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1章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怎麼了？」羅秦奇怪地看著方陽。

  羅秦聳聳肩，「沒事，今天雪大路滑，你回去的時候小心點，拜拜。」

  看方陽瀟灑的身影消失在大廈的拐角處，羅秦在後面跺跺腳，「真是的，莫名其妙！」

  穿過大廈的拐角，方陽裹緊外套，上了地鐵。

  葉雪喬回到座位上，桌上的手機提醒她有未接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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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了看，是個陌生的號碼。

  「外面雪很大，我的桌子最下面的抽屜有把傘，你可以遮擋一下，方陽。」

  葉雪喬唇角微翹，心底不由盪起一絲暖意。

  「謝謝。」回復後她將萬奕給的材料在桌面上鋪開。

  耳邊迴蕩著萬奕的話，「你可以向林總助求助。」

  看看時間，已經晚上八點多了。

  顯然，她已經沒有時間去考慮這個時間段給林培培打電話是不是合適，也只有硬著頭皮試試了。

  奇怪的是，林培培居然很痛快地答應了，「你等等，我一會到辦公室。」

  十分鐘後，葉雪喬桌上的電話響了，是林培培柔和的聲音，「葉雪喬，你過來吧，我這邊之前的資料你拿去看一下，相信對明天的出差有幫助。」

  剛才聽羅秦說林培培和她的同學一起去吃飯，就算這個點吃完了，回來的速度也夠快的，而且，她真不認為林培培怎麼突然這麼樂於助人。

  這次走進林培培的辦公室，林培培雖然神色淡淡，但眸子裡掩飾不住的喜色還是被葉雪喬捕捉到了。

  林培培很慷慨地將厚厚一摞材料遞給葉雪喬，「拿去補一下功課，或許用得著。」

  葉雪喬道謝後搬著材料回到辦公室，翻看之後頓時眉間舒展開來，有了這些材料做參考，用不了一個小時萬奕要的材料就可以整理出個眉目來。

  飄飄揚揚的雪花已經下了幾個小時，整個世界被籠罩在今冬的第一場雪裡。

  林培培隔著窗戶看看外面，唇角不由浮起一絲笑容。

  大雪紛飛的晚上，外面冰天雪地，屋裡溫暖如春，窩在暖烘烘的被窩裡看著肥皂劇或者在躺在沙發上靜靜地翻著心愛的書來渡過，再配一杯紅酒，感受那讓人醺醺欲醉的氣息，那該是多讓人愜意的舒坦

  這樣的情景，想想都讓人心醉，若是如此讓人期待愜意的晚上被叫來加班，絕對是件痛苦的事兒。

  但此刻，正在加班的林培培卻是愉快地哼起了小曲。

  既然此刻老闆能讓她回來加班，說明她的重要性還是存在的。雖然可供參考的材料雖然都給了葉雪喬，但那又如何，她都記在腦子裡呢。

  ——

  葉雪喬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接近晚上十一點。

  哥哥葉雨喬在巷子口正焦急地等待著她，直到看她下了計程車，才放下心來。

  「才第一天上班，怎麼就加班到這麼晚？」葉雨喬心疼地問道。

  「哥，我明天要出差。」

  葉雪喬收起手中的傘，剛才站在馬路邊等計程車等了許久，幸虧有傘。

  「才上班就出差？」葉雨喬替妹妹拂去肩上的雪，觸到她的臉頰，冰涼。

  「嗯，去鍛鍊鍛鍊也好。」

  兄妹倆進屋的時候，任惠已經摟著夏夏進入了夢鄉。

  葉雨喬忙從廚房裡端出還在火上的薑湯，盛出一碗遞過去，「趕緊喝了吧，這麼冷的天出門也不多穿點，你瞧你鼻子都凍紅了。」

  喝過薑湯後，葉雪喬覺得身上暖和了點，催促葉雨喬道，「哥，你快去休息吧。我明天一早還得去公司，我先準備一下行李。」

  看著葉雪喬神色有些疲憊，葉雨喬也只能道，「你剛去工作，就算有很多需要適應的，但也慢慢來，千萬別累著啊」

  深夜，葉雪喬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簌簌而下的鵝毛大雪，往被子裡縮了縮。

  到底是陳年的舊房子了，雖然有暖氣，但是暖氣怎麼調整都達不到理想的溫度，這麼冷的天氣，房間的溫度最多也就只有十幾度左右。

  輕嘆一聲，起身拉開床頭的抽屜，拿出一個小小的相框。

  母親端坐在椅子上，面帶滿足的微笑，她則站在母親的身後，俯身手輕輕扶著她的肩膀。

  這是她大學剛畢業時的照片，那天也正是她剛簽約樂比公司，她自豪地拉著母親的手，「媽，從今以後我就可以養你了，我相信不久的將來，我們可以換個大房子，不要你和哥嫂再擠在那個小房子裡了；還有啊，我要帶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多大多精彩」

  母親也很高興，欣慰道，「我閨女真是長大了」，路過照相館的時候，一向節儉的母親說道，「走，咱們去照個相去。」

  想像著那個時候的豪言壯語，她的唇角不由露出會心的微笑。

  她出神地看著照片，手指輕輕撫摸著照片上那微笑的臉龐

  許久之後，窗外起風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從回憶回到現實，唇角的微笑慢慢變成了苦笑，眼前還是以前的小破屋，而母親已然離開

  曾經的豪言壯語，在今日不過是可笑的P話而已。

  喉間陣陣酸澀，她不敢再看下去，將照片輕輕放回了抽屜。

  早晨醒來的時候，眼角還掛著淚痕。

  嫂子任惠已經將早餐擺好，簡單的早餐還冒著熱騰騰的熱氣。

  「雪喬啊，昨晚你回來的晚，我先休息了，聽你哥說，你要出差去？」

  「嗯，可能要兩天的時間。」

  紅薯就著黃燦燦的小米粥，很對葉雪喬的胃口。

  敏感地察覺到任惠欲言又止的神色，葉雪喬問道，「你有什麼事嗎？」

  任惠剛要開口，就被葉雨喬的眼色制止，她回瞪了葉雨喬一眼，只得將話咽下去。

  葉雪喬看看任惠，「沒事，嫂子，自家人，有什麼話直說就好。」

  「也不急，還是等你出差回來吧。」任惠又給葉雪喬加了一勺粥。

  夏夏從飯桌上抬起頭來，疑惑道，「媽媽，你不是說小姨要來嗎？她不來了嗎？」

  葉雨喬氣得瞪了夏夏一眼，「小孩子多嘴。」

  葉雪喬明白了。

  看著沉默的任惠，她笑笑，「哥，沒事，我正要跟你們說呢，公司里有員工宿舍，本來我是打算今天搬過去的，趕上出差，所以只好等回來了。」

  「是嗎？」任惠的臉色立即晴朗起來，嘖嘖道，「現在還有這麼好的單位？真是不錯呢。」

  夏夏卻不樂意了，「媽媽，我想和姑姑玩，我要姑姑每天回家嘛。」

  葉雪喬疼愛地摸摸夏夏的頭髮，「姑姑公司離家遠，有時還要加班，不能天天回來，不過，你將來可以去找我玩啊。」

  葉雨喬卻有些不信，「雪喬，你公司真的有宿舍？」

  「有，離公司很近。」葉雪喬將最後一口粥喝完，拖起行李箱，「我得走了，不然會遲到了。」

  將葉雪喬送上計程車後，葉雨喬回來，生氣道，「你這樣是不是有些過分？要是她公司沒有宿舍，你讓她住大街去？」

  任惠瞥他一眼，不以為然道，「你別拿你妹妹當小孩子好嗎？她說有那就是有！又不是我趕她。」

  葉雨喬說道，「你這樣說和趕有什麼區別？」

  任惠也不樂意了，「葉雨喬你公平點好不好？你妹妹在這裡住了這麼久，我都沒有意見，怎麼我妹妹來住一段你就氣成這樣？」

  提起任惠的妹妹，葉雨喬更是生氣，「你妹妹都多大了，成天不好好找個工作就知道搞什麼美容美髮天天往理髮店裡鑽，這都幾年了，學成了點什麼？」

  想起任惠那個成天穿得五花八門跟個火雞似然後除了隔段時間換個讓人不能接受的髮型之外一無所長的妹妹，葉雨喬就頭痛，典型的社會妹子，要是在家裡住段，指不定把夏夏影響成什麼樣兒呢。

  任惠也惱了，「你妹妹天天找不著工作，在這裡白吃白喝地也這麼久，我不也忍了？怎麼換成我妹妹，你就那麼多話呢？我告訴你，她這次來就是要好好學習一段然後準備開美髮店的，你可千萬別打擊她！否則，我跟你沒完」

  我嘞個去！

  連員工都當不好還妄想當老闆呢，葉雨喬氣得乾脆抱起夏夏就走。

  路上，夏夏看看葉雪喬陰沉的臉色，忽然說道，「爸爸，我告訴你個秘密。」

  「什麼？」

  「昨天放學的時候我看到爺爺了。」

  葉雨喬怔住，「在什麼地方？」

  「就在學校拐彎的地方，他一直看著學校的方向，我還以為他是來接我呢。」夏夏撅噘嘴。

  葉雨喬心底一窒，他曾經告訴過父親妹妹回來了，而且都會每天去接夏夏放學。或許，他是想見她吧

  一陣酸澀在胸腔里瀰漫開來，他假裝不以為意道，「後來呢？」

  「後來，媽媽來了，然後爺爺他就不見了。」

  葉雨喬加快了步子。

  看著夏夏進了幼兒園，葉雨喬慢慢往回走著。

  時間還有些早，路邊的公園裡晨練完的老年人此刻正往回走著。

  看著兩兩結伴而行的老人，他嘆口氣，從前，他的家裡何嘗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