都是身手矯健、行動靈敏的主，所以她們便在第一時間趕到了太子府。

  她們前去與先前那批緊盯著那些人的暗影會合了，兩批人馬掩藏在暗色的角落裡，眼睛個個都緊盯著在府邸處鬼鬼祟祟的幾人。

  她們自然都認得那些人——二皇子段卿霖的侍衛，其中為首的一個侍衛懷裡還扛著一個人，用棉被包裹了起來，不用想肯定是陳月怡。

  「他們在幹什麼？」若依向之前行動的那批暗影詢問道。

  為首的暗影低聲回道：「不清楚，我們一路跟著他們過來的，但看樣子他們應該在等人。」

  「好，我倒要看看他們能鬧出點什麼花樣。」若依的黛眉一擰，露出的眸子裡寒光一閃。膽敢算計到殿下頭上的，就要知道這個後果。殿下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豈是這些不三不四的人能栽贓嫁禍的！

  不出一會兒，一隊人馬慢慢悠悠趕來，為首的男子一身朝服，四平八穩的腳步慢慢移向段卿霖的人，他的身後還跟著一隊護衛。

  「是兆尹安大人！」暗影這邊率先認出了與段卿霖會和的男子。

  若依的臉色沉的可怕，這兆尹安老賊可是一個心機叵測的人，比誰都精明，不肯輕易站隊，一直都是中立派。但他這個中立派又不像是阮大人那般問心無愧，他其實一直都在盤算支持哪邊，但在情況不明朗的狀況下，他不會輕易站隊，風往哪邊吹他就往哪邊倒。但今日他這番行為，很顯然是要站在段卿霖這邊了，成為段卿霖那邊的人，今日他們選擇在太子府門口碰面已經說明了他們接下來的行動了，要置殿下於死地！

  眾人都屏息凝神，任誰都看出來了這段卿霖安的是什麼心，打的是什麼如意算盤了。兆尹掌管陵城內所有的事，為的就是維護陵城的治安，若是今日的情況被他捅到皇上那邊去，不用說原本就忌憚殿下的皇上會選擇廢太子，哪怕是李家這邊也保不了殿下了。

  「人帶來了？」安老賊背對著眾人，看著對面為首的侍衛懷裡隻露出一張臉的女子，待看清楚那張臉後，兩眼瞪的老大，眼裡還有兩朵火苗，淫光閃閃。露出的那張臉因為染上了一夜的情慾，顯得尤為嬌媚，原本就明艷的臉蛋，現在因為潮紅更顯風情。雖然那雙漂亮的眸子合上了，但絲毫不影響她的美與媚，嬌媚無骨入艷三分，真不愧是鳳棲樓的第一頭牌。

  「安大人，帶來了，在這兒。」為首的侍衛把懷裡裹著被子的女子遞了上去。

  兆尹大人身旁的護衛眼疾手快地接了過來，安大人瞥了一眼他們幾個容光散發的侍衛，「你們都爽過了？滋味如何？」

  「爽！」為首的侍衛嘿嘿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安老賊心裡那個叫氣啊，這位第一頭牌的臉他都沒有見過兩回，居然被這些臭小子占了這麼大的便宜，而到自己這兒連渣都不剩，這乃是求人辦事的啊，但諒他也不敢找二皇子的晦氣，誰讓二皇子受盡陛下的寵愛呢。就連這次二皇子前來找他算計太子，也是因為二皇子提前允諾了他，待二皇子登上大位後，他就是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大人。他心裡盤算了很久，最終還是答應了和他的合作，反正又不吃虧。何況自己一直都是中立派這邊，就算李家想要找他的麻煩，也無從找起，再加上這一次肯定可以把太子從那個位子上拉下來，而李家也會分崩瓦解，他們又有什麼力量來和二皇子叫闆呢？

  想定了主意的安老賊便和段卿霖上了同一條船，所以才會出現在這兒，為的就是抓到這樣的一個不存在的把柄好來扳倒段卿安。

  其實按照陛下對段卿安的態度，段卿霖那邊有想過直接栽贓陷害，但有了上一次的教訓後，讓他不得不再三考慮。上一次在朝堂上鬧的，讓他丟盡臉面，還讓以阮大人為首的中立派都紛紛倒戈在段卿安那裡，氣的他心中的怒火無從發洩。

  然而這一次的栽贓卻不一樣了，發現的人可不是他這邊的，而是身為中立派的兆尹安大人，這一次段卿安那邊可就是有苦說不出了，任誰都無法救得了他。

  「你們走吧，這事就交給本官就好了。」安老賊見他們個個容光煥發，心裡越發不悅了，鳳棲樓的第一頭牌，誰人不想和這位月怡姑娘花前月下笙歌夜醉。正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可偏生卻便宜了這些臭小子，讓他怎麼能不生氣呢。

  為首的侍衛看出了他的不悅，但想到之前二皇子的交代後，便小心翼翼回道：「可二皇子殿下交代過，隻等事成了之後，屬下們方可回去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