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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你還記得這棵樹嗎

2025-04-07 16:10:05 作者: 南莜杭

  蘇宴從急診室看耳朵很是尷尬了一把。

  急診室值班人員以為是病情很嚴重的病人,還驚動了前任總統親自打電話,上到急診室主任,下到小護士都很慎重,可以說是嚴陣以待,就等這個大牌傷員過來就診。

  結果是……

  

  「耳朵裡面沒有小飛蟲也沒有任何病症,你的耳朵很健康!」急診室主任笑眯眯的說。

  在兩隊排列整齊的醫護人員隊伍中,蘇宴紅著臉落荒而逃。

  看病就看病,搞那麼大的陣仗幹嘛?

  回到達達的病房,盛朗熙與楚源正坐在沙發上說著什麼時候看見蘇宴進來,楚源馬上閉了嘴。

  他站起來,看了一眼牆上的卡通掛鍾:「時間不早了,我走了!」

  「等一下,我跟你一起走。」盛朗熙說。

  「你晚上不在這裡睡麼?」蘇宴脫口而出這麼一句話。

  其實她的本意是「你不留下來照顧達達麼」,表面看起來意思差不多,略一深思,含義就大相逕庭。

  盛朗熙抬眸看她一眼,反問道:「你想我留下來睡?」

  「不……沒有……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其實我的意思是……」

  「這裡的床太小了,睡不下我。今晚你留下來陪夜,明早我讓夏夏過來接替你。」盛朗熙說。

  蘇宴看他一眼,羞窘的要死,他明知道她要表達什麼意思,還說的那麼曖昧,真是……

  盛朗熙從床頭拿了蘇宴把他洗好並烘乾的襯衫,與楚源一前一後的往外走。

  走到病房門口他又迴轉過身,看了一眼窗戶的位置,似乎在檢查那裡是否關好:「晚上冷的話就找護士多要一床被子……」

  不等盛朗熙說完,蘇宴就氣鼓鼓的頂回去:「我是傻子麼?」這麼簡單的問題都不知道?

  盛朗熙唇邊勾了一個笑:「我不是擔心你,我是擔心我兒子。」

  「你……」

  在蘇宴憤怒的目光中,盛朗熙提著烘乾的襯衫,怡然自得走出了病房。

  蘇宴有氣沒地方發,便用力的捶床發泄,末了,抓住達達問:「寶貝寶貝你告訴我,你爸爸是不是天底下最壞的大壞蛋?」

  達達略一沉思,搖搖頭:「爸比不是大壞蛋,爸比是最好的爸比。」

  蘇宴癟嘴,在他腦殼上敲了一下:「你這小孩兒怎麼不上套呢?」

  盛朗熙與楚源走出醫院大廳,外面的雨勢變小,淅淅瀝瀝,與夜色纏綿成一首悽美的輓歌。

  盛朗熙環視了一下四周,竟沒有發現簡閔的身影,掏出手機欲要給簡閔打電話,只聽楚源說:「阿閔最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盛朗熙怔了一下,「你看見她了?」

  「嗯,我過來的時候,她就站在你現在所在的位置看雨。」

  盛朗熙微微蹙眉:「看雨?」繼而輕輕一笑:「小女孩兒長大了,有心事了。」

  「阿朗!」楚源驀地叫他一聲,盛朗熙側頭看過去,漆黑的眸子盯著這個與他一路並肩作戰走過來的兄弟:「怎麼了?」

  楚源張了張嘴,話即將說出口,又忽地泄氣:「算了,等忙完這段時間再說吧!」

  盛朗熙盯看著他,平靜如水的眸色下卻蘊著洞察一切的精光:「你喜歡阿閔。」

  楚源徹底怔住,目瞪口呆的看著盛朗熙,盛朗熙拍拍他的肩膀,輕笑了一下:「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楚源從怔愣中恢復過神,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呵呵的傻笑了一會兒,指著盛朗熙說:「你可真是個人精!」

  盛朗熙不以為然的朝他翻了翻眼皮,平時都落落大方,鬆弛有度,一看見簡閔就拘謹的跟個小男孩兒似的,盛朗熙得有多笨才看不出其中的貓膩?

  「你想怎麼做?娶她麼?」

  楚源點點頭,望著濕漉漉的夜色:「等忙完你的事情,我就向她求婚!」

  ……

  市郊的半山腰上,一座白色建築赫然聳立著,在藍天白雲的映襯下,顯得格外雄壯氣派。

  清晨的薄霧還未完全散去,青石板兩旁的野花花瓣上滾動著晶瑩的露珠,陽光一照,折射出五彩的光澤。

  晨風陣陣,漫山遍野的草木還未完全衰敗,仔細聞嗅,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花香,已是仲時節,這裡卻還保持著盛夏的景致。

  外地來京都旅遊的人行至此,十有八九會指著那棟白色建築驚嘆:「那是什麼地方,好漂亮啊,我們可以上去看看嗎?」

  當地人大抵是不會這麼問的,因為他們都知道這是一家私人別苑——h國首富盛尊在京都的府邸便是這裡。

  早上六點半,一個高大的身影沿著青石板鋪就的小路拾階而上,到了白色建築的朱紅大門前,他拉著大門上的黃銅門環,輕叩了幾下,不多時,一個佝僂著腰花白頭髮的手執一把大掃把的老者緩緩的打開了大門。

  老者是個聾啞人,看見盛朗熙,低垂眉目的朝拱了拱手,便側身把他請了進去。

  盛朗熙微微躬身還禮之後,才跨了半尺高的門欄,走了進去。

  為了取「富貴」之意, 院子裡種了好幾棵桂樹,花期已過,花朵星星點點,也還算奪目繁茂。

  正在牆角練習打沙包的保鏢阿龍看見盛朗熙,疾步跑過去,畢恭畢敬的道了一聲:「少爺早!」

  盛朗熙朝他點頭淡笑:「你早。」

  「老爺還未起床,少爺可能要稍等一會兒。」阿龍道。

  盛朗熙朝他擺擺手:「無妨。我好久不來這裡,正好隨便看看,觀賞一下。」

  「少爺請便!」阿龍說完,便繼續去牆角練沙包去了。

  阿龍比盛朗熙虛長几歲,還未成年就一直跟在盛尊的身邊,阿龍不善言語,也不太懂人情世故,但對盛尊絕對的忠心耿耿。

  他是個孤兒,沒有父母,盛尊於他,是再造之恩。

  盛家子孫眾多,因為家產糾紛等諸多原因,他大多都是不理睬的,唯獨對盛朗熙他從心底敬畏,不說別的,就說象州一戰,盛朗熙身中兩發子彈還把楚源背出戰火的事跡,就夠阿龍尊敬他一輩子。

  習武之人重英雄,重膽識,阿龍亦如此。

  盛朗熙沿著別墅的外牆信步的走著,他上次來這裡還是十年前,他來找盛尊,求他對盛子遠網開一面,施以援手,助他度過這一劫。

  盛尊答無情:「只要你父親跟陸則安那個女人還在一起,休想從我這裡得到一分錢的便利!」

  盛尊不喜歡陸則安,因為她是平民家的女兒,對他們盛家開闊疆土,財力運營沒有一點的幫助。

  回想當年在這裡跪著求盛尊的情景,盛朗熙真是唏噓,早知道他的爺爺是個只認利益不認人情的人,他就不該那麼愚蠢的用什麼倫理長綱妄圖去說服他,沒了男兒的血性不說,還讓盛家老小看了笑話。

  牆角的有一棵桂樹,在眾多桂樹中很是起眼,它的起眼不是因為美麗而是因為醜陋。

  佝僂著腰,樹冠稀稀疏疏,花朵也不怎麼繁盛,像個提不起精神的老人耷拉著腦袋,蔫蔫兒的。

  「你還記得這棵樹麼?」盛尊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他的身後,白袍勝雪,衣帶飄飄,端的一股仙人氣派。

  盛朗熙轉身朝他道了一聲早安,然後又轉過來,望著牆角那顆歪了脖子的桂樹:「這是爺爺陪我一起種的,我當然記得。」

  那時盛朗熙還是盛尊頗疼愛的孫子,那時盛尊與盛子遠的矛盾還沒激化,那時他還有父母有寵愛享受著人人艷羨的富貴生活。

  「我當時就跟你說,小樹苗放直,你非不聽,說什麼別的樹都是直的沒有特色,你要種一棵與眾不同姿態優雅的樹。與眾不同倒與眾不同了,姿態優雅……誒,你看看丑的,花匠跟我說了好幾次,說這棵桂樹影響美觀讓我剔除。」

  盛朗熙背著手,想到盛朗熙小時候種樹的光景,唇角噙著笑,他跟盛朗熙竟也有過那麼美好的時光。

  時光荏苒,真是令人唏噓!

  他這個孫子,那個時候就露出不走尋常路的端倪,只是那個時候太過寵愛,沒有及時修正,想想盛朗熙齊商從政,不肯繼承盛家的若大家業,他這個當爺爺的也有脫不了的干係。

  盛朗熙看著那顆佝僂著腰宛如重症病人的桂樹笑了笑,轉頭面向盛尊:「那爺爺為何沒聽從花匠的意見,把這棵樹剔除?」

  盛尊看他一眼,冷哼一聲:「你以為我是不捨得麼,我是考慮到等年關的時候或許能劈成幾段木樁當柴火,這裡一草一木都是花了錢的,總要實現了它的價值再丟棄!」

  盛朗熙輕勾了一下唇角,笑了笑:「還是爺爺考慮的周詳。」

  在盛尊的信步引領下,盛朗熙跟著他來到一條雕欄玉砌的迴廊,迴廊里有個通體透亮的玉制石桌,石桌下面是兩個與之相配的玉石圓凳,凳子上鋪了金色絲線修成的軟墊,軟墊製作之精湛讓盛朗熙驀地想起了蘇宴給他繡的那塊兒方帕。

  想起近日來見到一草一木都可能聯想到那女人,他不由得輕搖了一下頭,人人都說他的父親是痴情種,一生鍾愛平民之女陸則安,看來他要赴其後塵了。

  女傭人穿過影影綽綽的桂花樹叢,端著一壺熱茶跟幾個玉色茶杯走了過來。

  盛朗熙與盛尊端坐玉桌兩邊,面前被各放了一杯熱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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